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未静。
天城雪依靠在床边,带着一抹甜蜜的笑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女儿,可是一想到今后她们的去向,又再一次的锁起了眉头,事到如今,她已经在全世界面前被打上了一个洗不掉的烙印,她是鸦的人,无论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再相信,而小月呢?从此她必须要背上罪犯女儿的称号一辈子吗?
门被轻轻推开,天城雪本能的想去摸身后的巨剑,却发现进来的人是鸦,脸上不由的多了几分笑容和放松。
“丫头睡了吗?”鸦扫了一眼粘人的女儿,有点庆幸的样子,被这个小魔头缠上的日子可真不好过,自己可以对别人嚣张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但是却不忍心去打女儿,按照璎珞的形容,这几天来鸦对天城月的表现只能用异常的溺爱来形容。
“玩累了就睡了,一个孩子,压根就不知道目前的处境,不过我也不希望她从那么小起就要背负着太多的包袱。”天城雪抬手撩起了女儿额头的一束红色头发,然后轻柔的抚摸着那张可爱的脸蛋,“我说过的,以后我不会让她偷偷摸摸的做人,这是我保证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鸦有点不满天城雪的忧虑,慢慢的走近到那对母女身边。
天城雪似乎被这么一个动作给吓的条件反射起来,身体猛的朝里挪动了一下,随后两人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尴尬,在这大半夜的两人静静相视,气氛实在是有点暧昧,不过鸦终究是鸦,在短暂的停顿后,迅速的来到了天城雪跟前,然后伸手按在了女儿的额头上。
“我决定了,丫头的名字要改过。”
“改什么?”天城雪没有太多的抗拒意思,似乎下意识里还是承认了这位父亲的身份。
“从此她叫黛焰。”鸦面色古怪的念出了这个不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名字,如果不是猫告诉了自己这个名字的含义,自己也许不会认同。
“黛焰……有什么含义吗?”天城雪有点好奇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才发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不由的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是我们帝国的老祖宗取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鸦咧了咧嘴,随后直起身体,把目光落在了天城雪一片嫣红的脸上。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天城雪在察觉到男人略带观察和欣赏的目光后,忐忑的开口,“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把你看成是一个女人,为我生下了女儿的女人。”鸦很快给出了答复,不过天城雪不是很满意的摇起头来,“我不知道我在期待着你的什么答案,我也觉得很奇怪自己会问你这样的问题,当初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其实是准备打掉孩子的,然后再找机会来杀掉你。”对于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鸦表示不屑的撇了撇嘴,就凭天城雪那点功夫,自己一只手就够对付她。
“只是随着日子的流逝,我就与这孩子仿佛变的心灵相通起来,我总是在想,我有什么资格去摧毁一个生命的诞生呢?你也好,我也好,我们彼此的错不该牵连到那个孩子,就算知道孩子生下来后的命运和要面对的质疑,我最后也选择了生下她。”天城雪所承受的重担又有谁知道呢?一个单身的女人,而且位居高位,在无数人有色的目光下,悄悄的生活,嫉妒的也好,恶意中伤的也好,天城雪都可以一笑置之,她必须永远笑着去面对女儿,只有这么想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女儿不是什么负担,而是自己的幸福。
“我无法承诺她的幸福。”最后,看着黛焰的酣睡的样子,天城雪咬住了双唇,被北冰联盟舍弃的现在,她失去了保护女儿的资格,甚至连自己活下去的资格都也被剥夺,前方,仿佛只有一片黑暗。
“明天,我就要返回伊逆集,丫头我会带走。”鸦看着天城雪那满是忧伤的表情,不知道内心之中为什么会生出一丝的难受,可是却没持续太久,自己和这个女人说起来并无太过亲密的关系。
“至于你,你也该明白如果我就这么让你做我的女人,就是对你的敷衍和侮辱了,你自己选择吧,女人,你的路该怎么走,我不做任何的干涉。”转身离开,两人之间本是一场意外,但不是每一场意外最后都会变成美好的姻缘。
“我的路?”天城雪闭起了眼,很久之后,房间里传出了一阵清幽的叹息。
路,究竟在哪?
过了午时,离开了天城雪的房间后,鸦就一直站在璎珞的房间门口没离开过,想要进去,却又想离开,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三根,直到最后他终于烦闷的踩了一下脚,准备离开。
“咯吱”门开了,后面是一张憋着笑意的脸,璎珞那女人看来早知道门外有人了。
“进来吧,这么婆婆妈妈的可不像你。”“我只是凑巧在你门口抽几根烟而已,你别误会什么。”鸦很是严肃的申明了自己的巧合,璎珞似笑非笑的答应下来,死要面子的个性永远都没改过,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鸦。
到了里面,璎珞抱起枕头,然后缩到了床边,鸦则翘着腿坐在了另一边,两个人下意识的都保持了距离,是不想尴尬还是因为两人害怕太过近距离会把持不住?
