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不是忽略就可以不在乎
米瑟深深地望着简暮，简暮对她温柔地笑。
仅此一刻，便是地久天长。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满是幸福的味道。
良久，暗晓抬起头，脸颊上染了淡淡的红晕：“米瑟，你的卡一定会被封锁，我家中存了一些钱。不要说你不需要，这些钱是我借给你们的，等那一天你们还是要还的。小乐家的事务所几乎垄断了整个行业，莫阿姨如果找人一定会通过她家的事务所寻找，我会让她帮你们隐瞒。”
“谢谢你，暗晓……”米瑟紧紧地握住暗晓的手。
此刻的米瑟，那样清晰……可以清晰地触到，温热的指尖传来关于幸福的讯息。
“你是微凉的表妹？”
“你是谁？”
“我是苏暗晓，你未来的嫂嫂。”
“可是，表哥没有提过你哎……”
“你骗人……你是小骗子。”
“我叫莫米瑟，不叫小骗子……你记住哦，我叫莫米瑟。”
我们是蒲公英，还在留恋，还在徘徊，可我们终究会分开，飞向我们未知的角落。然而，终有一天，我们还会重逢。那一天，你一定要记得，我叫莫米瑟。
“米瑟，要幸福……”幸福有多远？天涯咫尺……
米瑟握着简暮的手，再一次深深地望向暗晓，望向微凉……
暗晓抬起头，向日葵一样，面朝太阳，柔和的光线打在她精巧的五官上。一滴泪，从紧闭的眼角滑下，灼灼其华，像是燃烧了整个青春所散发出的光……
是被收缩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
一滴泪，便折射出一段青春……
“米瑟，要幸福……”
“滴答、滴答……”手表上秒针旋转的声音似乎被放大，在噪杂的教室里仍是异常的清晰。
还有五分钟，火车就要启动了。
暗晓死死地盯着手表，黑色的表壳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沉静，秒针不停地转啊转，像是要将时间刻录下来。
五、四、三、二、一……
远处好像响起了鸣笛声……
火车开动了吧？载着米瑟，载着简暮，载着他和她青涩却坚定地爱情。
“兹兹……”的震动声传来。
暗晓打开手机的收件箱——“再见，要幸福。”没有姓名，没有备注……
暗晓深吸一口气，像是看到被尘封已久的童年揭去了一个角，用力一扯，便抖落了整段年华。
她的手指毫无意识的刮动表壳，稀稀疏疏的声响被嬉闹声淹没。
“我们的眼光应该向前看，不要总是停留在记忆上面。”微凉坐到暗晓身旁，说话的语调被放慢，声音很和缓。
暗晓无力的将头枕在胳膊上，侧着头，露出一半素净的面孔：“微凉，米瑟会幸福吧。”
像是问句，却也想是在安慰自己的不安。
“会的。”微凉的声音很坚定。
会的。米瑟知道我们一直在她身后关怀她，她怎么忍心不幸福呢？
她相信微凉，相信他的一切，他说米瑟会幸福，米瑟就真的会幸福。暗晓安心的一笑，整张脸埋进了胳膊。
“很累了吧？昨天一定没有睡好，休息一下吧。”微凉拿出书，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安静地陪她。
暗晓仔细地听着身旁微凉翻动书页的声响，心中的烦躁平定下来，闭上眼睛沉沉地入睡。
小田老师拿着书在讲台上一站，翻开课本，清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道：“今天，我们复习屈原的《离骚》。我们先请同学背一下。琅言，你以为你跑到后面那排去了就可以躲过吗？你先背一下。”
琅言正修着指甲，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手一抖，指甲剪落地。
所有人的眼球都集中在了落地的指甲剪上，银色的修指甲刀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瓷砖上，白色的地板被阳光照得发亮，像一团光环包裹着修指甲刀。
琅言狠吐口气，无奈的翻翻眼珠。难道小田老师没有发现，她的领域被莫微凉侵占了吗？
“白琅言，你上课又在搞小动作，你就不能向你同桌暗晓学习一下吗？暗晓你背一下《离骚》让她听听。”小田老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琅言，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痛惜模样。
