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君当作磐石
是在她误会了他和林嫣子的关系后，像是为了极力的证明她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她们又恢复了一起回家的默契。记得那天，她走到他的桌前，他闻到淡雅的青杏味，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一荡，笔下的2竟写成了3。
暗晓莞尔一笑，取过办公桌上的策划书，“难得今天莫大少没有工作的雅兴，那我先帮你分担一点重任，不然照你的速度就算是加班都搞不定它。”
微凉不反驳，认真的看着她埋头工作的模样，体会她一直以来的心境。
原来，等待是一种夹着蜜糖的伤感。
“暗晓，我忘记告诉你了，爱上你我很幸福。”微凉玩弄着胳膊上的手链，低沉的嗓音在寂静中荡开，像是炸裂了的水球，漫天的喜悦四溅。
爱上你，我很幸福，暗晓。
“我知道。”暗晓的眸光中流彩四溢，“你不说，我也知道。”
可是，你说了……
我也很幸福，一直很幸福。真的，微凉……
“再说下去就不用改策划书了。”暗晓轻声的嗔斥道，可是眉角的幸福却被放大，都流向了眼中聚集成一抹粲然。
“过来，我们一起改。”微凉淡笑着伸出长臂，张开怀抱。
“好。”
“走了，剩下的部分我们明天再改。”微凉扣住暗晓的手，合好策划书放置在一旁。
暗晓揉揉酸痛的胳膊，“明天会议上不是还要用到这本策划书吗？现在不改完明天恐怕会来不及。”
这个米槿，明明聪明的不可一世。可是策划书为什么写的这么没有条理？这哪里是改？这根本是重新拟定了一份。
“可是一会儿我们有更重要的活动，这本策划书明天早上改还来得及。只是，你就不可以睡懒觉了，小猪。”微凉宠溺的刮刮暗晓的鼻尖，帮暗晓系好围巾。
天气由凉转寒了，前几天才下了一场飘飘扬扬的雪。应该帮她再多买几件衣服，本可以直接找人订做，可是暗晓却喜欢逛街的过程。平时懒得可以，对逛街却乐此不疲。
“好的，明天不可以忘记叫醒我。”暗晓用手拢好蓬乱的卷发，慵懒中点着微微的娇媚。
她喜欢和他一起工作，喜欢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公用一支笔、一张纸，幸福就会像空气被吸入五脏六腑中，满满的充实感就仿若被吹起的气球。
微凉浅笑，“确定？”
她的生物钟向来比天安门升国旗还要准，早上没有八点她恐怕不会醒来，即使强迫她醒来，她也只会恍惚的神游到八点钟才清醒。
“笑得好意味深长，明天要记得叫醒我。”暗晓再次强调，软软的声音从口中逸出有种固执的坚定。
微凉牵起她的手，“嗯，好的，暗晓陛下。”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你刚刚说的重要活动是什么？”暗晓倚着微凉的肩头问道。
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长长的走廊空寂的只剩她和他。软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中荡开，格外清晰。
“猜猜看呢。”微凉望着暗晓覆在自己手上的秀指，几乎同一时刻他们的手都要落到电梯的按钮上，只是她晚了一瞬，手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暗晓侧着头，像个打不出问题的孩子费尽心思的思考，“去吃饭？”
他很在意她的饮食习惯，每次只要到了吃饭的时间，无论他在忙什么都会放下，然后带她去吃饭。
“不是，或者是只是活动中的一项，不过不是最重要的那项。”微凉宠溺的揉揉她的发丝，“再猜猜看。”
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夜中亦显得别种的魅惑。
暗晓皱皱眉头，不喜欢玩这种猜来猜去却猜不中的小游戏。已她和他二十几年的默契来看，她没理由猜不出啊。
“究竟是什么嘛？”甜美的声音中难掩烦杂的心绪。
微凉俯身在她的眉角扣下一个滚热的吻，灼热的唇却平息她心中的躁动。
“是个惊喜。”微凉伏在她耳畔说道。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引的她耳垂像是被火烧红的铁块。这种姿态像是拥抱，却比拥抱更亲昵，他一手扣着她的肩膀，另一手牵着她的手。低笑声在耳旁传来，沉沉的像是酝酿已久的酒，麻醉了她的神经。
记忆中微凉的笑容浅淡到不可捉摸，刚刚响在耳侧的低笑声反而显得飘渺。
“惊喜可不可以透支？”暗晓学着微凉的模样，踮起脚尖，单臂攀着他的肩，嘴巴凑到他的耳旁。
漆黑的眼瞳颜色转浅，像是戏弄，却有极其的认真。
他说过，惊喜如果提前预知的话，就不能叫做惊喜了。
