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歌生病之事,不过三日传遍了雁城。消息自然是蒋游刻意散播出去的。
还未上朝时,大殿里已是议论纷纷,将卫清歌的病传的神乎其神。待卫天进了殿时,众人议论声戛然而止。
赵盛却走到卫天身旁,关切地问:“卫大人,听二王妃病的十分厉害,您去看了吗?”“听赵大人之意,似是比我还要关心二王妃?”卫天笑着反问。
“二殿下已有三日未曾上朝,想必是二王妃的缘故。老臣只是担忧二殿下何时能够回来。”赵盛温言温语,话音方落,便见一位公公一路小跑着往大合殿而来。
那公公进了大合殿,立刻高声道:“太子殿下身子有恙,不能前来上朝……”
有人立刻讥笑:“二殿下为了个女子几日不来上朝,如今连太子殿下亦是罢朝了。”
“张大人,此话就不中听了。方才公公说了,太子殿下是因为身子有恙才不能上朝。”有大臣立刻反驳。
“钱大人,自从皇上修养身息将朝政交给太子殿下后,从未见他因身子有恙而不上朝,曾经他可以带病坚持上朝,为何今日就不上了?”钱大人话方才落下,便有大臣表示不满。
钱大人面色一僵,脸色气的铁青,正欲再开口再言,忽见一人站在大合殿外,那人亦是如他这般气愤。他看着此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钱大人心中正在猜测来着何人时,便见那人走进了大合殿,这举动令他诧异极了,他再朝中为官已有数十年,从不曾见过此人,这人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擅自进来。
对太子议论纷纷的大臣,大都是在朝中为官多年的大臣。而那些年轻的官员则一直低头沉默,一语不发。
“不过是太子殿下生了病不能上朝,你们就这样说三道四。生在南樑这么多年,没有学会半点谦让容忍,单单学会了打嘴仗!”那人语气不高不低,此言一出,原本闹声一片的大殿顷刻间鸦雀无声。
“朝臣说什么,哪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你不在朝中为官,是谁借你的胆子,敢进大和殿,来人,把他拿下!”
说此话的人正是御林军统领严正,他一声令下,门外潜伏的御林军立刻冲了进来,纷纷拔剑指向那个擅自闯进大合殿的人。
那人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扬天长笑三声。
严正气急,正欲对他动手,卫天一掌打在了严正的心口处,卫天本就担的是武职,这一掌下去,严正立刻吐出了鲜血。严正不可思议地看着卫天:“卫大人,你……”
卫天并不理会严正,只对着那人深深一拜:“安大人,多年不见了。”
安大人?随着卫天的话落,众位大臣皆满目惊讶地看向那人。能被卫天如此尊敬的安大人,莫非是安静山?有些大臣心中猜出了那人的身份,因是方才说了不利于太子的言辞,故而低下头不敢出声。
尚且年轻的官员见安静山进来后,那些原本言辞激烈的大臣皆保持沉默,便猜测此人必是德高望重之人。立刻出声为太子正声。
朝堂之上,太子未到,却比以往都要热闹。
安静山认真地听着那些年轻官员所言之词,却未有任何表态。
严正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珠子转了转,谄媚道:“我有眼无珠,竟不知您是安大人,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安大人多多谅解……”
安静山已年过半百,满头华发,站在朝堂之上,目光凌厉看向严正,高声道:“我与皇上一起打拼这南樑江山,曾为皇上出生入死,与他结拜为兄弟。按辈分来说,他还要叫我一声大哥,这大合殿难道我来不得?”
“自然能来。”严正再无方才那般气势凌人,低声道:“严正知错……”
“知错就好,我就怕严大人不知道错在哪里。”安静山苍老的声音传进严正的耳际,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安静山看向闯进大合殿的御林军道,“将严正给我拖去午门斩首,以下犯上是罪一,辱南樑皇室是罪二,立刻行刑!”
严正仗着为官数年,又受皇上倚重便作威作福,素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如今听见安静山要让他死,他哈哈大笑,看着安静山冷言道:“如今统领御林军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本事让他们抓我。”
面对严正之词,安静山不动声色拿出刻有龙纹的玉扳指,高举头顶道:“见此扳指,如见皇上。当年皇上亲赐此扳指给老臣,上可诛杀大逆不道皇子,下可斩首反叛奸臣,我怎杀不得你!”
