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雪纷飞的丹莫罗到炎炎烈日的荆棘谷,要经过多少座山,多少条河,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从丹莫罗到荆棘谷,又从荆棘谷到丹莫罗。我在苍郁的林中漫步,我在摇摆的舟上打盹,我仰望星辰,日出日落。
啊,做这么无聊的事当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我的老师莱斯利·溪语给我出的难题。他是一个古怪的德鲁伊,把我从达纳苏斯的温柔带到了丹莫罗的寒冬,作为他的学徒,我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不是每个德鲁伊都像坊间传闻的那样和蔼可亲。这个家伙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他不光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监护者。这是父亲去战场前的决定,他若是没回来,莱斯利就是我的老师兼老爸。
于是莱斯利成了我的老爸,恰好我所进修的也是德鲁伊的课程。
莱斯利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修业有关的问题,虽然他更多时候总是无所事事的和一群喝的醉醺醺的矮人们调侃。我出色的按他的要求完成了。只要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他就会像塞纳里奥议会推荐我。让我成为一个得到注册的德鲁伊的资格。
于是,我就在往返丹莫罗和荆棘谷的几个来回中,度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一个月。我依旧不知道这两者间的距离有多长,山有多少,河有多少,莱斯利又为什么要我这样做。或许这两地之间的唯一相似之处,就是一个地方是不变的寒冷,一个地方是持续的燥热。
今天,就在我准备第五次动身离开的时候。我在荆棘谷的水手之家旅馆认识了一个家乡人。
她说她叫艾可西·霜月,是个德鲁伊。
因为她的关系,我推迟了回去的计划。说得准确点,我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这可不是一个关于一见钟情的邂逅故事,尽管她在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夕阳光影下显得那么楚楚动人,足以让我这个毛头小子怦然心动。但是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她和一个高大的牛头人起了争执。
我不知道她和那个牛头人因为什么起了争执,他们激烈的争执着,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是的,我听不懂。那不是我们联盟这里的通用语,也不是部落那边任何一个种族的一种语言。他们的语调一会像是奔腾的激流,一会又像是微风的吹拂。
但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研究他们的说话了,那个牛头人显然被激怒了,硕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伴随着木头开裂的声音,桌子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要是真起了冲突,那还得了,我脑袋一热,三步并作两步窜了上去,拦在了艾可西……嗯,当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没相干咯,反正我拦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牛头人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东西,丢了一些钱,估计是当做赔偿桌子的钱,然后扬长而去。
“虽然你帮了我,小哥,但是你可是惹上大麻烦了。”交换了姓名后,艾可西和我说。
“我?为什么?你是指刚才那个家伙吗?”我问道。
“当然了,他是个非常难缠的笨牛,要知道,牛头人很多都是死脑筋。认定了的事,可是没那么容易变的。你可知道他刚才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我和他又为什么起争执?”她笑着做了个开动脑筋的手势。
我摊摊手,表示没了主意。
她笑了,声音像是泉水叮咚。
“那头傻牛叫哈勒尔,是个麻烦的德鲁伊。嘿,我最烦德鲁伊了。虽然他是我的朋友。要知道,那些德鲁伊浑身都是怪味。对了,我觉得你身上也有点那种味道,你不会也是德鲁伊吧?”她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用一种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露出了无害的傻笑。不回答总不算错吧。
我没打算做狮鹫回去,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如果没有按照莱斯利的话用他所指定的方式往返两地,他是会发现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又或是什么机关,但他确实能发现我撒谎。可是我觉得,似乎有人要逼我这么做,我刚离开藏宝海湾,就看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哈勒尔?艾可西看来说的没错。他壮硕的身形,在月色初升的荆棘谷,像是一头史前巨兽。仿佛随时要一口把我吃下肚里。
“小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那个死脑筋哦,你这一出门,他就要对付你了,知道么,愤怒啊,星火啊,都是他最擅长的,出了这个门,可就是三不管的中立地区了。你准备好送命了吗?”艾可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的旁边。
“不至于吧,我们有那么深的仇恨吗?”我觉得自己很无辜。
“我觉得没有,不过也许他觉得有。谁知道呢。要不要我上去和他沟通看看?”她眼角夹杂着一丝嘲弄的神色。
“才不要呢!”我大喊一声。
于是,一个年轻的暗夜精灵德鲁伊(未来的)和一个牛头人德鲁伊开始了一场对峙。我们在荆棘谷藏宝海湾的门口,就那么站着。活像暴风城门口那宏伟的英雄雕像。
我的身后是值夜的地精卫兵。他们会说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其中一个一脸钢针似的胡茬的家伙幸灾乐祸的示意我给他点钱,能帮我摆平这件事。
开什么玩笑,艾可西看着呢。我回过头去,艾可西斜倚在藏宝海湾的门口,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她那纤细的手指。
硬着头皮也得上,丢命事小,丢面子事大。
我朝门口迈了一步。
哈勒尔也朝我走了一步。
又是第二步。
他也没停。
我心想,这家伙究竟想干嘛。
想着想着,脚步却不自觉的变得快了,朝着夜色中的森林走去。
忽然他停了下来。朝我晃了晃手指。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当心!”艾可西大喊一声!