期待的过程也许比获得的过程更值得收藏吧？就像你明明渴望知道，却有不可以知道，好奇被无限制的放大，期待就会膨胀。
“不要说，这样很好。”暗晓用手捂住微凉微启的唇，湿热的气体落在手心中，仿佛只要一抓便会获得全世界的温暖。
就这样很好，就这样期待着……
“反复不定的丫头。”电梯已不知何时打开，微凉长臂环住她的腰肢，“走了。”
“嗯。”暗晓放下脚尖，顺势钻到微凉的怀中。
刚踏出莫氏集团，闪烁的灯光便应接而来，暗晓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半掩着眼睛。
微凉望着不知何时潜伏而来的记者，皱紧眉头，揽着暗晓的胳膊紧了紧，像是一种多靠近一分便可以多保护一分。
“莫大少，对于苏小姐的传闻你相信多少？”
零。
微凉未作解答，只是冷峻的面容显得过于沉郁，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记者们相互对望几眼，仍是锲而不舍的追问道，“苏小姐，外界传闻莫大少要和你分手是真的吗？”
暗晓扯下包裹着半张脸的围脖，绝美的素颜暴露在空气中，明明嘴角上扬却仿若含着冰，疏离之中满是寒意。下巴微微的抬起，高傲得不可一世，盛气凌人中又带有种空灵澄澈的美感，眉眼间虽尽是嘲讽，却偏偏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很矛盾的感觉，并不突兀，独特之中反而有种别样的韵味。
“不要挡我们的路。”娇媚的声音显出几分蛮横，音量不大，在噪杂的哄闹中像是低语。
她不喜欢被别人随意的刺探，也不需要拿自己为被人提供娱乐，眼中的不悦不加掩饰的泻出，仿若是在倾泻心中所有积压的烦闷。
“会冷。”修长的手指刮过她冰凉的脸颊，微凉低头帮她系好围脖，“不要摘下它。”
她真的不是纸人，被风吹一下又不会破。
可是，眼中的愠怒却渐渐的消褪。
“有人说，莫夫人对你们的恋情大家阻挠，莫大少会不会迫于母亲的威严妥协？”
“烟余集团花高薪挖计算机天才——梓懿，可是他仍不为所动，是不是因为苏大小姐？”
“昨天‘莫氏’的周年宴会苏小姐没有出现，是不是预兆了什么？”
微凉不急不缓的帮暗晓系好围巾后，目光冷冷的扫过记者，犀利的仿佛一阵风，无孔不入，扎的神经系统都一阵乱痛。
“不是。”淡漠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逸出。
虽然这次来莫氏集团守株待兔的目的是采访他们，可是真正听到微凉回答问题，却无一不惊。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她们咋舌。
莫大少，淡漠至极的莫大少会回答记者无聊的问题？
有人说，莫夫人对你们的恋情大家阻挠，莫大少会不会迫于母亲的威严妥协？
不是，母亲没有阻拦……
烟余集团花高薪挖计算机天才——梓懿，可是他仍不为所动，是不是因为苏大小姐？
不是，梓懿是为了苏爸爸的恩情……
昨天‘莫氏’的周年宴会苏小姐没有出现，是不是预兆了什么？
不是，只是一场偶然。
像是对于她们的惊异十分满意，微凉的唇角虽仍紧抿，但是眉眼处已微微的和缓，“不会有结束。”
理智的莫微凉不会讲这样的话，淡漠的莫微凉不会讲这样的话，苏暗晓的莫微凉会。只为了，在这一瞬间可以捕捉到到她神采的飞扬。
不会有结束……
怎么会有结束？
不是承诺，不是告白，是莫微凉对所有人的陈述。
他和她的故事，很淡雅，很轰动，可是娓娓道来，却只有五个字“不会有结束”。
记者们被莫微凉他温柔的语气所震慑了，这样的语气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生疏而干涩，温柔中却仍含着惯有的淡漠。可是，那么真诚，那么认真。
一句话，肯定了所有，也否定了所有。
不知是谁鼓起了掌，稀稀拉拉的，一声、两声，然后是一片……轰响如鸣。
“那么我们可以理解成，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只是你们分手吗？”站在前排的女孩急忙拿话筒对准微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和他，终是彼此的沧海巫山吧？
微凉推开话筒，淡淡道：“天气太冷，有时间我们召开记者招待会邀请大家，现在我们要离开，请让开。”
不怒而威的气魄震慑了所有人，有人自动向后推开几步，然后紧密有序的退让形成了一条自然通径。
天气太冷，暗晓会感冒。
“我们先去吃饭？”微凉询问道，言语中满是宠溺，淡漠的表情虽未散解，眼眸的温柔却瓦解了萧萧的寒风。
暗晓点点头，“嗯，一下午没吃东西了，好饿。”
“好。我们去吃什么？”
“随意，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暗晓懒得思考，反正她的口味微凉一直都知晓的。