因是时间太过久远,此扳指朝中大臣多数不识,卫天与赵盛却是认识的。正在众人皆愣地时刻,只见卫天与赵盛等人皆跪拜下去,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位高权重的大臣尚且如此,其他官员皆跪拜下去,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正见此扳指,早已面如土灰,自他做了御林军统领时,便知见此扳指如见皇上,他虽奉皇命统领御林军,皇上却有直接调遣御林军之权。如今扳指在前,他自是明白大势已去。他震惊的看着安静山,原来这枚扳指竟然在他这儿。
当严正被御林军拖出大合殿时,卫天眸色暗了些许,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往日神色。
安静山收起扳指,看向众人道:“皇上修养身息将朝事暂交太子,必是信得过他才出此决策。太子因日夜操劳南樑社稷而生了病,作为臣子,我们非但不体谅他,反而苛责他,这是皇上最不愿看见的事。”
朝中多半大臣未曾见过安静山,却都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的,也承蒙他极力推举,故而安静山话落时,那些曾受恩于安静山的大臣皆开口道:“愿追随太子左右。”
方才那些对太子有诸多不满的大臣,此刻一声不吭,有安静山支持太子,任谁也不敢多言半句。
“小李子,带我去看看太子殿下,瞧瞧他生了什么病,请过大夫没有。”安静山朝着那小公公开口道。
“是”小李子应了一声,急忙引着安静山往太子行宫走去。
待二人出了大合殿,安静山低声问着小李子:“那些不满太子的人,你可都记住了?”
小李子使劲儿的点着头:“都记住了。”
“回去见了太子,将这些人都告诉他,他自会处理。”安静山开口吩咐。
“安大人,您不是要去见太子?”小李子问。
“太子此时必是有如花美眷细细照料,我这老头子就不凑热闹了,先去看看二殿下。”安静山头也不回道。
待二人出了皇宫,安静山便策马扬鞭朝照府奔去,小李子站在宫门口,看着安静山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笑了。如今安大人力保太子,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过。
安静山还未到照府,便有人已到了路口迎他。安静山下马后,那人牵着马恭敬道:“安大人。”
安静山点了点头,看着照府门前两侧万紫千红的花儿,爽朗笑道:“多年不见照儿,想不到他还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那人也跟着笑道:“二殿下虽是喜欢这些东西,可这也是才栽植的,二殿下说这些花草能让王妃心情高兴。”
冉照能有此举,安静山一点也不惊讶,听后只摇着头笑了笑。
那人以为安静山不喜欢二殿下宠爱王妃,急忙解释道:“王妃与一般女子可不一样,照府上下无人不夸王妃贤能有德,对待下人和善温柔。”
“你见过王妃?”安静山忽然问。
“不曾见过,但府上提及她时,都无比的尊敬,想来必是极好的女子,不然咱们殿下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那人诚恳地回道。
安静山点了点头,又道:“王妃近日可是生了重病?”
“是啊,二殿下为此愁眉不展,此番见您来了,也许能高兴一些。”
二人说话间,已进了照府。
外面本是炎热无比,进了照府后立即变得凉爽了,安静山抬眸去看,只见府上随处可见长势旺盛的垂柳,垂柳下设有石桌石凳,可供人小息。他当下生疑,照府除却有冉照与卫清歌外,便再无他人,何以设这么多处方供人休息。
那人似是看出安静山的疑惑,开口解释:“二殿下体谅下属天气炎日还要站守,便要下属在蔽荫处站守,后来又命人修了这石桌石凳,让我们可以在劳累时能休息片刻。”
冉照只会为太子的事操劳烦心,何曾将这些琐事记挂在心,若是有这份心思,早在建照府时便修了这些东西了,这些事怕是王妃卫清歌所为,只是打着冉照的名号罢了。安静山心下了然,对这个王妃更是好奇了,当下加快了脚步朝清歌苑走去。
清歌苑寂静无声,院子里站着几个侍女,上雪坐在石凳上默默垂泪,有侍女走上前好心劝慰,也不知说了什么,上雪哭得比方才更厉害了。
那侍女也不知再如何开口,尴尬地站在她身边。
上雪抬起头时,双眼都哭的红肿。安静山进来时,正巧看见上雪站起身,上雪见来人年岁已老,连忙开口道:“安大人。”
她说完此话,又擦了脸上上的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安静山略有所思地看着上雪的身影,很快又走到殿门口,轻轻敲了敲,才敲了不过两下,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皇叔,你可算来了。”冉照见了安静山,高兴的将他请进了殿内。
待门再次关上时,卫清歌起身行礼:“清歌久闻安大人之名,如今幸得一见……”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些客套话。”安静山笑道:“怎不见你继续装病?”
