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府居岑寂就抱着居葁玖从车上下来,直直地往南苑去,嘴里喊着赵伯希的名字。
“赵伯希呢?去哪里了?”
整个前院都是他的声音,声音嘶哑,怒吼着。王居亦跟在他的身后进门,看着自己这个小舅舅,觉得大惊小怪,明明居葁玖没有多大事情,只是膝盖蹭破皮,未免过于紧张。
管樑停好车,踩着步子进门,一进门就听见居岑寂喊道:“管二,管二——”
“三爷,我在。”
“赵伯希呢?去哪里了?”
管樑这才想起没等赵伯希上车他们就回来了,现在估计正往居府这边赶来:“赵医生在后边。”
“去,马上去接!”
居岑寂的吩咐管樑照办,转身出门。
窝在居岑寂的怀里居葁玖看着他,脸色苍白,抱着她似乎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从下往上都可以看见他暴起的青筋。
“三叔,你放我下来吧,我真的没事。”
“不行!”前一秒还是怒气冲天,下一秒对上居葁玖已经是另一幅模样,带着很多的宠溺,语气极其温柔:“听话,等伯希来替你看看。”
这样被居岑寂抱着并不是很舒服,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蹭破皮罢了又不是什么缺胳膊断腿的大事情。
“三叔,我真的没事——”
对上居岑寂的视线,她只好咬着唇不再说话,居岑寂的目光转换的太快,她不敢再忤逆他来。
“小舅舅,我来抱着葁葁姐吧?”
看着两个人极其别扭,王居亦追上前走到居岑寂身边。
见着王居亦过来,居葁玖像是见着救星一般,她在居岑寂怀里,这样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的听见居岑寂稍稍急促的心跳声。她的三叔原就生着病,自己这样被他抱着走,确实不妥,用那还挂着泪滴的眼睛向自己这个小表弟呼救。
看了王居亦一眼,居岑寂只是丢下一句:“不用了。”
——他的葁葁,只有他可以抱着。
说话间已经遇上居岑安,仔细看着后边还跟着许珈珞。居岑安见着居葁玖这般模样以为又是被王居亦欺负,上前就数落王居亦,这份委屈王居亦可不随便就应下,忙着反驳自己的娘。再往她的腿上看血染红了棉质的衣服一大块,居岑安心疼着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来不及同它解释赵伯希已经跟着管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居岑寂越过前边站着的人只顾着把居葁玖往南苑里抱。
“岑寂哥——”
许珈珞喊着他,他也不理,像是没有见到她一般。众人的关心都在居葁玖身上,哪里会注意上她的失落。
她从来都没有进过南苑,知道一行人是往南苑去便也跟了上去,之前无论多少次她来看居岑寂总会被各种理由推脱,似乎这居府哪里都能让她去,就只有居岑寂的南苑她进不得。
这么多次,这么多年,蒋盛林总是有意无意的刺激一番她,热脸贴着另屁股又是何必,她自然恼怒,蒋盛林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知道这个义妹听不得这些,偏偏要说,说了又要花上时间去哄。
蒋盛林与许珈珞打小一块长大,一向只要她要,他便想尽办法去给,偏偏她最想要的,他无能为力。
许珈珞在喜欢上居葁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一生都不会好过,居岑寂这个男人没有心,即便有也从不在她这里,哪怕她靠着贴着,一样不管用。
只因昔日错赏雪,偷偷多看了一眼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跌了这辈子最大的跟头,摔破皮流着血,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
怎么会不疼,很多东西都是后知后觉的,跌倒蹭破的时候不会疼,清理伤口会疼,发炎上药会疼,伤口愈合会疼,旧伤口换新皮,那淡淡的伤痕会疼,看见会不由自主的疼。
这一次,依旧被拦着南苑的大门外,拦着她的依旧是管樑。
话里意思明显。
“许小姐,里面赵医生在问诊,不便多人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许珈珞不舍的往里面望去,除了满院的银杏树再没有其他,居岑寂连一个背影都不愿意给她。
“好——好吧。”
转身要走许珈珞又不死心的开口问道:“岑——你家三爷怎么样了?听说他旧疾又犯——”
管樑的语气不亲不近:“许小姐,刚刚自己也看见三爷了。”
“嗯。”
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着居岑寂,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居府外蒋盛林开着车载着她来送东西,也没和居岑寂说上一句话,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向来深情总是被辜负,世上的事情向来都经不住推敲,这一推敲,哪件事里都藏着委屈。
刚从后院出来就遇上周云曼来,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她就见着周云曼往南苑方向去,这一刻她有些嫉妒居葁玖,不仅得着居岑寂的喜欢,得着居家一众的喜欢,连这样一个姨娘都这样为她担心,想及自己的姨娘,若不是为了得到自己父亲的宠爱,谁又会将她放在心上。
她是不讨厌居葁玖,她讨厌的是什么都能够拥有的居葁玖。
钱叔送她出了居府的门,大抵也是看出她心情不好,钱叔嘴里说着好话。无论他怎么说,在许珈珞心里听着都十分吃味,见着蒋盛林出现在她眼前,心里一暖,这个哥哥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两个人坐在车里还未出居府的地段许珈珞就在车子里掉下泪来,越想心里越吃味,从没想过自己这样年岁还会同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吃味难受。
又想着居葁玖和居岑寂自然不会有些什么,更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女人一向这样,心里不舒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出地动山摇。
蒋盛林看着她不用说都知道是在居岑寂那里又没落着任何好处来,刚从郴颖回来就从府里得知许珈珞到居府来了,二话没说拿起车钥匙过来寻人,刚到居府门外就见着她从居府一脸失落的出来。
“多大年纪还哭鼻子,”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方巾递给许珈珞,安慰着哄道:“哭多了可是会变丑的。”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谁还信这种鬼话!”
接过方巾许珈珞狠狠地擦着鼻涕,全然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她自小同身边人一块长大,对着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有脾气就立刻发,有伤心事就立刻哭出来。
蒋盛林总是能给她不一样的安慰,总是能对症下药。
“去郴州给你带了许多东西,姨娘们都还没给,等你挑完了再给她们。”
许珈珞的小脾气上来,只是说道:“不给,一样都不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
“好好,都归你还不成。”
蒋盛林一向摸清楚她的脾性,既然这样说了也是心情好很多,笑着转着方向盘往许府去。
“我不回家!”
看着这熟悉的道路许珈珞只觉得怎么看都不舒服:“我要去东街。”
一说东街蒋盛林便知道她又要去吃摊边馄饨,已经转过弯又饶了几条街才去东街。一难过许珈珞就会去东街吃摊边馄饨,一开始蒋盛林并不知道为何,直到有一次两人吃完馄饨,他背着许珈珞往回走才知道那是和她母亲有关。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牵绊着背上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