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诺莫瑞根,为什么那次爆炸没有把你这个混蛋炸死。居然让你跑来跟睿智,聪慧,还有比那侏儒死亡射线更威猛的我胡说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会信么。”我朝着麻风病刚刚痊愈的表哥表示着我的不满,真的,如果换做平时,我一定会觉得他刚才说的实在是好笑极了。
“啊,亲爱的兄弟,不要怀疑我,哪怕我现在的脸色真的很像那腌过的酸黄瓜。”表哥是个秃头,没错,是个滑稽的秃头,你看他摸着脑袋说话的样子,多么滑稽啊。脑袋瓜子还是半黄半绿的。
“我知道,你这个混蛋的小脑壳已经像那坏掉的螺栓,连你自己也不能控制。但你刚才说的还是太过荒谬了,简直比我们伟大的大工匠哪天要娶回来一个地精婆娘还要疯狂。你敢再说一次吗?安东尼牧师谈恋爱了。”我克制了一下情绪,然后问道。
“没错,没错,上次在暴风城去治病,哦,不,是去看他,我发现他居然一夜之间成了个秃头。嘿,我的兄弟啊。你见过一夜之间变成秃头的么。我明明前一天上午还在街上看见他,但隔夜居然成了个秃头。难道还有比爱情更强大的魔力,会让人一夜变成秃头吗?”他得意的笑着,完全没发现我已经有揍他一顿的想法。
他可不知道,我对安东尼修士的了解有多深。啊,梅卡托克,我的叔叔的伯伯的外甥的叔叔的伯伯。如果不是那个善良的男人,我早就死在诺莫瑞根的爆炸中了,天知道那神奇的家伙用了什么法术,不仅仅治愈了我身上的痛,还把隐约出现的麻风症状直接根除,当然除了他不厌其烦的陈述过着关于爱情的痛苦外。他都算个很不错的人了。对,他说那都是病患们跟他说起过的痛苦。
“知道吗,爱情就是那么让人受伤。可是对于我,我的心早就被圣光捕获,不会爱上任何人了。”每每听他说完故事,他都会加上这样一句话。同时得意的甩一下他那头浓密的黄色头发。
我怎么可能相信他成了一个秃头。
有怀疑,就确认。
这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在我那可怜的表哥离开以后,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啊,我的性格真像点了引信的炸药。我看安妮她睡的很香,于是悄悄钻出门去,往地铁站而去。
地铁和往常一样空荡荡,天知道那些该死的冒险者们居然不愿意乘坐这先进而免费的地铁,而跑去坐那目光呆滞的,爪子上还带倒钩的狮鹫,嘿,我恨这种大鸟,哪天如果我被它们当作野兔抓走。请不要为我哭泣。
午夜的钟声在暴风钟楼上响起,城市里巡逻的卫兵在对我进行了例行的盘查之后,得知我要去找安东尼修士,意味深长的说:“愿圣光保佑你。”
圣光才不会保佑我呢,这些该死的扑克……哦,不,是铁皮脸,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安东尼作为一个虔诚的牧师,每天夜深人静时,都应该在他小小的房间里祷告,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那又臭又长的祈祷文,是再好不过的安眠曲,是的,相信我,你即使十天十夜都没安寝,也会被他念的睡着。
礼拜间的灯亮着。安东尼果然没睡。
我悄悄的走了过去,嘿,别忘记,我是个记者。悄无声息的接近目标,是我的职业技能,比盗贼们可熟练的多。
天呐,这是怎样的景象,安东尼的光头在闪闪发光。两眼傻傻的看着一幅画,满地都是写满了文字的纸张。连我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嘿,老朋友,你在看的画上画了什么?”我冷不迭的问他,故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哦,是你啊。真是吓了我一跳。你的表哥前几日刚来过。想要我为他治病,可惜我当时没空,老兄,你要知道,有太多的文件要整理了。”他茫然无措的想要掩盖面前的画,并且想要拾起那些散落在地的纸张。
“是吗,这些文件都是关于什么的?”我装作不认识人类语言,拾起一张看了几眼,是些极其肉麻,让你可以把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的蹩脚情诗。
“没什么,老朋友你怎么来了。”他收起画和那些纸。手忙脚乱的想要倒杯茶给我,是啊,你见过那种颜色的茶吗?他拿起来的居然是墨水。
“我?哦,赞美圣光,我是来看望你的呀。听我那可怜的表哥说。你变成了秃头。真是罪过,我一度怀疑他在拿我开玩笑,但你居然真的成了这个德行。”我装作不经意,去翻看他桌上的书。
那些圣光的教义不知道啥时候变成了:《跟我学泡妞之血精灵男人的光荣》,《嘿,她真的很爱肌肉之三,一个强壮男人的夜生活》,以及什么《艾则拉斯情书大全套》这类玩意。
“是啊,我自己其实也很难过。要知道,掉头发,那是因为压力太大。我每天都在祈祷着得到更强大的锤炼,让我的信仰变得更坚定和执着。但是,圣光从未怜悯我,我就一夜愁光了头发。”他欲盖弥彰的找着些借口。
他该庆幸,尴尬在这时候被打破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打开门,是一对年轻夫妇焦急的面孔。
“请问您是安东尼修士吗?”妻子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丈夫则在接过我给他的一杯水后,喘了半天才说出口。
“就是我,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安东尼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披上了外套,作为我对他的了解,不管对方说什么,他穿衣服,就表示他会亲自去一趟。
