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坊,松石居内。
自昨日听说朝中议定益王刘潜为监军,要随军前往广汉平乱,何之柏心里便在思量,觉得自己也需要去一趟蜀地。
与容辉讲了自己要暂别一段时间,去一趟蜀地的事后,何之柏便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哪知容辉也收拾了自己的包裹,非得跟着一块去,大意是自己正好游览一下蜀地山水。
何之柏去了趟丞相府,告知韩珣后,便与容辉骑了马准备离开。谁知竟然遇到了从杜陵郡赶过来的王承喜、项怀珍和李才盼三人,他们在杜陵久久没有等到何之柏的消息,便辞了家人一起来找何之柏,只留下王承安在家等候消息,以防不测好做后援。
幸好来得及时,再迟到一两日恐怕就与何之柏错过了。听说何之柏要去蜀地,这哥儿几个不愿回去,也要一路跟随。
才出了燕坊,便看到一个女子朝他们走来。待走近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小攸。原来小攸在花锦坊一直没有等到柳夫人,又思念柳青青,便来寻何之柏,想问问柳青青的消息。听说何之柏一行要去蜀地,便要跟着一起,正好去看望柳青青。
于是一行人到了西市,想买一些路途上要用的东西,何之柏也顺便去与韩奕晢告别,却被告知不在。众人准备好路中所需,便一起向蜀地进发。
此时,宫中也出来了一队人马,正是益王刘潜,前往广汉郡任平乱监军御史。
何之柏一行皆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虽蜀地之行路途艰险,却一路谈笑风生,兴致极高。只小攸略年长两三岁,稍显成熟,默默为大家准备所需。
“二哥,你看前面有一队人马,看样子似乎也是去蜀郡的。”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小山丘上,看到不远处的山道上,前后骑着马的卫士,护送着中间的马车。
何之柏放眼望去,见前后有十骑左右,这些卫士身着羽林军服装,有可能马车里坐着的便是新封的益王刘潜。
“远远跟着他们。”何之柏向众人道。
于是众人不紧不慢地跟上前去。
“哎,前面是何人?”容辉向何之柏问道。
“益王。”何之柏淡淡地道。他的内心很矛盾,想追上去问个清楚,父母是不是他杀的,但是又不敢去问。怕委屈委屈了他,更怕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何之柏长叹一声,心想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吧。
“殿下,后面远远地有几个人跟着咱们。”马车边的卫士向马车内报告道。
“殿下,我去查看一下。”另一名卫士说道。
车内传来两下叩窗声,表示应允了。那卫士便扭转马头向来路折回。待跑过何之柏身前时,他停下了。
何之柏也停下注视着来人,口里喃喃念道:“许放……”
这正是宫里侍卫目前担任卫率一职的许放,他见何之柏认出了自己,也不搭话,转身向马车跑去。
“殿下,是您的一位故人。”许放在窗外说道。
马车里没有回声,车队继续向前行进。
何之柏们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五日后,广元七盘山下。
连日的翻山越岭,马儿有些困乏得走不动了,于是下得七盘山后,益王一行便在山下一处寨子旁边歇息。
见前面停下休整,何之柏们一行也停下休息。
寨子里的人见来了客人,热情地端水出来让大家盥洗,还送一些吃食来。
大家连日奔波,别说马乏了,人也觉着累了,见这热腾腾的食物,忍不住大吃起来。
何之柏正要吃,却见那送吃食的汉子有些古怪,仔细一想,喊道:“大家别吃!小心圈套!”
大家被他这么一吼,顿时愣住了。那汉子笑道:“公子,咋个的?嫌我们这粗粮不好吃?”
何之柏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居心?”
那汉子依然憨笑道:“公子你说的啥?我啷个听不懂哎。你怕我们这个不好吃哇,你看他们吃了都没得啥子事的嘛。”
何之柏有点担心会是赤狼里的人,自从上次过后,赤狼便没了消息。按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做事习惯,如果在长安城不好动手的话,在这偏僻的地方极有可能会来找他们麻烦。但看其他人吃了那些吃食好像并无异常。
其他人见并无什么问题,此时又渴又饿,便又吃了起来。
容辉见何之柏没吃,忍住肚子里的咕咕声,对那汉子道:“你可不要骗我们,你若是敢惹我们的话,有你好受的。”
那汉子点头哈腰道:“公子,你只管放心吃,我们这塌塌的人大气得很。”
益王那边的人见没什么事,便继续吃喝起来。
忽然见项怀珍道:“不好……”话还未说完,人便倒下了。接着王承喜、李才盼和小攸也相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唯有何之柏和容辉因为忍着没吃,还没有事。
那汉子见有人倒下,便想趁乱逃走。容辉哪容得他逃,立即上前抓住。
容辉拔剑横在他脖子上喝道:“说!”
那汉子忽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道:“小人……”
还未等他说完,只听哈哈一笑,从寨子里出来一群人,何之柏猜得不错,正是那日追杀何之柏未得逞的赤狼组织。
益王那边却安然无恙,见何之柏这边出了事,他们也停止了吃东西,在一旁暗中观察。
“你们怎么阴魂不散?”容辉道。
“公子,就是他们,让我给你们下药的。我们一家人还在他们手里,小人不得不听啊。”那汉子哆哆嗦嗦地说道。
何之柏剑眉倒竖:“你们使这卑鄙手段,解药呢?”
“你们自身都难保了,先看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再说吧。哈哈……”为首的巴赫笑道。
“那就看看,谁先死。看招!”容辉立剑,双目如冰。不等他说完,便率先攻了过去。
这边只有何之柏和容辉两个人,对方却有将近二十多个人。看来又有一场苦战。
这群人把何之柏和容辉围在中间,轮流进攻。何之柏和容辉两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救人心切,双方都是招招狠辣,式式取人性命之态。
许放和众卫士静观不远处的争斗,见何之柏两人剑术高超,招招紧逼,而对方招式诡异,且胜在人数众多。一柱香功夫,眼见何之柏和容辉两人浑身是血,对方已经倒下了六七个人。双方还在激战。许放看了一眼马车,默不作声地继续观战。
又过了一柱香功夫,只见那赤狼组织已只剩七八个人了,还在继续进攻,再看何之柏两人似乎也身负刀伤,身姿已不如先前敏捷,显是已经气力不支了。
巴赫显然也意识到了,虽然自己这方人员伤亡惨重,但何之柏两人估计也撑不了下一柱香的时间。
“臭小子,拿命来吧!”巴赫大喊一声,向何之柏攻去。
何之柏正在与其他三人周旋,哪里还分得出手来对付巴赫的进攻,正在暗自思量对策,却见容辉不顾自身安危斜刺里冲了过来,挡住了巴赫的一刀。
“嗯……”忽听容辉一声闷哼,后背中了一刀。容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容辉!”何之柏眼见容辉受伤,奋力击退眼前三人的进攻,飞身扶过容辉,眼盯着周围,沉声道:“你怎么样?”
容辉定了定神,推开何之柏,笑道:“放心吧,小爷我死不了。”
巴赫见两人中已有一人受重伤,接下来便是只解决何之柏一个人了,眼见死了那么多弟兄,不由红了眼,道:“何之柏,拿命来!”说着,便向何之柏攻去,其他人也跟着冲向何之柏。
眼见何之柏危在旦夕,许放看了一眼马车,见马车内毫无动静,也只好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