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楼仿牌来了新的戏班子吸引着北城一众人,几个姨太太约在楼仿牌听戏,周云曼自然在其中。
这一桌子都是叫得出名字的摇钱树,店里小厮自然不敢怠慢,忙着领上二楼天字一号房,一步没有多等便把茶水送上。
落座后周云曼夹在这三三两两的姨太太之间,还未开场这包间里比台下都要热闹。周云曼自己斟上一杯热茶,静静的看她们表演。
一位姨太太故意将自己腕上的表往众人前放,左右摆弄着自己的旗袍。
“呦,这是新款吧。”
目的达到,忙着收回自己那只胳膊,忙着回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说是新款,北城就这一块,赶巧让我碰上了。”
“那是多好的运气,我怎就碰不上这样的好事来。”
“将那用在你家那位身上的心思,稍微放在一点在别处,也不见得你碰不上。”
“哎呦,瞧姐姐你说的,这不是前些日子他才送我一块玉,”说着,将那别在腰间的玉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拇指般大小,一朵牡丹花的形状,雕刻的十分精细,下边坠着流苏,白中夹着斑驳的通红色,鸽子罄血。
“真好看,果然还是男人疼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句只觉得刺耳。
周云曼看着她们跟着笑,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生出几分心疼。明知道她们又要作妖,何苦又来受这份气。
伸手挡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先是半夜三更睡不着在园子里溜达,早已是睡下的点,看着后院还有动静以为是进了贼,随手摸了不知是什么东西来,夜间太黑看不清样子,正要挥上去才认出是管樑。
接近凌晨困意十足偏巧赶着居岑寂醒来,火急火燎的从医馆请来赵伯希,弄得府里下人婆子走路来来回回扰得的她没法睡,安静下来想要要睡上一会便听见外间丫头婆子三请四请问姨太太可醒来,请她入前厅同他们一道吃早饭。
赵家的姨太太来府里请她听戏她正坐在桌子边打盹,想着居葁玖去了安长医馆又不想面对着居府里的一大家子,便应下这份邀请。
“听说昨晚上赵医生又去居府了,早饭后才出来的?”隔壁的姨太太用手肘拐了一下她的胳膊,稍微向她旁边侧过轻声问道,说完还不忘磕着瓜子接着附和其他几个人说的话。
“嗯,”周云曼坐在她们中间,原就没怎么休息好,这会脑子昏昏沉沉,将胳膊抵在桌子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三爷怎么样了?”
“怎么?从我这打探消息?”
“瞧你说的,我也就随嘴问一句,这不是大小报纸都说着居家三爷快不行了。”
周云曼听后嘴角扬起,一副不屑的模样:“好得很,死不了。”
关于居岑寂她向来不会多嘴往外说一句,纵是自己在居府怎么开口说,在背地里怎么用方法诅咒,都不会从她这里传出任何话来,总归大都会里混了多年日子,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都系在哪条船上,哪怕心里妄图将其千刀万剐,明着都不敢做任何举动,况且人活一世没必要同钱过不去。
那姨太太知道自己探不出什么口风来,只好悻悻作罢,随即又加入身边的攀比附和里去。周云曼一向不屑与她们为伍,趁着戏还未开场支了一个借口离开一会。
待她出门以后,便有姨太太开口不屑道:“也不知是哪给的她那模样,没了男人还这样嚣张,不过是大都会出来的舞小姐,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这些姨太太大都出身差不多,谁也没有比谁高贵多少,同样是舞小姐出身即便周云曼没了男人却也比在座的任何一位活的体面。
周云曼的体面是居家给的,话句话来说是居岑寂给的,更确切的来说要多亏居葁玖。如不是她待居葁玖如自己亲闺女那般居岑寂自然是看不上她来。
“你可少说几句吧,免得被她听见。”
“听见又如何,大都会的舞小姐还不让人提了,死了男人还不让人说了。”
一语言毕嘴里就被人塞进一块桃花酥,只听得那人说:“嘴不把门,祸从口出。”
说白了大家怕的不是周云曼,怕的是背后的居家,好歹她都是居家长房的姨太太。
“话说回来,那居家三爷如今是什么个情况,这都几日没有见着他出门了?”
“总归是还活着,若要死了还能瞒着不报不成。”
“也是,虽过了三伏天,但府里真要搁着一个死人,也怪渗得慌。”
站在门外周云曼靠在那木质的楼梯一侧,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绸子旗袍,手腕上是翠绿无瑕的翡翠镯子,耳上戴着的是居葁玖从柏林给她买的当季新品珍珠耳饰,一点都不比屋子里说起的东西差上一分半点。
离那天字一号房不过就是两步的距离,便是外间嘈杂屋里的声音她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也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些心理也没太大的触动。那些女人说的也没错,大都会的舞小姐出身又死了男人,连个孩子都没有,除了挂着居家长房姨太太的名字外一点其他的都没有。
小厮送来周云曼差他去外间买的蜜枣,接过以后付了赏钱径直往屋子里走,推门坐下几个姨太太云淡风轻的聊着之前的饰品和衣服,像是刚刚那些话题从没有提起过。
将那包蜜枣打开放在桌子上:“刚刚去买的,想着各位姐妹应该都嘴里挺酸的,吃一点中和中和。”
几个姨太太都堆着笑一人拿了一个送进口中,蜜枣是真的甜,周云曼看着她们还没咽下就忙着把水往肚子里送,心里欢喜可算是清净一会。
一向她不缺治人的法子,大都会那样黑暗的地方当年她都能在一众舞小姐里混出头,混的风生水起,这几个小喽啰般的姨太太自然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就是故意为之,本来蜜枣已经够甜,差人去买特意让店家在上边浇了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