“我这雕虫小技,怎能瞒过安大人,若不是别无他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让安大人看笑话了。”卫清歌低着头轻轻笑着,温婉恬静。
安静山打量着卫清歌,忽地开口:“今瞧儿着你,倒是让我想起了皇后。当年皇上打下南樑江山,也曾历经艰辛,皇后也在身后为他出谋划策……恍然一过,竟是十几年过去了。”
“皇叔。”冉照开口喊了一声,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他知道安静山敬佩皇后有勇有谋,皇后去世不久后,他叹惋很久。
“瞧我这年纪大了,也不太会说话了。”安静山很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冉照道,“今日我来看你是真,专程来看清歌也是真。”
“我有什么好看的。”卫清歌微微愣住,不知他何出此言。
安静山笑着将冉照写给他的信拿出来,只见信的背面画着一枚玉扳指,他将信举到卫清歌面前:“这是不是你画的?”
信纸上的玉扳指冉照自是也看到了,他不禁看向卫清歌:“你看了我给皇叔写的信?”
卫清歌低着头,半晌不肯出声,她以为安静山不会将此事说出来的,毕竟偷看是小人之举,她只是想提醒安静山,来了雁城之后,可以拿玉扳指大做文章,却未曾料想,安静山会直接拆穿了她。
“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信,我只是……”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冉照打断她,“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若不是皇叔将此事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照儿!清歌也是一番好意。”安静山在旁道,“我将此事说出来,不是让你与她心生间隙,只是觉得她这样聪明机智,你应该看见这样美好的她。”
冉照只觉心中堵得慌,一时默不作声,他早就知道她的好,为何当别人说出口时,他就觉得不舒服。他看着安静山道:“我知道。”
看着冉照神色别扭的模样,安静山拍着他的肩,笑道:“你娶了这样聪明的女子,真是你的福气。”
安静山甚少夸赞女子,除却当年对皇后赞不绝口,除此之外再无她人。这让卫清歌有些不自在,只好道:“安大人来照府,不会只想看看我们这样简单吧。”
“你这丫头,方才才夸了你,这会儿又沉不住气了。”安静山笑着说道。
冉照也有些好奇,开口道:“那皇叔府来,是为了何事?”
“大合殿上,我命御林军将严正拖出去斩首了。”安静山风轻云淡的几个字,却让冉照神色惊讶,卫清歌则喜上眉梢,笑出了声。
“清歌,你笑什么?”安静山问道。
“严正一直反对太子持政,如今他死了,不是喜事一桩吗?”卫清歌回道。
冉照的考虑却与卫清歌有所不同,他缓缓开口:“严正虽然不喜欢大哥,却从不曾明目张胆是我敌对,如今他死了,风口浪尖上该去找谁做御林军统领?”
“人选自然有。”卫清歌轻轻地说道。
“谁?”
“大哥卫邙!”卫清歌看着冉照。
此话一出,安静山与冉照皆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她似是不知他们为何这样盯着她看,只道:“铲除祝家一事,大哥功劳最大,我跟大姐又分别嫁了太子与阿照,他又有何理由不帮太子?”
