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解带两人脱离危险,说自己正好这几日会在河内郡,可以去查探一下赤狼追杀何之柏的缘由,若查到了,三日后便在约好的地点与二人相聚。
何之柏要去打探河内郡守渎职的事,容辉不便相从,便提出去郡内游玩,约好三日后与郭解一起相聚。于是三人便在溪边告别。
王通长期在河内郡圈占民地,强取豪夺,一方面因为他财大气粗,底下有一班走狗愿意为之卖命,另一方面也是地方官员对其的纵容。同时王通有了好处,自然不会少了给地方官分一杯羹。所以要查找河内郡守渎职的证据,原是不难。
于是,很快,何之柏便在谷风队长方舟的帮助下,人证物证全都搜查到了,秘密送到了丞相府。
为了牵引对手的注意力,何之柏继续留在河内郡,以便让证据能顺利送出。
三日后,河内郡武陵镇沁水边上的望乡楼。
望乡楼前是一条颇为热闹的街市,过去便是沁水。虽是深秋,也有那楼船扬波,从楼舱里时时飘出琴瑟之声。
二楼茶阁里,坐着三位年青人,他们便是约好三日后相聚的何之柏、容辉和郭解三人。
“师兄,请问有查到吗?”何之柏问道。
“赤狼那日之后,便没有在这河内郡出现过。”郭解道。
容辉一听,笑道:“他们没有得手,定是没有脸面再来了。”
郭解道:“如果是那样,他们便不叫赤狼了。他们在西域一带,凡是被他们盯到的猎物,鲜有全身而退的。”
何之柏道:“那就等他们来找我吧,看看他们有什么花样。”
郭解放下手中的茶,由衷赞道:“‘以不变应万变’,师弟这等沉稳,真有几分像孔师叔。”
何之柏听闻,笑笑,三人接着饮茶聊天。
忽听得窗外吵吵嚷嚷,哭声、斥责声,乱作一片。
三人向窗外看去,只见大街上,人群围着的中间一锦绣华服之人,被一老妇抱住腿,想走走不得,旁边地上躺着一位少年。
三人问了茶馆,道这华服之人正是王通幼子王泌,只因前日里来此处玩耍,见了这茶楼门口卖槐花饼的桑淇姑娘,便喜欢上了,生拉硬拖抢回家,没想到这桑淇却是性子拧,死活不从,碰在床角死了。
这老妇人便是桑淇的母亲,本以为女儿好歹去了王家,能有个好出路,没想到晚上却见到王家送回来女儿的尸体。去王家讨说法,被赶了出来,正在家中伤心,偏今日见到王泌又到这街上来了,这老妇伤心不过,又去找他哭闹。旁边地上那个是桑淇的弟弟,他找王泌理论时,被王泌一脚踢在心窝,当时晕过去了,后又被随从乱揍一顿,估计现在早没气了。
这路人原有些了解情况的,见这王泌强抢了老妇的闺女,又踢死了老妇的儿子,于是纷纷叫嚷起来,王泌他们便不敢在这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这老妇下手了。
这老妇也是可怜,本来一家人没了土地,带着一儿一女靠卖槐花饼为生。现在女儿被逼死,儿子也被当着自己的面踢死,也存了不活的心了,死抱着那王泌的腿不放,定要他也把自己踢死算了。
容辉听到这里,早已忍耐不住,叫道:“这还有王法吗?我去宰了这畜生!”说罢,便要冲出去。
“容辉!”何之柏拉住容辉,不让他去。
容辉气愤不已,双眼圆睁,对何之柏道:“何之柏,这等畜生,还留他做什么?!你不去,我去!”
郭解示意容辉先等等,问道:“师弟,你有什么想法?”
何之柏道:“师兄,容辉,这件事我不是不管,我们要管就要管彻底,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如此嚣张。”
两人静听何之柏细说,何之柏便如此这般地与两人商量。
少倾,容辉来到大街上,穿过人群,到那老妇面前,见那老妇还死抱着王泌的腿要死要活的不放,王泌挣也挣不脱,旁边很多人气愤地指责王泌残害无辜人命,若不是随从护着,估计会被揍的不轻。
容辉对那老妇说道:“老人家,请节哀。”老妇只是哭泣,并不理他。容辉对那老妇耳语一阵,老妇始才松了手,去看她儿子,容辉叫了两个人把她儿子抬回家,他扶着老妇也跟着去了她家。
那王泌见老妇松手,拔腿便跑。众人看老妇回去了,又对着王泌的背影叫骂了一会儿,才渐渐散去。
半个月后
李长林李相国在朝议上列出河内郡守贪污收受贿赂、放任百姓流离失所、难民流落京畿引起长安城治安不稳定等渎职行为,引起皇上震怒,交由丞相府撤职查办。
一个月后
兰台御史收到很多举报安成侯圈地致使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折子,中丞赵秉在朝议上提出,并展示证人手写的血书,以及愿以死为证的誓词,引起朝中大臣议论纷纷。皇上因涉及太皇太后娘家权益,而一时左右为难。新上任大司马王音表示事情涉及甚广,需仔细调查再做决断,皇上考虑再三准了这个提议。
丞相府陷入困境之中。
韩珣传何之柏回府,告知目前遇到的难题:眼见王通罪行累累,却一再被皇上压下,丞相府如果能查办王通,那对其他那些巧立名目占地的皇亲国戚,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即使得罪王家,以后也会得到皇上和儒臣的支持。但是不能查办王通,有可能在得罪王家的同时,儒臣也会暗中责其亲权轻法,皇上也会怨其轻举妄动,三面不讨好。
何之柏了解情况后,也是一筹莫展。如今证据确凿,却不能把作恶之人绳之以法,而任由其消遥法外,对这朝中认为的盛世太平莫不是巨大的讽刺。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连朝中大臣都没法解决的问题,他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自己大仇未报,连杀害父母抢走妹妹的凶手都还没找到,何之柏不由忧心冲冲。
“哎,之柏,看我今天出去带了什么回来?”容辉冲进屋来,高兴地喊道。
自河内郡办完事后,容辉便跟何之柏一起来到长安,在丞相府外的燕坊租了一家小院,容辉给这家小院取了“松石居”的名字,还让何之柏搬来跟他一起住。
何之柏终日住在丞相府里,有时也不太方便,便应了。如今自己正忧愁难解,那有心思看容辉拿来的新奇东西。
容辉见何之柏不答,面有愁容,便问道:“你有何事,如此惙惙?”
何之柏也不瞒他,一一说与他听了。
容辉听完,正色道:“兄弟,我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虽然不能帮助你,但是我可以陪你去喝点酒,怎么样?”
何之柏一听又要喝酒,顿时表示拒绝。
容辉哪里肯放,拉着何之柏便往外喝酒,出去走走倒也是好的,便跟着一起出了院门。
到了街上,这容辉却只挑那热闹的去,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何之柏想起了西市上的韩奕晢,便对容辉说道:“容辉,我忽然想起一位朋友,带你去认识认识,如何?”
容辉此时只想替何之柏化解烦闷,听他说要带去见一位朋友,自然同意。于是两人来了西市,不巧的是韩奕晢不在铺子里。接待的伙计却是认得何之柏的,何之柏便对接待的伙计道改日再来,于是和容辉出了西市,准备回去。
在这时,何之柏忽然停住,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忘记了一个人!”
容辉觉得奇怪,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