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那日是自己看错了,管樑在安长医馆里看着跪在赵伯希眼前的苏瑜知,心里抽抽的疼。
从南苑出来管樑手里拿着昨日送个居岑寂的请柬名单,昨晚居葁玖闹着要同居岑寂下棋,晚间请柬并未来得急看,一推推到了今早。
翻开请柬名单掉出来一张纸,拾起翻开正是昨日居岑寂写的那一个忍字,纸上缀着的小字已经不是十分明晰,当时写出来就是深深浅浅。
居岑寂的意思他并未吃透,只是工工整整叠好放进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请柬上名单里的人大多与之前别无二致,多多少少也无非就那么几个,最近几日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仔细想来又没有什么忘记的事情。南江码头那件事情就算那样过去,居岑寂给的罚他也早早领了。
错了就该罚,居岑寂既然罚他,一定是他错了,他不怨。
将请柬名单拿给钱叔归置,走前还不忘交代钱叔说今年生辰宴不用同以往查那样严格。居岑寂同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吃惊程度不亚于钱叔听见这句话。想来在居府地界,自当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管二,戏班子今年还要请吗?”
“二小姐说了同往年别无二致,府里难得喜庆。”
居岑寂的生辰宴一向就不是为了庆贺生辰,自他身体不行后,北城里明里暗里的眼睛没有一个不是在关注着他。
近日管樑为着生辰宴的事情忙不过手,小东楼的事情又是分身乏术,南江码头已经正常运作六当家的货物还算出的及时,这会正关起门躲在府里数着银钱,其他几位当家打理着自己的生意。
期间居岑寂有意避着管樑私下去了一趟小东楼,见了七当家一面,也不知在里面说着些什么,居伯只是见着七当家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满面春风。
居岑寂很少单独找当家人见面,前脚七当家才讲完居岑寂连自己的府宅都还未到,便在路上遇上前去找自己的五当家。
消息出的太快,七当家见着五当家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乎每个人都在那老狐狸身边安插了眼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四下皆知。
狡猾如居岑寂,手里的这盘棋下的太大,每落一颗子都是一件思量许久的事情。
医馆来人寻到小东楼才找到管樑,他正打理着自己手里的货物清单,背地里的东西向来不能搁在明面的账本上,每一个当家人手里都有一本自己的的私账,这些私账居岑寂在每年都会在最后一次堂会上才会收到自己手里过目一遍。
亏了损了他一向自己心里有数,也没人敢在这账本上生出糊弄他的事情来。
苏霖出事以后居岑寂并没有把那一部分交给任何人,包括苏家的断壁残垣一直就搁置在那,自己不吩咐人动,也不让管樑插手,像是在等着什么一般。
居岑寂答应管樑留苏家一个活口,管樑开口为她求情留着一条命,居岑寂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想着前几日在医馆后街一闪而过的身影管樑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想着居岑寂的这些总觉得居岑寂在等,或许是在等苏瑜知?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并未有人向苏瑜知传递消息。
居伯见着是安长医馆来人,直接将人领至管樑门前,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眼熟得很,确实是赵伯希身边的人。
“赵医生可是有事?”
那人见着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赵伯希走前特意吩咐只能告诉管樑一人,并一定要管二当家亲自前往医馆,思来想去只说一句:“赵医生请管二当家去医馆。至于是为着什么事情,小的并为知晓。”
安长医馆里赵伯希正同安婆一块在院子里晒着从下边新收上来的药草,上次发病以后安婆脑子越发不清楚了,经常拉着人就开始唱戏,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用了很多法子,吃了好些副药,情况始终没有好转。赵伯希跟着安婆有小十年,医馆开张那会子他收留了安婆,如今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亲人。安婆的病并非一开始便有,一次病发赵伯希才知晓。
关于楼仿牌那日居岑寂虽然嘴上并未说些什么,赵伯希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意,居葁玖受伤他也算责无旁贷。他早已想好,若居岑寂真要拿安婆是问,那惩罚他就抗下。
“伯希,怎么葁葁近日不来医馆了啊?”
安婆拨弄着手里的草药问道,自居葁玖上次来过以后便有些时日没有看见她。那日她醒来多多少少也是听得一些关于自己大闹楼仿牌,弄伤居葁玖的事情,心里想着去居府看看居葁玖,又怕赵伯希不答应。
今日一早赵伯希起床就看见安婆在厨房准备早饭,站在厨房门口他还一愣,又听见安婆思绪清晰的同他说话,便也没有多想,本来这病也就是如此,时而正常时而混乱。
每次发病赵伯希事后都不会同安婆提起,早前他也给医馆里的人说过这些,总归都是些不快乐的事情,不提免得安婆伤心。
“葁葁这几日抽不开身,过两日得空就来看你。”
“你别骗我,我知道是我又发病弄伤了她。”
“没有的事,谁告诉你的,净会瞎说。”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两人说话间有人来寻赵伯希说前厅有人找,不放心安婆一个人在,直接让来人接着自己手上的活,陪着安婆晒草药。
一进门就看见苏瑜知就直接从前院换来一人说是去寻管二当家过来,没想到那天他拒绝的那样绝对,可对方还是不死心。
“苏小姐可是身子不适?求医还是问药?”
苏瑜知语气十分平缓:“病急乱投医,赵医生奈何不医。”
“身体上的病可治,苏小姐的病赵某无发治。”
苏瑜知扑通一声跪在赵伯希眼前,在北城里除了眼前人她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帮到她的人来。
管樑,更是不能。
她也会打听,苏家那场大火是管樑放的,认贼作父她做不来。
“赵医生,苏家除我外再没一个活口,只请赵医生看在哥哥的面上,帮我这个忙。”
她的忙赵伯希没法帮,先不说医者行医救命,她要居岑寂性命,他更是难以帮助,他救的是居岑寂的命。
左右先不说情分赵伯希比谁都拎得清,这北城人人都动不了的居家三爷,又怎么会折在她一个弱女子手上。
他不会答应,即便是她跪着求他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北城是居家的北城,难道就这样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赵医生,医者行医,治病救人,北城病了,这些不正是医生该做的事情吗!”
“居岑寂的性命便是性命,我哥哥,我一家上下的命,就不是命吗?”
一句一句赵伯希听在心上,这本就不是他的事情自然插手不得,更何况原就是苏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