“你很怕我?”鸦勾起唇角,模仿出了一副急色的样子,“没什么好怕的,你对我这样普通的女人是不会有兴趣的,我坚信。”穿着连衣裙睡衣的璎珞,正缩成一团,那曲线分明的身段透露着一个成熟的女人该有的魅力,两年前比起月莲还略显青涩的璎珞似乎也终于开花结果,一副大好的风光却被她严实的遮掩起来。
鸦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复杂感情连他自己都拿捏不准,或许是因为自己喜欢过的女人和喜欢自己的女人都陆续而死,这让他内心的最深处,被抹上了一层无法被清除的阴影。
可是这两年的相处,却又让璎珞静静的走进了自己那许久未打开的心扉里。
最后的最后,鸦忍受不住这份沉默的憋出了一句话:“你要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待在我身边两年,还没被我睡过的女人。”
有些事,似乎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撕开那层伪装。
“哦,那我该骄傲的对你说再接再厉呢?还是怎么?亲爱的鸦大人啊,难道你今天晚上想做点什么吗?”很是挑衅的一个媚眼,璎珞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了。
瞬间,鸦已经将璎珞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终于恢复了他平时的张狂,“做该做的事。”一个不反抗的命令词。
“请示范。”璎珞很是倔强的翘起了嘴唇。
“那么就看好了……女人。”轻轻一拉,那身睡衣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动着,飞快的滑落……
鸦更是快一步的吻住了璎珞的嘴唇,柔弱中带着几丝冰凉。
这本是人类的本能,也是感情的一种形式,而这两个内心都有着不少顾虑和担忧的男女终于在这一而况完成了这重要的仪式。
以后,也许会后悔当初的年少轻狂。
可是璎珞却明白,自己现在不会后悔,失去了一个七寒,遇上了鸦,但是再错过了鸦,也许就再也没一个可以打动她的男人。
黎明的光芒,照进了房间,鸦站在床旁,穿上了自己的外套,而璎珞则臃懒的在被窝里伸起了懒腰,一夜如梦,可是这不是梦,是现实。
“没想到这方面你也那么不认输,好战的女人。”鸦一语双关的话到没让璎珞露出什么闺女般的羞涩表情,只是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你,才值得我去征服。”“喂……鸦,你还记的寒吗?”这样的情景下,璎珞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来破坏对话,可是她还是问了,内心中强烈的疑问让她也不得不问,她不愿意做寒的替代品。
“蠢问题,就像我问你,你还记的那个懦夫吗?”鸦走到了窗边,转过头来,给了璎珞一个玩味的笑。
“恩,也对……因为……”璎珞明白了什么似的点起了头。
“寒已经死了。”
“七寒已经死了。”
两人的异口同声让他们默契的一笑,心中的最后的心结已经被打开。
死者已经远去,他们现在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活着。
数天之后的伊逆集。
大雨没有停止过的下着,甚至下的令人有几分心烦。
“老头子,你说这雨真的会在明天停么?下的那么大……”发问的人是一直如同雕像一样坐在窗台上看雨的鸦,酒红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一脸淡然的样子。
“老头子?你小子说话真是越来越伤人了。”文生坐在地板上,摆弄着身前的茶具,不时把目光投到了窗外那些被他栽培的野花上,这场大雨似乎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哦,只是习惯了,怎么想你的年龄也该突破四十大关了吧?”鸦继续保持着那坐姿,望这外面,“年龄是禁止谈论的话题,忘记了吗?我可爱的徒弟。”文生的笑容多了几分恐怖气息,这让鸦识趣的闭起了嘴。
“这场雨明天应该就会停了,我收听了帝国的天气预报,只是……接下来,你心中的那场雨会停吗?”文生端起了一只青色的茶杯,放到了自己的唇边,细细品位起来。
“我心中的那场雨?”鸦似乎明白了文生指的事,欧阳帝,赵长卿,月莲,骅夜,他们死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大雨倾盆。
那不仅是场雨,更是场复仇的大雨。
“不会停,那一天的雨,绝对不会停。”鸦加重了语气,文生看见了徒弟眼里的那抹狠厉光芒,内心的憎恨支持着鸦走到现在,也会支持着他继续走下去。
“那么,你就安心的和神隐开战吧,我们伊逆集,永远会支持你,如果累了,困了,就回来吧,这里也是你的家。”文生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关怀,自己的另一个徒弟东驰在鸦解散狂众后也是行踪不明的消失了,文生现在只想让自己的徒弟陪着自己安详的过日子,可是他的徒弟,注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天下无双,这个命运还需要由鸦去验证。
“砰”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惊动了两人,东明忽然闯进了房间,他的面色阴森的可怕,不过鸦和文生在短短的发愣后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原因无他,他们已经看见了那只小恶魔黛焰死死的抱在东明的脖子上,还使劲的抓着东明好不容易蓄长的胡子,这本来是东明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几分气势,现在却成了小黛焰的玩具。
“我说,鸦,你是不是该陪一下你的女儿?”东明在面对小黛焰纯洁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目光下,只好硬挤出一副僵硬的笑容,堂堂伊逆集的炎神之王竟然要对一个女孩赔笑,这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鸦很是欣赏东明那窘迫的样子,没有风度的在窗台上大笑不停,之前的压抑气氛被一扫而空,文生也是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发出着轻微的笑声。
“阿姨好漂漂。”小黛焰似乎把目标转移到了文生的身上,发出了清脆的欢呼,“比妈妈漂漂。”“阿姨?”文生的额头似乎有青筋冒出,鸦和东明都是默默的相望了一眼,黛焰丫头那毫无忌讳的童言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一击就命中了文生的死穴。
“鸦,我说,你是不是该管教一下你女儿对人的称呼了吧?”文生仰起那张比起任何女子都不逊色的美丽面庞,笑颜如花,可是鸦却深深的抖了一下。
“哦,对了对了,丫头就暂时交给你们了,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处理。”说完,头也不回的跳下了窗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待文生发彪吗?
而在离开了文生房间没多远后,鸦就在雨幕里碰上了凡戈,这位被岗尼尔尊称为戈爷的男人,现在却没透露出太多的什么王霸之气,鸦还真不明白那对兄妹为何会对他如此的忠心。
“有空聊聊吗?在你离开伊逆集前。”凡戈的全身已经被雨水淋湿,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凡戈少了平时的几分痞气,多了几分郑重。
“正好,我也正想和你聊聊。”鸦没有躲避那漫天的大雨,仰起骄傲的笑,然后走向了凡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