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珈珞那落寞的模样周云曼心里别说多欢喜,她又不是不知居岑寂一向心思从没在许珈珞身上,这样嘴上一说,无非就是故意给她找涩来。
她这人就是这样,爱从别人那里找快乐,反正她不快乐,那么大家就都不快乐好了。
“呦,看我只顾着自己说,都忘了问你为什么而来”。
周云曼端起小丫头放在桌上的玫瑰茶,等着对方开口,心里也早就有个大概,左不过又是为着居岑寂。
她倒也真搞不懂这许家小姐,放着这样的家世地位何苦要抓着居岑寂这样的男人。这天下之大男人又多,何必就只巴着居岑寂这样一个病秧子。倘若她不是大都会小姐出身,换上这许家小姐搬显赫清白的家世又何苦给居岑川做小。
“姨太太,你可知岑寂去了哪里,这几日都没有见到他,管樑也是如此。我问钱叔,只说他们外出了”。
想着和自己估摸的差不多,周云曼移开嘴边的茶盏,扬着笑。人她自然是知道在哪,地方她也自然不会告诉许珈珞,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上不快活,上着杆子等着居岑寂给自己不好过。
“呦!这我还真不清楚。你也知道,三爷出门向来不和府里报备,我这天天楼仿牌待着,还真不知道他同管樑上哪去了。”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知道,问了也不知道。
许珈珞心里也清楚明白话里的意思,和周云曼闲聊上几句就托词有事离开。
待钱叔送走许珈珞走近前厅周云曼还站在那,一直是刚刚送人走的样子,像是在想着什么出神一般。
待钱叔唤出一句姨太太,才应了一声动动身子。
“许家小姐也是个长情之人。”
“碰上咱家三少爷,哎——”
周云曼转身要走,想着居葁玖没多少日子就要回来,又停下对钱叔道:“钱叔,你把葁葁平日里爱吃的都给备上,这丫头小半年不在,一回来准会馋得紧,还有那小零嘴,都提前差人买好搁着。”
“姨太太放宽心,都已经备好了放着,前几日三爷也吩咐着,一早就都备齐全了。”
想到居葁玖她的心里就涌着一股暖意,要是真的没了居葁玖,这乏善可陈的岁月里,真不知道要怎样度过。
回到自己的屋子,一个人坐在西窗边又发了好一会呆。
百无聊赖。
居葁玖在家的日子还能有她给做个伴,此刻这居府真要找个说话谈心的人都找不出来。
平日里周云曼在丫头婆子眼中就是一副泼辣不讨喜的做派,一个舞小姐成了姨太太,妥帖的诠释着什么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在居府她也并非能够作威作福,年岁老的婆子一向不怕她,能够甩脸子骂骂咧咧对着的只有小丫头们。
她在样居岑寂不是不知道,管樑也没少当着她面言辞中说道,反正她也是抱着扯着脸皮不怕死的心态,只要不是波及居岑寂,他也就当没看见一般,只这样过去罢了。
她是一心求死的,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在她这里都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
坐着坐着又想起方才送走的许家小姐,今儿个在楼仿牌搓麻将,听得别人说了一嘴子关于许家小姐的事情。
今儿个牌桌上周云曼对面就是许次山的四姨太,也是一个有手段的女人,哄得了许次山,拿的下许珈珞,最要紧一屋子争风吃醋的女人堆里个个都同她关系好。
女人堆也是一个江湖还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江湖,男人在女人堆里混好了只能说有些名堂,女人在女人堆里混的水起风生就是真的有手段。
这四姨太,自是不必说。江南女人,柔柔弱弱,一开口地地道道的吴侬软语,快四十岁的人看着倒像是将将二十出头的少妇,也难怪能在许次山怀里霸得一方天地。
四姨太就是提了一嘴这许珈珞,其他两个姨太太只当是牌桌上的闲话听了,接着嘴说着闲话。周云曼自然知道不是闲话,两人坐对面,一来一回的神色里,双双都心里有数。
开口的人旁敲侧击的问,回答的人擦这边的回。
话里有话,各有千秋。
楼仿牌也是北城一个不容小觑的存在,倒不是像大都会那样的风月场所,只是个看戏听曲搓搓麻将的娱乐场所。
自古与风尘挂钩的场所都少不了性情中人,大都会如此,楼仿牌更是如此。
向来北城里正牌的太太自是不会流连这样的场所,大都是各个有名望家中的姨太太们时常聚会的场所。
周云曼不能混迹大都会,这楼牌坊就是她的主要场所。
女人向来嘴碎,这这样姨太太们众多的场所,一个寡妇的她免不得被嘴上言语刺激一番。
向来豪门后院争斗,即便没有老爷恩宠,能立足一席之地的姨太太都不是什么软柿子,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间都是深意。
总归都是一样的身份地位,谁也比不来谁的好,谁也说不上谁的坏。真要必上一番,无非就是拿自己家老爷说事。
说到男人,周云曼向来吃亏。
居岑川死的早,留了她这一房守活寡。每次牌桌上不是这家的姨太太伸着手炫耀着自己老爷新买的钻戒,就是那家姨太太摸着耳朵说着外头带回来的珠宝。一向周云曼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都说周云曼这个风尘中的舞小姐是个性情中人,哪怕居岑川死了也一直不改嫁,就差给她立个贞节牌坊,其中滋味仅她一人知晓罢了。
北城的居家,多少女人挤破头想进去,周云曼是费尽了心思想出来。
说到底她一开始同居岑寂没什么深仇大恨,偏偏对方不放过。
她起身将西窗关上,外头的景色和她有有什么关系,四四方方的天,都看得腻了,够了,尽了。
自个又在屋子里唱起歌来,来来回回就这么一首,这几年她的嗓子早已没有十年前那样的婉转动听,唱起十年前那不中不洋的歌来只觉着土的过分。
像是麻痹自己一般,流连着一场梦。
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