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两个男人带着模糊的视线彼此对视着,如果在场的人被换成了一男一女,也许还有几分浪漫旖旎的气氛,可是现在却是站着两个大男人,这又让这画面看起来无比的奇怪。
“岗尼尔那小子你见过了吧?”凡戈靠在一根生锈的铁柱下,顺势用手指撩起被打湿后粘住额头的刘海,这样的感觉令他不舒服。
“见过了,是个人才,够狠,而且还有极大的发挥空间。”想起那个肯杀掉妹妹来换取神隐的男人,鸦充满了比较复杂的感情,谈不上欣赏,但是也不得不欣赏。
“最初我可没想过你会有一天和圣域他们对上,当初派他们潜入圣域也只不过是为了留一条信息的渠道,结果却没想到在那么多年以后会成为对付神隐的一步棋。”凡戈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今天的他看起来却是意外的脆弱,“说起来烟花那丫头不错,嘿,挺漂亮的一个丫头。”“她已经死了。”鸦点明了关键。
“是啊,死了,因为我的一道命令,她自愿去死。”凡戈斜扫过来,在大雨中,鸦那坚毅的面庞上还是挂着那份不羁的张狂,“没有太多的奢望,我只希望我的部下,都死的有价值。”“你还是头一次那么怀疑我的能力。”鸦晒笑起来,别人可以怀疑他,但是鸦自己绝对不会怀疑半分,他想要做的事一定可以完成。
“人老了,想的事多了,自然也就罗嗦了,和神隐是一场大仗,我自然是希望你赢的。”凡戈耸了耸肩,然后仰起头,望着那下着淅沥大雨的天空,自嘲的撇出了很有弧度的笑容。
“要赢啊,不仅我们在看,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们也在看着你。”
“当然,我会展现给他们一场精彩的表演,不会让他们失望。”鸦也顺着凡戈的目光拔出空煌,指住了那阴云秘布的天空,只是一个简单的约定,一个简单的承诺,可却让凡戈露出了笑容。
“你已经很强了,鸦,现在的你站在我面前,都可以让我感到了恐惧,听说你去过深渊了?”凡戈谈到深渊的时候明显有了几分异常的神色,像是不信,也像是不愿意回想。
“去过了,待了两个月左右,那两个月正好是我向我的上司请假外出取景的日子。”鸦对凡戈略带质疑的表情很是不爽,抱着双手的回答道。
“难怪你会有那么巨大的变化,那里被称为地狱也不为过,真是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忍受的。”凡戈年轻时曾经也去过那个禁忌的地方,可是也就两天的时间就负伤逃了出来,毫无疑问,在深渊之中待的时间越久,对人的实力提升越大,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到自己变强后再出来呢?更多的是被无情的杀死在深渊中。
“地狱?不,也有人称那里为乐园不是吗。”鸦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很是怀念在段日子,“有人这么形容过吗?我看除了你,很难想象还有谁会享受那里的日子。”凡戈表示怀疑。
“我那个名义上的老爹不就这么形容过深渊,他可是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啊。”鸦谈到古西鲁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过分的感情波动,只是凡戈还是察觉了那其中被隐藏的愤怒之意,“你已经知道了吧,自己的身世。”这是一个仅仅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凡戈很巧合的就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位。
“我都知道了,我和科斯特究竟是谁,还有我们的父母是谁,现在我只想找到天烽,亲口听他说出当年的一切,只有亲耳听见,我才能完全的接受。”鸦的平静让凡戈很是不自在,如果鸦此刻大吼大叫的发泄着那份愤怒之情的话,也许自己还会好受点,但是在知道了那样叫人绝望的真相后,鸦还是不为所动,他的确是真的长大了。
“那么……你的身体……”凡戈目光中闪烁着的意思换来了鸦一个无谓的笑,“就算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会露出恐惧的表情,况且在我还没有获得胜利果实之前,在我还没有教训过那些家伙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比他们先死的。”很有鸦的风格,这让凡戈微微放松起来。
“科斯特也在找天烽,或许他也坚信着只有天烽可以让你们兄弟两个活下去,他开始害怕死亡了。”凡戈从目前的局势上看不到任何对鸦有优势的地方,但是现在却发现了,比起科斯特表现出来的恐惧,鸦则没有了对死的害怕。
鸦拉起了衣领,然后朝前走去,远远的丢来一句话:“最后八卦下,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烟花究竟是你什么人。”“只是一个口头上的未婚妻而已,大概也只有她会把那份戏言一直当真了吧,你要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被一个女人所束缚住的男人。”凡戈也留给了鸦一个潇洒的背影,只是现在看去,却多少有了几分沧桑。
“是吗?那还真像你。”鸦收敛起了心情,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然后继续去做他该做的事。
第二天的清晨,是久违的晴天,也是一个出发的好日子。
天城雪和璎珞双双站在了鸦的面前,还有那个才睡醒就紧抱着父亲不放的黛焰小公主,今天将是启程之日。
“你已经决定了之后的道路吗?”鸦看着天城雪郑重的问道,他从没有勉强眼前这女人意志的意思,但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天城雪就没有退路可言。
“就如你所知道的,我压根就没有地方可去了,而且我也离不开小……小焰。”还没习惯该了名字的女儿,天城雪下意识的又想喊小月。
“既然如此,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啊,女人。”鸦朝着天城雪身边的璎珞努了努嘴,“你们两个带着这个折磨人的小丫头去我指定的地方待命,我要去把那群麻烦的混帐们全部找回来。”“爸爸,要自己去玩,要抱抱。”黛焰似乎明白了父亲想要丢下自己独自一人离开的想法,开始拼命的挤出眼泪,整个人则像是吸力超强的吸盘死死的粘在鸦身上。