夫妻两个如释重负,一路上,他们语焉不详的说着女儿的病状,陈述的时候,我跟在后面偶尔听到的,全是“诅咒,邪恶,恐怖”这些字眼,看着安东尼一手拿着药箱,另一手持着书册的模样。我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虽然他的秃头,被月亮照的异常鲜亮。
到了这对夫妇的家中。我被一阵凄厉无比的叫声吓的浑身一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安东尼则镇静的多。示意大家安静。
一阵叽里咕噜的怪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安东尼打开了门。我出于好奇,也跟了进去。
好奇不光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一个侏儒。
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原本会是什么模样,但现在她的面孔居然是黑色的,两只眼睛放出红光,嘴角居然还有鲜血留出。口中含着一块生牛肉。
“恶魔附身了吗”安东尼冷静的观察了片刻,丝毫无惧那两只眼睛中发射出的残忍的光。我则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他低下头,翻开手中的书册,默默的念了几句,然后开始像平常治疗我们一样,咏唱起再平常不过的治疗术。没错,就是治疗术,我知道这种法术。
光明,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身上最痛的时候,安东尼为我治疗时身上散发出的光,尽管他那时一头黄发,让他显得圣洁伟大,而现在的秃头,居然比太阳还要刺目。
“治愈吧!”他大吼一声。
女孩怪叫着,仿佛浑身的毛孔都被燃烧了一样,散发出阵阵黑气,片刻之后,面色缓和了下来,两只眼睛变成蔚蓝色。就像夜空一样。
就这么简单?我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实在太快速,太顺利了。安东尼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就我了解,驱除诅咒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搞不好,连前来救助的神职者都会赔上性命,更何况这家伙用的居然是治疗术。
他和孩子的父母说了什么,我全没听见。孩子父母满脸泪水的样子,我也忘记了。我们回到了他的小房间里,这简直就像做梦。
“你究竟怎么了?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东尼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我当然是我啊。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他倒显得比我更惊讶。
“你怎么会拥有这么强的力量,还有,你别再隐瞒我了。你究竟干了些什么。还有,那张画上的姑娘是谁!”我指着他书桌上卷起的画说道。
他愣住了。摸了摸脑袋。露出一脸哭相。
“我睿智的朋友啊。知道么,爱情就是那么让人受伤。可是对于我,我的心早就被米蕾尤捕获,不会爱上任何人了。”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米蕾尤,她吗?”我展开画,上面是一个短发的姑娘,正灿烂的朝着我笑。身后是一座小花园。
“啊,她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人了,没有谁能和她相比,我爱她,我疯狂的爱她,她给我启迪,给我力量,去他的圣光吧,她才是我的圣光!”安东尼显然忘了,他还是个牧师,居然说出这样疯狂的话来,圣光请帮我惩罚他。
不过显然圣光却并不这么想,我捡起他因为激动而碰到了地上的书册,居然是一本爱情诗集。这家伙难道就靠这个去对付恶魔的么?
唉,圣光啊,我虽然并不崇拜你,但你是否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比一个沉浸于爱情中的人力量更大呢。
至于他之后跟我说,用治疗术去驱除恶魔是因为他怕自己的惩击和神圣之火威力太大,把小女孩弄伤时,我毫不怀疑的答应了他。
至于他为什么成了个秃头。我第二天在报纸上找到了答案。
这是一条公告,悬挂在暴风城银行的门口,上面写道:“据证实,之前拍卖行新到的烫发药水对头发有严重的伤害性,使用过多者,将有可能致使秃发,现暴风城城市管理委员会,以对制造该药水的不法地精商会进行了相应的处罚,并将对相关受害者进行赔偿。”
公告边上,摆着一瓶空药水。
见鬼,这鬼东西居然叫“爱情毒药”,简直比除草剂还要厉害的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领悟了两件事。
其一,我那麻风未愈的表哥真他妈是个天才。两个照面,居然从安东尼那家伙身上看出了爱情的存在。
其二,我发誓,我有生之年,都不会为了安妮去买烫发药水改变造型。因为我一定会去理发店。虽然那些店,都是那些见鬼的地精开的。
后记:半年以后,当表哥再一次去找他的时候,我估计他的麻风病似乎是治不好了,因为安东尼那家伙在结婚以后,成了一根真正的废柴,每天都在温柔乡里睡他的觉,除了头发重新长出来了以外,一切都变得一团糟。牧师协会不知道哪个充满幽默感的家伙拿他开涮,把他秃头的模样艺术加工后放进了新版本的天赋技能手册之中。还美其名曰:“启迪”。
什么“启迪”,我看根本是发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