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圈地一案受到惩治后,王氏声誉不损反升,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自然是王氏族人,忧的呢?
一个是当今天子刘骜,朝中之事无论内外大小,都要经王家同意才能实行,如此下去,还要这个皇上做什么?
另一个便是当今皇后许娥,自刘骜继位,便大力分封太后王氏家族,贬斥许氏家族。朝中向着许氏家族的官员所剩无几,后宫也是太后说了算。许氏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就只有靠未来的太子——刘潜。
刘骜已许久没有来过椒房殿,许娥也不愿去见刘骜。为了儿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许娥此时终于狠了狠心,移步到了未央宫。
皇后直接到未央宫来求见,还是比较少见。很快,刘骜便结束正在处理的事,接见了皇后许娥。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今日来有何事?”
“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臣妾特地为皇上炖了一碗莲子羹,为皇上清心下火。”许娥说完,送上羹汤。
“只为此事?”刘骜疑惑地问道。
许娥点点头。
待许娥走后,刘骜独自念道:“莲子,‘怜子’,她还是这般聪慧……”
朝堂上,众大臣退朝。独丞相李长林被请到偏殿,与皇上单独会面一个时辰,谈话内容不详。
得知这一消息时,大司马王音心中略感不安,因为朝堂内外的事情,还没有他不知晓的,也没有不通过他就决定的。看来这件事情对皇上很重要,而皇上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第二天的早朝上,当王音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一探究竟时,丞相李长林便提出了一个看似平常,却十分重要的议案——立储。
这个问题,是自刘骜凳基以来,就悬而未绝的事。之初是因为皇后所育两子均夭折,而皇上又从不宠幸他人,导致一直未有子嗣,无人可立。
之后,宫里突然宣称当初那个孩子并未死,不但救活了,还在民间养育长大了。对于这个消息,宫里宫外难免很震惊。但皇上皇后都确认了,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皇上一直未提出立那个孩子为储君的话,群臣也都十分默契的未提此事。恰好那个时候宫里的许美人也有了身孕,“也许皇上移情别恋,爱屋及乌,想把储君之位给这位新受宠的女人的儿子”,王音心想。男人总是这般无情,不爱了,就什么也不是了,往日的恩情就如同吃下去的食物一样,早就消化干净了。想到这里,王音突然想到自己家里的娇妻美妾,不仅摇摇头,停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想下去。
可惜的是,许美人的孩子还未落地,就因故流产了。到现在为止,当今圣上还是只有这个从民间捡回的孩子。难道皇上回心转意了?
在李相国提议完,王音心里已经想了好几种可能。
“王大人,你认为呢?”还未等王音想明白,皇上的声音已经指向他了。
“这个,老臣以为……”王音顿了顿,接着道:“老臣以为立储之事,关系到国之将来。殿下年纪还小,适宜再磨炼磨炼。”
其他大臣经王音这么一说,也相继如此这般建议。
丞相李长林道:“殿下年纪小,可以再磨炼。但是这并不影响确立殿下太子之位。而且老臣以为,早日确立储君之位,能安百官之心,也可让殿下他日更好地接任重担。”
“李长林你安的什么心,陛下正当壮年,你就这么希望太子接任?”王音一时不好做决断,刚好揪住这番话,以混淆视听。
“你?!王大人,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血口喷人?”李长林被王音这么一说,顿时气得胡子乱抖。这个话怎么能随便说呢?如果皇上一生疑,说不定马上就会有杀身之祸。
“你还说你不是这个意思?被我说穿了,看你慌的……”
“住口!”还未等王音说出更难听的话,刘骜大声阻止了这场嘴斗,离座拂袖而去。
百官便在“退朝”声中,议论纷纷的相继退出。李长林和王音两人相互瞪眼,也各自不服气的退出大殿。
第二日,早朝之上,群臣已分作两派:一派以丞相李长林为首,提议及早立皇子刘潜为太子;一派以大司马大将军王音为首,建议暂缓立储。李长林自然代表皇上的意思,王音则代表的是整个王氏族人的意思,皇上立储居然没有先与他王家商量,想一意孤行,自然不要想那么顺利。支持李长林提议的除了京兆尹王章,便只有几位御史大夫,而支持王音的官员占了一大半。
百官正争论不休的时候,却传来急报,蜀地广汉有位叫赵力的小吏,因为当地征收盐税过重,而鼓动暴乱。一月不到,参加暴乱之人已多达三千余人,相继占领了广汉、新都等府衙,现在已经攻到了成都,眼看成都将要不保。
皇上听说后,便让群臣暂搁立储之事,先商量派何人前去镇压为好。
众人商议后,认为让蜀郡都尉郭起就近点兵平乱,是为上策。
“陛下,臣有话说。”京兆尹王章站了出来。
刘骜道:“王爱卿有不同意见?”
“臣以为,此去平定乱贼,蜀郡都尉领军郭起,无论从作战经验上,还是从地理便利上都是最好人选,臣对此无异议。臣要说的是,还需一位监军。”王章答道。
“哦?那你举荐谁?”刘骜问道。
“殿下。”
一时群臣哗然。
“王大人,殿下从未打过仗,而且年仅十四岁,你这是置殿下安危于不顾啊。”太尉孔光说道。
“司马大人不是说,殿下需要锻炼吗?微臣以为,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王章看了一眼丞相,大声答道。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那乱贼赵力不过一区区小吏,被他鼓动之人,多为贩夫走卒下苦力者,为一时利益而冲动作乱,并无作战经验,断是抵抗不了正规军队正面进攻的,且再加以利相诱,平乱应该不是难事。而殿下前去作为监军,平乱成功后,他也有一份功业在,那么对于立储之事,自然会增加一个有力的一个砝码。
“臣附议。”李长林答道。
这确实是给未来储君一个锻炼的机会,而且至今为止就这么一位皇子,迟早这个位子是属于他的。于是,许多大臣相继附议。
殿下需要磨炼,这原本是王音的一句托词。但这话是自己说的,现在自己不能打自己的脸。王音只好沉默不言。
皇上刘骜见百官多数赞成,便道:“广汉乱贼赵力鼓动作乱,着蜀郡都尉郭起领兵前往震压。另封刘潜为益王,兼此次平乱监军御史,即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