“小公主显然是不愿意离开你的,你就带着她一起上路吧,至于你的两个女人,凡戈已经安排好了落脚点,不会出问题。”文生,东明还有凡戈,几位伊逆集的大人物都整齐的赶来送行,这样的阵势倒是颇有几分气势,也只有在送行鸦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的规模。
“带着这丫头?你要明白我接下来要面对的……”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生笑着打断,“就当是修行的一部分吧,而且你和你的女儿不是两年都没见过面吗,少有的机会要好好的珍惜才是。”那冠冕堂皇的话之下隐藏的意思自然是文生的恶意报复,这小魔头短短几天里几乎把伊逆集闹翻了天,他们怎么可以让鸦那么轻松呢?也有必要让他知道他女儿的可怕破坏力才行。
“爸爸,驾!”黛焰小公主嘶溜一下的爬到了鸦的脖子上,很是兴奋的挥舞起双手,看起来已经打算和母亲告别,跟着这个强悍的老爸一起行动了。
“随便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影响,那么我就带着这丫头上路,说起来,东驰那小子去了哪你知道吗?”鸦的问题让文生很是头痛的敲了敲他自己的太阳穴,“白韵出去找他了,不过没有任何的消息,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也该清楚,你那师弟天然呆的本质。”“算了,反正迟早会遇上的。”鸦对这点很是深信不疑,“我有这样的感觉。”
“一切小心。”另一边的璎珞没有情意绵绵的告别,只说了简短的四个字,但是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鸦表示理解的点了下头,两人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解释。
鸦走了,带着他的女儿,走上了挑战神隐的道路。
就如数年前,年幼的鸦带着空煌离开伊逆集外出闯荡时一样的晴天,只是如今那稚嫩的背影已经成熟和值得别人去信任,依靠。
“爸爸,外面很漂漂吗?”黛焰坐在鸦的脖子上颇是向往的样子,“是呢,丫头,你喜欢外面的世界吗?”“漂漂的话,我喜欢。”没有多加考虑的给予了答复,“如果喜欢的话,就要去争取,你是我鸦的女儿,就必须要有我女儿该有的样子才行,努力变强吧。”风声忽然变大起来,鸦停下了脚步,身边那巨大的钢铁废墟之上,一个英俊的男人正坐在那里,悠闲的抽着烟。
“你还真是准时呢,风疾。”那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让鸦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作为狂众复活这样的头等大事,我当然要第一个到才行了,其他人可都是毛手毛脚的料。”转眼间,风疾已经落在了鸦的身边,还伸出手捏住了黛焰粉嫩的脸颊,“这就是小公主吗?老大你还真行啊,消失了两年多出了个女儿,这实在得叫我好好向你学习一下了。”“少罗嗦,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别以为你第一个乖乖的来报道我就会对你纵容。”鸦言语间却是忍不住藏好了那份隐蔽的重逢喜悦。
两年,的确已经很久了。
风疾不是什么反映迟钝的人,对于鸦这个喜欢把自己感情藏起来的首领真正的想法也拿捏的很准,这一刻,他优雅的站起来,微微的欠身,右手放在左胸口的位置,就在鸦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风疾轻声道:“欢迎回来。老大。”语毕,鸦酒红色的最后一缕发稍划过风疾的脸颊。
“我回来了。”鸦低声应道。
结束,却不是结束。
曾经的结束只是为了如今的开始为做的准备。
那么,我们要怎么继续我们的传奇呢?
大西联邦,神隐部队的临时驻扎地。
泉静静坐在房间中,眼前的电视上正反复的播放着鸦在北冰联盟卓西婚礼上的表现,看着那本该是自己最尊敬的男人,现在内心里却只充满了强烈的杀意,手指都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你还在看那段录象吗?”从浴室里走出一个裹着浴巾身材娇好的女人,绝美的脸上能够看见的只有冰冷,似乎全身都充斥着这样的拒绝感,而被掩盖在右眼下的那只义眼才能证明这个身材惹火,满是女性魅力的女人会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琳琳,如果不依靠那只义眼,也许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辨认出如今这个全新的琳琳。
“他回来了。”这句话被泉这几天重复了不下数十遍,琳琳已经听的厌烦起来,“这又如何?”“他会召集过去的人。”泉玩弄着自己耳边的蓝色长发,表情很是怪异,“然后……狂众将会复活。”“那么就让我们去把狂众摧毁了。”琳琳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抚摸起那把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银色左轮手枪月光,那一天的景象琳琳从未忘记过,背叛了自己信任的鸦,必须要被自己杀掉。
“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我就放心了。”泉的唇角浮起了一丝冷漠的笑,还有隐约的期待,“和他们之间的战斗很快就会来临,到时候鸦被谁杀掉,就凭我们各自的实力。”“这自然不用你多说。”琳琳皱起了眉头,对于泉的挑衅行为,她按耐住了杀意。
“可是,你的内心里真的是恨他吗?”泉离开前颇有深意的扫了琳琳一眼,然后离开。
琳琳一言不发,坐到了刚才泉坐过的位置上,呆呆的看着那被录下来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看的次数比起泉更多。
“你想对我的女儿还有女人做什么啊,渣子?”老大的声音没有改变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还有让自己感到温暖。
琳琳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可是随后又冰冷的熄灭了自己内心中的火焰,那个男人,是自己的敌人!不再是老大!
琳琳感到奇怪的是,那句我的女人才是令她感到异常愤怒和恼火的关键所在。
走在外面的泉此刻则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谁也不知道这连同内心也一起冰冻了的男人现在会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