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城南火车站外,居岑寂坐在车后座,面色苍白。
近日赵伯希又换了新药,吃了几幅还是不见好。本以为今年秋天旧疾不会再犯,却没曾想这样来势汹汹。
管樑看着手上的腕表,离居岑安的那趟火车到站还有二十多分钟。
只听得居岑寂问:“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二小姐的院子和葁葁小姐平日里爱吃的东西都已经置办妥当。”
居岑寂点点头。
许久没见居葁玖他倒是挺想这个小丫头。
“昨儿个周云曼又在府里闹什么?”
“姨太太向钱叔打听小姐回府的具体消息,钱叔不清楚,她便在后院发起脾气了。”
向来居岑寂很少去打听周云曼的事情,即便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没什么事来几乎不会见面。若不是居葁玖,他也不会留周云曼到现在。
居岑寂并非看不起她大都会舞小姐出身,只是对着这样一个女人,着实让他欢喜不起来。他很少去大都会,一屋子男男女女相互利用,待在府里久了反而越发不屑这些。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早年也不是没有一两个女人,居岑寂也不例外。
居府里的丫头婆子们从来没有见过居岑寂身边有女人,也不过是接手居家以后开始转了脾性。
那时侯居岑寂一边忙着小东楼各处生意,一边又应付北城这城里城外的各路神仙,居葁玖极其粘人更是让他马虎不得。
原着居府人丁稀少,居岑川唯一留下的血脉他更是全心全意的照看着,生怕有一点闪失。
居葁玖十岁那年,他刚接过手照顾。小丫头出水痘,一晚一晚他就坐在床边,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有出现问题,几夜几夜没合眼,只盯着居葁玖来。
那时候也年轻,经得住他这样的造作,铁打的身子流水的人,最后还是没有撑住熬到居葁玖痊愈。
赵伯希给他熬药时还和管樑诉苦,自己这安长医馆丢在手边,照顾着居家这位小祖宗,没曾想着小祖宗没好全,又一尊大佛倒下了。
那时候居府里南苑与众人隔开,除了赵伯希和管樑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周云曼只得在外面等着,只有在赵伯希去厨房熬药的时候才能打听居葁玖的消息来。
赵伯希一直都看不懂居家的这几位来,好好的一户大家庭,偏偏不像是一个家。没有内宅争斗,抢夺家产的戏码,居府里平静的掀不起任何波澜。
居家一向就不是寻常人家。
“三爷,许小姐昨日来了,碰巧你在睡觉,我就寻了一个理由回了她。”
“嗯。”
“她昨日在前厅和姨太太坐着说话,也不止是不是姨太太惹得她不高兴,出门脸色并不是很好。”
“随她去。”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与自己没有半点瓜葛的东西一点都不想沾染。量她和周云曼闹得再不快活,他都不会动一根手指头示意管樑阻止。
他太薄情,向来薄情之人没有心。
居岑寂,他从来没有心!
“许家这两日有什么动作?”
“许次山在商会说了码头的事情,具体并没有说怎样解决,为了稳固人心,他也是下了不少的一番功夫。”
“老东西终于坐不住了。也差不多坐不住了。”
码头堆积的货物并非只有居家一门,还有大大小小十几门生意要做,北城的秋季一向潮湿,雨水连绵,很多外销的东西一旦搁置受潮以后便是全部报废。
虽说六当家着急,但总有人比他更着急。
他不过是堆在码头一对外销的茶叶,别人是真金白银的利润。
“这样看来,码头迟早要乱。”
“三爷,那我们要不要把货物从码头撤出来?”
“先观望,会有人比我们先出手。”
管樑便是得了他的意思,阎王要人五更死,又岂能让再活到三更。向来商人都不干净,居岑寂见过的黑暗面太多了。
管樑又看了一眼腕表,只道:“三爷,小姐到了!”
车站门口挤满了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下了车,站在北城火车站外,管樑一直被从里面涌出的人海挤得往后退着步子,居岑寂并没有下车,视线也一直盯在那向外涌出的人潮里,生怕管樑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