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在想,就主子这皮相,这权势,到哪里不是香饽饽?要是到大京都走上一圈,他敢保证那些簪缨世家的贵女们能看直了眼。
可惜先生愣是将他拘在边关哪都不许去,好好的俊雅青年就这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搞得主子都弱冠了,连个可以思春的姑娘都没有,哎.....
说起来此次出行还得感谢白鹤轩,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在大靖,先生怎么会答应主子追击。思来想去,除了杀出边关到别人家的底盘不算,将军好像是第一次无战事出营,真是可怜....
莫夜从开始疑心姬臣到冥想自己认识几个姑娘,再到后来戳戳的算着自家将军的爱情难关,真可谓是一腔热血愁断肠啊!
杨集看着愣头青精彩纷呈的脸,怎么就那么欠呢!
“明日一早便要赶路,吃完了就赶紧去休息。”
姬士学拧着水囊的塞子,再三确定不会漏水的时候,睨看一眼文静的女儿,声音都放柔了些。
“嗯。”姬臣低低的应了一声,拍掉指尖的饼屑,提着自己的小包袱也不转身,直接往对面的墙壁走去,正巧佛像当了点视线,坐了下来。
陶诗宁将火堆挑了挑,虽说白日里已经开始热了,可凌晨的时候还是微凉的。
“陶姑娘也去休息吧。”姬士学面堂被火光笼罩,光影一动,脸上的红晕也跟着晃动,尤其是眼中映着簇动的火苗,看人都温和了不少。
陶诗宁忽觉的面上一热,也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被他看的,总之心里有点乱。慌忙点点头,抱紧怀中的包袱,小心的寻了个地方坐下,连忙闭紧眼睛。
庙外的黑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暗压,天地寂静,虫鸣声响。
不知什么时候璃苏他们也都原地不动的闭目休息,只剩下两处火光照亮几人侧影,再不见任何交集。
姬臣听着状似均匀的气息声,缓缓的睁开隐在暗处的清冷眸子。
没了在姬士学面前的温顺,没了在陶诗宁面前的随和,更没了在良木面前的狡黠。
眉睫凌凌裹着寒霜,寡淡的视线没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反倒是落在了篝火上。
平静的心潮在这一刻疯狂的涌动,变得波澜。
夏州皇驾崩,其四子夏瑜继位。虽说天下都在传,夏瑜心狠手辣,亲自斩首其兄皇太子。
命心腹白鹤轩铁血镇压反对他的朝臣,以武力蛮横登基。
夏州的宫门口流满了冤者的鲜血,也震撼了反对者的呐喊。
皇亲国戚无一人在敢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他踩着亲人的头颅一步一步的登上高位。
听说在他登基的当天,白鹤轩受命抄了皇三子的王府,致使其鸡犬不留,百余口人皆命丧寒刃之下。
白鹤轩恶鬼的凶名便从那时起传遍天下。
而昨夜,她见识了这恶鬼的狡诈,更是心狠手辣。
两国没有使臣访问的消息,那么白鹤轩属于私自潜入大靖国土,实属奸细行为。
璃苏的反应也不慢,在高阳拦截。不管结果如何,说到底,他们算是高手过招,不让分毫。
良木跟她说过,藏香阁被封,应该是璃苏的手笔。看那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高阳的。
毕竟谁都不知道白鹤轩潜入高阳的意图是什么?
高阳马场是边关大军后方的输送地,若是这个地方被敌人用了下作手段,其后果不堪设想。
璃苏作为兵权的持有者,必是不能松懈,势要牢牢的抓住白鹤轩的尾巴,揪出他此行的目的才行。
可眼下,他竟然三更半夜的出现在离高阳几百里之外的破庙内?
如此诡异的行踪,让她从心里不安。
高阳城内的事情不会这般轻易的解决,除非.....
她分析完所有的事情,猛然顿豁,锐智的双眸惊诧的看向璃苏。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本闭目休息的璃苏,此刻正用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一明一暗,一愣一冷,一恼一静。
姬臣恨死他的心都有了,这个腹黑的混蛋。
可她现在是满心的怒火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暴露,若是让他抓到把柄,怕是父亲到了边关也不会太顺利,谁让他是边关最高统治者。
璃苏不动声色的盯着黑暗中的一角,他可以夜视,虽不至于白天那么夸张,模糊看清一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自然能看清那个始终低着脑袋的姑娘,正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盯着他。
沙场征伐,历经生死,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一个小小的怒视,他轻易便能感觉到。虽说没有杀意,可到底是怒了。
这就奇怪了,既没有杀意,那便是跟他无仇,既没有仇又何来的怒?
早已心静如水的胸腔,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丝丝的好奇。
难道是杀人太多,总想着别人对他的恨意,来自血海深仇?抛开这些想法,他实在是不懂这种只单单的不忿是什么?
姬臣瞧着老僧入定的璃苏,还有他纹丝不动的瞳仁,一度以为他不会是睁着眼睛睡觉吧?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睡相这么难看。
她心里藏着急事,试探的动了动身体,璃苏连眼珠子都没有动,看来是真的睁眼睡觉。
轻缓的起身,猫着腰来到陶诗宁的身边,轻轻摇晃她的胳膊。陶诗宁骤然惊醒,她顺势用掌心按在她的唇上。
“嘘...”
陶诗宁连忙点头,示意她把手拿下来。
姬臣放手又冲着坐着支着脑袋应该是睡着的姬士学指了指。
陶诗宁又点了两下头,小心的起身,跟着姬臣做着同样的猫腰动作,脚步轻盈的到了姬士学的身边。
刚刚蹲下来,姬士学便睁开了眼,疑惑的看向姬臣。
在这种情形下,她不可能解释藏香阁的事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往璃苏的方向又瞥了一眼。
“爹,今夜怕是不太平了,我们现在就得走。”姬臣趴在姬士学的耳畔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姬士学骤紧眉心,明显的川字清晰可见。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是和平相处,并没有起冲突。而且看他们这一行人,也不像是恶人,倒像是哪位府上的公子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