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知瘫倒在地,手里的枪早已仍在一旁,刚刚放手的两个人又站在她身边,冰凉的触感抵着她的太阳穴处,全身发麻。
好好地一场生辰宴,已经成了这样子。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
她不敢睁开眼睛,怕自己打中,又怕自己没打中。终于开了那一枪,总要死一个人。
耳边全是周遭的叫喊声,有关于居岑寂,还有关于居葁玖。
居岑寂紧紧将居葁玖护在身下,血一滴滴落在居葁玖的脸上,她的鼻尖满是血腥味。
“葁葁,有没有事?”
居葁玖完全被吓住,愣愣地看着居岑寂,说不出话来。
身边人将两个人拉起来后居岑寂顾不得伤口只让人送居葁玖回南苑,吩咐赵伯希一并前去。
再转看向苏瑜知目光里像是能射出一把把刀子吗,恨不得现在就让她死。子弹擦伤他的面容,一滴滴血从眼尾处顺着脸留下,原本极尽风流的面容上此刻越发狰狞,眼睛瞪着直直的看着苏瑜知,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气急攻心竟干咳起来,一声一声越发严重。
她怎么敢!
怎么敢将枪口对向居葁玖!
苏瑜知还不算笨,与其杀了居岑寂不如杀了居葁玖,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体会心痛是一种什么滋味。
谁不知道居葁玖是居岑寂心尖上的小侄女,谁不知道居葁玖最得居岑寂爱护。
“三爷,如何处理?”
不仅仅是苏瑜知身边的两个人等着居岑寂回话,连身后的一众人都在等居岑寂的决定。
留?不留?
生?还是死?
不过都是居岑寂一句话的决定。
“放她走,苏瑜知,从此以后我居岑寂与你苏家到此为止!”
一语言毕居岑寂转身出了院子往南苑赶,便是居葁玖摔在自己身上,还是担心出问题。
听完这句话苏瑜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没杀成居葁玖,只是伤了居岑寂。
他应允管樑放她一条生路,便就放她一条生路。一向生路难走,这一院子众人里自然有人不会放过她。
见着居岑寂离开院子里站着的只剩下居岑安与钱叔,这一场生辰宴自然无法尽兴。钱叔跟在居岑安身后尽着一方宴客主人的本分,亲自送每位宾客离开。
几位当家人心系居岑寂身子,提出入南苑探望,自然又是吃了闭门羹,一道出府。管樑被关,无疑几位当家人都关心,这其间含着的不仅仅是利益关系。
四当家出府前早已向七当家递上眼色,在混乱中早已吩咐人暗中操作。七当家心里思索,今日若是解决苏瑜知,赶在居岑寂审问自己前邀功,料想居岑寂也不会多难为自己。
生辰宴结束后居岑寂又旧疾复发,心里着急居葁玖的伤势一路疾步回南苑,途中不断咳着,前脚刚踏进南苑猛地咳出血,一口气没接上直接向前倒在南苑门内,屋子里的人听见声音出门将他扶到床上。
两间屋子,两个病患,赵伯希两边跑。
居岑寂又是同上一次那样许久未醒,管樑不在身边,身边的人又无法使他放下心,分身乏术。
将居葁玖那边完全吩咐安排好以后他又转回居岑寂房中,顾不得床边站着的居岑安,走近看着床上的男人。刚清理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轻轻地换下染着鲜血的纱布,又仔细检查伤口是否清理干净。
若是再偏一点,想来居岑寂便要丢了一只眼睛,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清理右眉上的伤口。
祸害向来留千年,居岑寂一丝不漏的印证着这句话。
谁都没想到会有人真的敢在生辰宴上刺杀居岑寂,更不会想到会是苏瑜知。那日赵伯希在安长医馆见着苏瑜知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挺而走险,更没想到管樑没有劝住。
居岑寂扑向居葁玖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刀剑无眼更何况是枪子。
也是一个不要命的男人。
便是被居岑寂护在身下居葁玖依旧受了伤,膝盖处此刻已经被赵伯希包扎完毕,整个人坐在床上不敢有任何动作,周云曼端着盆出去,留下王居亦一个人在屋子里。
“居亦,三叔怎么样了?”
她脸上的血早已被清洗干净,一想到居岑寂那带血的面容心里着急。
“三叔没事,赵叔叔正在三叔那。”
始终放心不下,她担心她的三叔是不是中枪?是不是像自己一样擦伤?她眼睁睁的看着苏瑜知朝自己开枪,那么快的速度怎么能躲过?
“不行,我要去看三叔。”
腿一下地生生的疼痛感,又跌坐在地。
“居亦,我要去看三叔!”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若是居岑寂真的为了救她丢了性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她的三叔还那样年轻,还未娶亲生子。
王居亦禁不住她的央求,俯身直接从地上将他抱起往居岑寂房里去,不过是几步距离,居葁玖在王居亦怀中不住的催促他快一点。
居葁玖一来赵伯希更是头疼,躺在床上的居岑寂就够他伤脑筋,这会又来一个病患。他劝居葁玖回房休息,居葁玖泪眼汪汪,平日里的坚强全然不见,情绪激动。
好说歹说才把居葁玖劝走,看着王居亦将人抱走才松下一口气。随后又将居岑安劝走,自己关上房门为居岑寂做更细一步的诊治,走前还不忘在居岑安身前说及管樑,总归一直都是管樑在居岑寂身边,这样陡然没有他在身边赵伯希也觉着十分不便。
管樑是居岑安下令关着而非居岑寂,解铃还须系铃人,居岑安不说放便是居岑寂求情都不一定顶多少用处,偏此刻居岑寂还躺在床上未醒。
赵伯希也是为管樑捏一把冷汗,毕竟生辰宴都是经他一手准备,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行刺之人还是苏瑜知,居岑安自然要追究到底。
“你说你,这条命本就金贵,还这样祸害,可真当我是华佗扁鹊在世。”
将药箱里的东西都准备完备,一根根银针扎在居岑寂的身上。屋子里还燃着香,此刻赵伯希可没有时间欣赏,全神贯注在居岑寂身上。
从南苑出门居岑安直接去了关押管樑的地方,并未对管樑动用私刑。见着开门而来的是居岑安,他上前问:“二小姐,怎样了?”
居岑安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苏瑜知,他被押走前还没出现那场惊变。
“你是问你的苏小姐,还是问你的三爷。”
“三爷?”
“你若是问你的苏小姐,她很好,岑寂让她活着离开。你若是问你的三爷,此刻他就躺在南苑。”
“怎么会!”
明明离开前居岑寂还好好的站在苏瑜知身边。
“怎么不会,苏小姐可是亲手开的枪。”
管樑听后一声跪下,他不相信苏瑜知真的会开枪。
自家三爷——
“二小姐——”
“管二,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已经知道苏瑜知预谋?!”
居岑安极少这样唤出管樑,想来是气到极致。
“二小姐,是我错了,知道瑜知回来没有及时告诉你们。我以为我只要找人看住她不出现在居府,便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等过了今日我再悄悄把她送走便好,我没想到会这样。”
拿起桌上的杯盏向门边砸去,青花瓷的茶盏碎了一地,还是没有忍心仍在管樑身上。
“为了一个女人——”
居岑安冲昏头脑再不知能说出什么话来,扔下跪着的管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