一团青绿色的光球朝我飞了过来。
我没有反应的机会,往边上一扑,险险躲过。
天啊,这个家伙还真动手了。
一个又一个绿色的光球朝我砸了过来。
妈啊!
我顾不得面子了,撒开腿跑,像只被大灰狼追逐的兔子。“愤怒”光球在周围炸响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鞭炮,我心想,这下是完蛋了,没跑出去几步,艾可西突然发出了尖叫。声音很尖,穿破夜空。而哈勒尔对我的进攻也停止了。
我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然而,剧烈的喘息声,在身后不远处听的很清楚。
是一只小黑豹!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乱转,是找不到家还是别的什么关系已经不重要了,显然哈勒尔那家伙的法术让它伤得不轻。痛苦的直喘粗气。我呆住了,不知所措。
艾可西冲了过来,哈勒尔也冲了过来。
两个人前后脚,跑到了小黑豹的身边。哈勒尔想凑近些,被艾可西一拳打在了脸上。我看见他的鼻孔里开始流出红色的液体,在月色下,特别的鲜明。
他有些惭愧,低下了头。艾可西眼睛里射出怒火,很吓人,说真的,是挺可怕。
但他马上抬起手来,嘴里低声咏唱着一些咒语!
难道他想发难?
不及我反应,一团柔和的光晕,笼罩在了小黑豹的身上。那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法术了。
艾可西一把把他推开,看不出她力气那么大,身材高大的牛头人都一个踉跄。紧接着,艾可西做了什么。
是的,艾可西一定是做了什么的,我看见了她抬手的一刹那,但是在一阵强烈的光闪过之后,我依然糊涂。
小家伙却好了,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的朝着我和哈勒尔发威。
艾可西笑了,朝着哈勒尔伸出食指。做了个嘲弄的手势。
哈勒尔的脸红了,绝对没错。我第一次看见牛头人脸红。说实话,那场景可笑极了。
第二天,水手之家,艾可西来和我说,其实哈勒尔并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只是牛脾气改不了而已。他们两个是多年的老朋友。那天正在吵架而已。
我问艾可西说:“你们那么激烈的争执,总得有个原因吧。”
“原因当然是有的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我们在争论,究竟谁比较厉害而已。”她笑着说。
“他是德鲁伊,你又不是,有什么可……比性吗?等等,不对,你不是讨厌德鲁伊的吗。”我恍然大悟。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被人耍了。艾可西用的那个法术,我也想起来了。
“我自己是德鲁伊,就不能讨厌德鲁伊了吗,真是的。他是个精通平衡法术的混球,我主攻恢复。这有什么问题么?我们一样可以比比,而且,我觉得我已经赢了,嘿嘿。”艾可西撅起嘴来,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我头皮发毛。
“没什么,艾可西小姐,您别生气。”我赔着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哈,有趣的家伙。回去帮我跟莱斯利带个好。”她笑的更厉害了。禁不住捂住了嘴。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莱斯利的弟……朋友的。”我呆住了。
“你身上的味道,和那家伙一模一样。嗯,怎么说呢,呵呵,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我喜欢的味道。对了,有件礼物给你。你闭上眼吧。”她说什么,我就做吧。
我闭上眼,突然感觉额头上有一种温柔的触感。
是一个轻轻的吻。
“谢谢你维护我,小哥。回去之后帮我和莱斯利说,他是个傻瓜。教出来的徒弟也是。”艾可西露出了一个比吻还要香甜的微笑。
回去丹莫罗,我和莱斯利说,我不知道丹莫罗和荆棘谷之间有多少山,也不知道有多少河,我也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两头跑了。本来我以为他会为此发怒,狠狠的教训我。谁知道他居然很高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死小子真是长大了,本来这就是我无聊的念头,拿你小子寻开心而已。顺便让你到处看看,呼吸下不同的空气,看看不同的风景。要知道,这就是修行。这就是生命。你说是不是……明天开始,去学习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通用语,你一定要好好学,喂,听到了没有啊你。妈的,死小鬼!”他的声音,随着我离去的身影变得模糊了。我把他一个丢在了酒馆里。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我才没有把遇见艾可西的事告诉他呢。他和艾可西是什么关系,有过什么故事干我屁事。我只关心如何变得更帅更有型,对了,就专攻恢复和治愈好了。艾可西行,我也行,而且要更棒,这样她才会爱上我。
我为自己这个念头深感得意。突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也许和神奇的法术比起来,一个清晰的向往,才是能把人迅捷治愈的真正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