安静山思了片刻,点着头道:“老臣也觉得卫邙不错的。”
冉照深深看了一眼卫清歌,这才道:“既然皇叔都觉得他合适,那就在见了大哥之后推举他便是了。”言语间流露出些许不悦,却是隐忍着没有再说下去。
安静山来照府就是与他商量御林军统领之事,如今有了眉目,他便起身离去,前往基府。
在安静山来开后,冉照看向卫清歌:“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
“知道什么?”卫清歌不知他为何忽然不高兴了。
“卫邙当初肯助我跟大哥铲除祝家,根本不是想要帮我们,只是因为你受了委屈,他为你打抱不平。”冉照提及此事,不免有些激动,“他从来就没有为我们做过事,如今你却推举他做御林军统领!你可知,手握军权有对大哥有多重要,你却将这职位给了一个我们无法掌握的人。”
“阿照,你不是说过会相信我吗。”卫清歌道:“御林军这一职,没有比大哥更合适的人。”
“你……”冉照心中有些气,原本他将心中所想与她说出后,以为她会认识到错了,那样他便能认为她是无心之举,可是没想到与她尽数告知之后,她居然还要推举卫邙。
卫清歌牵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心字,冉照心中怒火渐渐消去不少,虽然卫邙是他最不赞成的人选,可是他仍是信她,她能这样做,必是有她的理由。
“倘若方才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大哥能为我铲除祝家,便能为我为太子做事。如今我是你的人,必然向着你跟太子。若是他不为你们做事,那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应该最不想看到这样的事了。”卫清歌小声地说道。
,冉照才平息下去的怒火,又一下冒了出来,他忍着怒意道:“卫邙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是我大哥啊。”卫清歌不假思索道:“我对他也很好啊。”
“有多好?”冉照皱着眉,心中更是不悦。
“我比大姐对他还要好。”卫清歌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遂开口解释。
冉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将她轻轻拥入了怀中,原来她只将他当做大哥,这样他便放心了。
处死严正不过两日,冉基便在早朝时任卫邙为御林军统领,卫家本就权势浩大,朝中亦有跟随卫天的大臣,故而当冉基宣布卫邙为统领时,数位大臣皆对卫邙赞赏有加,直言卫邙是御林军统领的不二人选。
卫天抬眸去看冉基,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似是真的生了一场病。只是严正之死在卫天看来却绝非偶然,卫天思索良久,下朝时,卫天在冉基身边道:“太子殿下,多日不见青莲,我想念的很,今日想去看看小女,不知可否与您一起前往。”
冉基面露难色,带着歉意道:“实不相瞒,若是前两日我没生病,此时必会跟你一同回去,只是……”
“南樑的事是大事,我们的事是小事,我懂。”卫天深明大义道。
冉基歉意地笑了笑,对卫天道:“青莲前两日便想你想的厉害,总说着要我陪她一起回去看你,原本是想这两日去府上看你。”
“太子日夜操劳国事,不必将青莲的话放在心上。”卫天又道。
“若是所有的大臣,都像你这样,那就就好了。”冉基感慨道。
卫天又与冉基寒暄了一阵,这才与卫邙一起出了大合殿。
冉基看着卫天离去的方向,原本温柔的神色皆消失不见。
基府离皇宫并不远,出了皇宫后往右拐,直行三里处便到了了。基府大门有守卫守门,见了卫天后急忙将门打开,恭恭敬敬喊了声卫大人。
这是卫天第一次来基府,进了门后,便有人一路引着他与卫邙去往卫青莲的寝殿。
这时卫青莲正在殿里念书,忽然见有人来,立刻将书放下看向门外。
“爹!”卫青莲看见来人,心中欢喜不已,又见卫邙在卫天身后,神色微微僵了僵,却很快又笑着将他们迎进来。
卫天来基府,必然不会只来看她过得好不好,她自是明白卫天有话交代,她正欲屏退寝殿内的侍女,卫天却率先开了口:“走了这么久,倒是口渴难忍,你这可有香片茶?”
卫青莲立刻反应过来卫天之意,看向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去给我爹泡一壶香片茶。”
那侍女领了命,端着茶壶出去了。
此时殿内便只剩下她、卫天、卫邙三人。侍女泡茶约莫片刻功夫就会回来,卫天长话短说,只问冉基生病是否属实。卫青莲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冉基这两日茶饭难咽,面色苍白,绝不是在装病。
有了卫青莲的肯定,卫天神色顿时变得捉摸不透。冉基不是装病不上朝,那严正之死便不是他的授意,全是安静山个人所为。只是安静山早已不过问朝政多年,怎会突然又回来了?思及此,他又问:“这几日你在冉基身边,他可曾与你谈过政事?”
