陈天佑给白乔柯的是陈吟安的手机和笔记本,原本他准备将这些封存起来,但白乔柯的迟迟不放下让他动容。
这个孩子很固执,五年了他一直提着自己过日子,不论是愧疚还是喜欢,都该慢慢放下,安安说不了的那句话,该让那个孩子知道。
一路上白乔柯都没有打开盒子,就像那么久了他都不敢打开那幅画一样。
白乔柯将王婧送到了酒店,才转道回了家。家里的人,很早就候着了,白乔柯出去以后,一次也没回过家。父子之间很难相互表达关心,比起嘴说他们总是把对彼此的关心藏在心里。
白乔柯离开金城的时候,白正华并没有阻拦,他知道他拦不住的。他曾无数次混在粉丝群里远远看台上发光的白乔柯,就像以前总躲在疗养院的门后看小乔柯一般。这回白乔柯的事件爆出来,公司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手公司也抢走了很多客户,尽管知道这是白乔柯计划的一步,白正华也没有过一句责备。
今年金城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一些,白正华偏要坚持在门口等乔柯,没一会就被冻的手脚冰冷。白乔柯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呼着白气的白正华,不禁加快了脚步。许久不见,白正华比白乔柯记忆中的父亲老了很多,白发在黑发里格外明显。
“回来就好。”白正华拍了拍白乔柯的肩,两人并肩进了屋。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是白正华亲自下的厨,白乔柯的面前放着的还是一杯橙汁。
“杨姨,换个酒杯吧!”白乔柯说。
“倒是忘了你已经长大了,今天是该喝点酒,把我的酒也拿过来吧。”白正华附和着说。
骆建华为了抹黑白乔柯的形象,在排队事件后,又找人爆出白乔柯的专辑量都是由他的父亲买出来了的,什么资本控制流量的话也没少说。
白乔柯在来的路上,也听郑叔叔说了不少,公司因为他的缘故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白正华从未向他提过。
“公司的事,因为我原因…我…”很对不起。
“是为了那个女孩吧!”白乔柯还没有说完,白正华就发了问。
白乔柯点头。
“公司的事,我都处理好了。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不要有顾虑。”白正华明白白乔柯的自责和愧疚,可家人之间何来愧疚之说。“那个女孩,我曾经见过,是个好孩子。”
白乔柯错愕的抬头,那时候他刻意的隐瞒,他还以为白正华没有见过吟安。
白正华在白乔柯答应手术后曾让郑司机去调查过陈吟安,可白正华还没来得及约见陈吟安,那个女孩就先找上了门来。
那个女孩小小的年纪,却把事情看的很透彻,给他讲了很多关于白乔柯的事。
白正华问她,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她只是笑着说,我以为叔叔会想要知道这些。不可否认,白正华确实想要知道。
也是陈吟安让白正华知道了,原来一直以来的不解释,不是保护而是伤害。所以那次他才下定了决心和白乔柯谈了心。陈吟安和他讲了很多,却从未对自己提过捐献的事。当知道陈吟安是捐献者后,白正华甚至无从对她说一句谢谢。
白正华能够理解白乔柯的偏执,那个女孩比自己这个亲生父亲还懂自己的儿子,是她先牵起了白乔柯的手,带他走出了黑白,看见了彩虹。
白正华看过白乔柯那一屋子画,每一幅都色彩斑斓,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彩色。
他明白自己的儿子强撑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他自己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在痛苦和愧疚中活下来。
乔柯必须坚强的活着,因为…从他决定要好好活下去的那天开始,他就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
“她对我说,我是你要坚持活下去意义,你在等我的解释。”白正华拿起来酒给乔柯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乔柯拿起了面前的酒一饮入喉,静静的听白正华说话。
“所以我才鼓起勇气跟你见面……”
许是白乔柯回家了,白正华很高兴,喝了很多酒也讲了很多话,讲了白乔柯的小时候,讲了他的以前。
一直到桌子上的菜都凉透了,酒瓶也见底了,白正华也喝有些醉了。白乔柯扶着他去卧室,帮他脱掉了鞋子,盖好了被子。
“乔柯…儿子”白正华推开被子叫嚷个不停,白乔柯耐心的应他的每一句话。
“爸爸,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儿子长大了,优秀,我高兴,嘿嘿…”白正华还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但仍没有说出藏在心里的话。
白乔柯将白正华推到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看白正华眼里挂着眼泪说高兴,慢慢的把被子盖在了白正华身上,低下了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虽然声音小到微不可查,白正华还是听到了,他笑的更开了。然后他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白乔柯的头,说“没关系,我的儿子。”
白正华还是没有说出那就话,那句劝白乔柯放下的话。
所有痛苦都将过去,乔柯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想让乔柯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当白乔柯给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还是不忍心的妥协了。
他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从从前走出来,又怎有资格去要求乔柯。
忘记,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有的人一辈子,或许就只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极致、喜欢到歇斯底里,
喜欢到,可以放下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