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朔和林涣锦赶到长夕街的时候,谢朗正准备在车里小眯一会儿,但被咚咚咚的拍玻璃声下了一跳,心想今天就不能睡个回笼觉吗,一看竟然是弟弟来了。
“朔儿,你怎么来了?”
没等谢朔回答,林涣锦探出身子抢先道:“朗哥哥,哦不,姐夫,我也来了。”
“二哥,我俩来吃饭,顺路过来看看你。”
谢朗一见他俩困意全无,虽然自己不饿,但刚才吃了蛋黄酥噎的想喝茶水,“那咱们一起吃吧,我请客。这条街很繁华,什么好吃的都有。”
林涣锦兴奋的拉住谢朗的衣袖,“好啊,好啊。”
三人沿着街往前走,谢朗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人群中沈瑜的背影,他走得不急不缓,昂首挺胸,仿佛和周围的人不在一个世界,是天地间一抹孤色。
谢朔问道:“二哥,你看什么呢?”
“哦,前面有广裕春的一个徒弟,刚才来给我送吃的。”
林涣锦责备他道:“姐夫,礼尚往来,你忍心咱们去吃好的不带人家。”同是一个家庭出身,可能林涣锦的年纪小涉世浅,天真烂漫,她便不像林涣荣严格遵守贵族的孤傲,若换成林涣荣,是绝对不可能和戏子同桌而食的。
谢朗本就心软,又想着沈瑜好歹是清玦的师兄,理应待他和善些,便唤道:“沈瑜,沈瑜。”
沈瑜听到有人呼唤,好像是谢朗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他和两个衣着不凡的贵人,急忙快步走来,“谢公子,您喊我?”
“哦,正好准备吃饭去就看见你了,一起吃点吧。”
沈瑜心中大喜,“好。”
谢朔介绍道:“你好,我叫谢朔,是他的弟弟。这位是林涣锦,是......”谢朔一时语塞,在国外待久了一些亲戚间的称谓突然想不起来。
林涣锦笑道:“他是我姐夫。”
沈瑜这才仔细端量起眼前这少女,早听说过她姐姐美艳动人,妹妹却如此平凡,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但可能助他向上爬的任何一个机会沈瑜都不会错过,他假装惊艳道:“原来您就是林府二小姐啊。”
林涣锦有些不好意思,这戏子眉目清秀声音悦耳,感觉很顺眼。
谢朗不耐烦道:“一直站着干嘛,怪冷的。来,这家不错,到这儿吃吧。”
四人坐定后,谢朗点好菜,大家便开始闲聊。
谢朔先问道:“二哥,咱戏园前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是干什么的?”
“我着急就日夜不停的让劳工们干活,附近居民有些意见总是来闹,大哥派他们来看着,吓唬吓唬人罢了。”
谢朔还想问谢朝是不是和什么帮会打交道,但想到还有外人在便忍住了。
“谢公子真的很重视戏园的事,您预计多久能完工?”
“三个月吧。”
林涣锦问道:“姐夫,开业那天都请谁来啊?”
谢朗思索道:“谢家商会上的朋友肯定是要请的,还有看看署长能不能来。哎,弟弟,最好让大哥联系一下劝学所的人,你正好认识认识。再看看......”
林涣锦打断他,“姐夫,这些你们回去商量拟个名单就好了。我感兴趣不是这个,我想知道你要请哪些角儿来唱。”
沈瑜正听得兴奋,想着若能结识名单中的任何一位该多好,暗气清玦怎么攀上谢朗这个贵人,又厌恶林涣锦这个大小姐没脑子只知享乐随意打断别人说话,她不感兴趣的事还有别人感兴趣呢。
谢朔笑她道:“你怎么总像个小孩心性?看来小嫂嫂要教礼仪课你得去旁听。”
谢朗疑惑林涣荣从没和自己说过这事啊,“涣荣要去你学堂教书吗?”
“是啊。”
“什么时候去啊?”
“小嫂嫂没和你说吗?大概两三周后吧。”
谢朗不可思议道:“她会教什么?涣荣平时对不是自己的事理都不理的。”
谢朔道:“二哥,你真得花点心思好好了解涣荣,她把真实的自己藏的很深。你不要只看她的表面,其实她是这个世上少见的聪明人。”
谢朗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林涣锦也难以相信,她和林涣荣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是最了解姐姐的人。林涣荣一直以美貌著称,从来没有人说她多么聪明,而且刚才谢朔叫她涣荣,林涣锦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沈瑜也察觉出一丝异常,他因为特殊的生长环境本就比别人更敏感多思,他想了想,看来今天这张饭桌上最好拿下的就是林涣锦了,不过对谢朗也不能放松,清玦是个冷漠的硬骨头,也许化不开一汪春水,白白浪费了良宵明月也未可知啊。
饭菜上齐了,林涣锦其实很饿,但在谢朔面前她又不好意思吃多。谢朔知道林涣锦没吃早饭,而且这一桌人中她又和自己最熟,她一个小姑娘坐在最边上总是不好意思夹菜,谢朔便把一盘菜向她推近些。
“谢谢小谢哥哥。”虽然林涣锦从来不吃豆芽,但那是小谢哥哥特意为自己挪近的,她还是硬着头皮吃了几口。
“我要是咱家最小的就好了,”谢朗在一旁打趣,“你看,小谢哥哥多好听啊。你要叫我就是,谢二哥哥,这还行吧。叫大哥,得叫谢大哥哥,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谢朔笑道:“谁会那么叫,你好奇怪啊。”
“或许就是因为奇怪,才没有人这么叫。”
谢朗望向沈瑜,对他表示赞同,随后问道:“诶,你是唱什么的?”
“我唱武旦。”
谢朗随即向对面的谢朔和林涣锦介绍道:“你们知道程老板吗?名角儿,好几年不唱戏了,我才请他教一朋友。”
林涣锦问道:“真的吗?太厉害了吧,我好想听他唱《定军山》啊。”
谢朗得意洋洋,“我陪朋友上课,常能听见呢,他还唱过可多别的了,我都记不住。”而后又在心里偷笑,其实只陪清玦去过一次,还在车里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谢朔问道:“哪个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朋友是唱戏的。”话出,意识到这样的称呼会不会冒犯到沈瑜,谢朔偷瞄过去,沈瑜还是微微侧头手托腮沉浸在谢朗的故事中,神态自若。
“也是广裕春的,叫清玦。”
沈瑜为谢朗补充道:“是我的师弟。”
谢朗一拍大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刚才涣锦不是问开业那天请谁来吗,咱们一闲聊这话题就岔开了。刚才我突然来了灵感,让程老板出山,肯定能造势,随便还能帮我把清玦推出来。怎么样,他俩压轴?”
林涣锦兴奋道:“好啊,如果我是资深戏迷,一听到程老板要开嗓,那我是必须要去看的,在黑市上买票也得去看。”
谢朔道:“看来二哥你是要捧这清玦了。”
谢朗知道桌上还有沈瑜不能说的太直白,打圆场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广裕春的老板,他们哪个我不得捧,都得捧成角儿。”
沈瑜礼貌的笑笑,心里却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