“自然有,安静山那日杀了严正之后,冉基曾问我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卫青莲说此话时,无不流露出骄傲神色,她看了一眼卫邙,“虽然你对我不够好,但是这样好的官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是你推举邙儿做的统领?”卫天猛地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看着卫青莲。
卫青莲原本这么做能得到卫天赏识,不曾想会激怒了他。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局促地看着卫天。
卫邙冷笑两声:“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将我这么快就往火坑里推。”
“你做了统领之后,就能掌握皇宫军权,爹在宫中本就势力滔天,再加上你如今地位,便再无人能比的过我们卫家,这明明是好事啊!”卫青莲极力解释着,只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卫天见她此时仍旧不知错在哪里,气急之下抬手就想去打她,却在刚扬起手时想起她如今已是太子妃,这若是打了下去,必是让人怀疑,硬生生收回了手。
卫青莲睁大了眸子看着卫天,似是不敢相信:“我一心一意为了卫家,你却要打我!”
“如今卫家已是足够强大,何必再去争那些地位。”卫青莲是卫天的女儿,纵然再气,却终究是忍住了脾气道,“所谓树大招风,如今我们在南樑无人能比,就会遭来更多的人来合伙压垮我们。”
“他们怎么敢……”
“难道你忘记祝家是怎样倒台的?”卫邙叹了一声,似是对卫青莲不够机敏而怒其不争。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卫青莲有些慌了,祝家早些年地位一直在卫家之上,只是这几年才开始逐渐衰落,她原先只以为是祝家开始走向没落,如今才知道原来是祝家爬的太高,因此遭人记恨。想到祝家最后被抄家时的原因是私吞南樑钱财,她不由背后渗出了冷汗,也许这只是……祝家倒台众多借口的其中一个。
“走一步看一步。”见卫青莲神色慌张,卫天出也叹了一声。此时他已是冷静了下来,冉基不是能被人轻易被人左右的人,若是推举之人并非他心中所选,他也不会做了顺水人情。卫青莲虽然做了错事,却看她已被吓得不轻得份上,他也不再多加责备。
卫青莲张了张口,还想再言,门外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卫青莲正襟危坐,“进来。”
侍女将泡好的香片茶端了进来,为卫天与卫邙二人沏茶。
有外人,他们自然绝口不提方才的事。卫天本就关心卫青莲如今的生活,故而此时又成了慈父模样,对卫青莲嘘寒问暖。
卫邙向来少言少语,只在一旁默默喝着茶。
这一坐便是一天,直到斜阳渐沉时,二人方才起身离去。
卫青莲起身将他们送到了基府大门口,一直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寝殿。
马车疾驰在宽阔的街道上,卫邙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漫不经心地问:“我做了统领后,他会让我做什么?”
“统领得职责是什么?”卫天不答反问,语气有些阴狠。
“护卫皇家安全。”卫邙一字一句道。
“近日你跟冉启尽可能的不要联系,以防有变。至于冉照那,你可以多去上一去。找机会问问卫清歌,交代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卫天有条不紊的安排,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满面倦色,“也许你对我做的事感到不耻,可日后你接管了卫家,便会明白如今我的所作所为。”
这是卫天第一次与卫邙这样说话,卫邙一直都知道,卫天能看出自己的心思,可是被卫天直接挑明,卫邙还是有些不习惯。卫邙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继而看向了卫天,“爹,为了权利、富贵,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牺牲!”
“在你看来是牺牲,在别人看来却不尽然。”卫天眯了眯眸,“一个养女嫁给了二殿下,成为受人尊敬的二王妃,还有谁会比她还要好命?”
卫邙知道卫天不喜欢他对卫清歌有过多的在乎,故而保持沉默。待马车到了卫府时,他下了马车,就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邙儿,你是卫家的长子,你别无选择。”卫天看出他今日心情不好,以为他是做了统领的缘故,又开口安慰道,“你只管去做统领,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那些人动我们卫家。”
卫邙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只是在走到拐角时,他忽然如失了全身的力气般倚靠在墙,
现在,他做了御林军的统领,护卫皇家的安全。如今清歌成了冉照的王妃,自然是皇家的一员。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身份去守卫他心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