随意？有多随意？
不能太咸，不能过淡，不能太甜，不能过于油腻，不能有葱、姜、蒜的味道，不仅色泽搭配要诱人，口味一定要正宗……
这样，够不够随意？
微凉低笑，“挑剔的丫头，每次说的都很随意。”
“不是有你嘛。”暗晓眉毛都未颤抖一下，仿佛在说“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般自然。
从没有想过会有没有你在我身边的一天，所以所有依赖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发展。
我是你的藤蔓……相依相扶的藤蔓。
“好，刁钻的大小姐。”
“什么重要的活动，这么神秘？”暗晓推开微凉送她的蘑菇小屋。
微凉不语，只是浅笑。牵着暗晓的手，顺着墙摸索灯的按钮。
“要打开灯了。”微凉的声音在墨色的夜中，极其清淡，绿茶的清香萦索早身旁。
淡黄的灯光像是流水般，顺着墙壁流泻，美幻的几乎缥缈。
“你弄的？”暗晓的伸出手抚摸挂在墙壁上的照片，她和微凉的成长史仿佛又翻演了一遍。
四面的墙壁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照片，她和他的纯真，她和他的年少，她和他的青涩，紧紧的印在磨砂的纸板上。
“喜欢吗？”微凉将她揽在胸前，头埋在她的肩上，深吸一口发间的清香。
“从那来的这套照片？”温热的气体喷射在修长的脖颈上，暗晓将头斜过一个微微的角度，躲过****的感觉。
她以为她相册上的照片是她和他童年生活、青葱岁月的全部写照。可是看过这里的照片，才发现她遗失了很多。
那张照片，是微凉笨拙的帮她擦眼泪。她的脸颊上满是气愤和不满，错过了微凉眼眸中闪烁的温柔……
那张照片，她躺在槐树下的吊床上睡觉，长长的秀发飘荡吊床的边缘，裙摆的一角被风揭起，露出一截粉嫩的小腿。微凉拿着凉被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
那张照片，微凉粗鲁的将大把的槐花塞到她的怀中，余光却悄悄的窥探她的表情……
那张照片，她站在太阳下吹泡泡，五颜六色的肥皂泡在空中绚丽的飘舞，微凉坐在她身后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表情毫不加掩饰的宠溺。
那张照片……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是属于时光湮没的，发生在她未知的悄然。然而，身后却一直有人帮她拾捡，替她珍藏。
原来，理智的莫微凉即使再怎样的早熟都难以掩饰对她的狂热。
小时，不识情滋味……
“有些照片是妈妈保留的，有些照片是林嫂给我的。”微凉环顾着四周的照片，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还有很多照片从他的百宝箱中取出的。
“微凉，真好。我们也许错过过某个瞬间，也许错过了某个感动，可是我们始终没有错过彼此。”唇角的微笑，轻易的俘获了灯光的柔和。满室的温馨，荡漾出感动的过往。
她和他相爱了那么久，在无数的追寻中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她仍只是苏暗晓，他仍只是莫微凉。真好，什么都没有改变……
“每个年龄段的成长都绑在了一起，怎么可能错过？”微凉自信满满的语气，不像是反问，反倒像是陈述。
陈述，地球绕着太阳转；陈述，陆地原本是一个整体；陈述，猫咪吃老鼠是天经地义；陈述，莫微凉和苏暗晓不会错过，是一个无需验证的定理。
“是吗？可是小时候你不是很想摆脱我吗？”暗晓不满的问道，眼眸中却笑意盈盈。
某人小时候想摆脱她，就像是想摆脱一块牛皮糖。上幼儿园坚决不和她牵手，小学坚决不和她一起吃午饭，初中坚决不用自行车载她。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妥协。但是，那些抗拒她的证据，还是存在的。
微凉认真的想了想，有这回事吗？好像真的没有，也好像隐隐存在，“你多虑了，爱记仇的小鬼。”
“忘记了吗？你怎么会忘记？我伤心了好久的。”暗晓晃动着微凉的胳膊，声音软软润润。
扮哭相也没这么扮的吧？这个暗晓果然没有演戏的天赋。
“你记了这么多年的仇？”微凉捏捏她坚挺的鼻子，恶意的破坏了她委屈的神情。
“对啊，我生气了好久。记了这么年的仇，要一起讨回来。怎么样，想好怎样补偿了没有？”暗晓故作认真的问道。
“那就把我的下辈子赔给你好了。”微凉的神色不像戏弄，有几分淡然，几分沉着，竟然还有几许坚定的成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