真的太累了吧。在小田老师尖锐的嗓音下，暗晓仍睡的很沉，头埋在臂弯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微凉站起身说：“老师，暗晓不舒服。我替她背好了。”
小田老师错愕地望向微凉。咦，原来是微凉和琅言交换位置了。小田老师看了一眼爱徒，暗晓睡的正香，问：“暗晓没什么大碍吧？”声音虽然响亮，却明显的被压低了声调，仿佛也在担心正在睡觉的人儿。
微凉摇摇头，说：“她只是有些头痛，没关系的，老师。”
小田老师点点头，然后招招手说：“你们先坐下吧，我们不背了，先上课。”
琅言趁小田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捡起指甲剪。
教室的电扇“呼啦呼啦”地转个不停，声音很响，可是吹到身上的风却微乎其微。
暗晓藏在臂间的小脸慢慢地露出一半，白嫩的脸颊被闷得发红，额头上浸出微小的汗粒。
微凉从书桌内找出墨绿色的垫板，缓慢地扇动着，仿佛动作幅度太大就会牵动某人的睡眠。
梓懿漫不经心地看着暗晓和莫微凉的身影，手中的笔胡乱地画着。
暗晓怎么会认为莫微凉对她不重视呢？
可是，不关他的事吧？
梓懿认真地调整目光去看黑板。怎么今天小田老师写的字这么难看呢？不应该啊。
这是什么笔啊，写在纸上的字怎么这么丑？换一支就好了，换一支就好。
暗晓小声地嘤咛，睁开眼睛。
微凉没有侧头，手中的垫板仍不停地晃动。他小声问：“醒了？笔记我整理好了，要不要看？”
暗晓伸手捂着嘴巴打个哈欠，点点头。
微凉将笔记推到她的面前。
真好，微凉不用看她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思，这种默契真好。
放学后因为知道爸爸妈妈没有回家，暗晓直接跟微凉去了莫家。
莫妈妈手中捧着食谱，坐在沙发上，正认真地研究。
“夫人，少爷和小姐回来了。”一旁的女佣小声地提醒。
莫妈妈马上合好书，优雅地站起身去迎接，“微凉，暗晓，我做了可以消暑的绿豆汤，来尝尝。”
暗晓笑着捧场，“好啊，莫妈妈熬的汤一定要尝尝看。”
前几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被称为女强人的莫妈妈突然要转行做“贤妻良母”，于是每天都研究一些食谱，并且亲自下厨。
微凉随手端起一个装满青绿色绿豆汤的水晶碗，喝了一口，冷静地批评道：“太甜了。”
“那碗不是给你的，是我为暗晓准备的，她喜欢吃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妈妈显然不喜欢儿子清冷的反应，皱皱眉头。
微凉把汤交到声旁的女佣手中，不顾母亲的不满，仍是淡淡地说道：“换一碗，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
暗晓揽住莫妈妈的胳膊，笑着说：“莫妈妈下次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了，您总是为了迁就我做好多事，我好感动，可你太劳累了我会很难受的。”
微凉望着暗晓对母亲撒娇的摸样，递上一碗绿豆汤说：“今天天气太热，路上你不是一直说渴了吗？”
暗晓松开揽着莫妈妈胳膊的手，接过绿豆汤，冰冰的触感从指尖划过。
“很好喝的，莫妈妈你也尝尝。”汤从暗晓的喉咙滑下，凉凉的，微微的发甜，却又不至于太腻。
莫妈妈嘴角勾起，优雅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说：“嗯，不错。”眼角都是笑意。
当暗晓说要喝第二碗时，微凉拦住暗晓，对身后的佣人说：“上菜吧。”
暗晓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食物会吃到饱为止，他不希望她因为喝太多的绿豆汤而肚子疼。这么大了，怎么仍不会保护自己呢？
莫妈妈望着儿子和暗晓之间的互动，只是望着，并不发表什么言论。
吃饭的时候，微凉总是会把葱、姜挑到一旁，有时会主动地夹一些清淡的菜给暗晓。
佣人们一直以为是微凉不喜欢吃葱、姜，可是莫妈妈却清楚地明白不喜欢吃葱、姜的是暗晓。
记得不久前，她问微凉：“你对暗晓是一种什么态度？”
微凉认真的望着她问：“妈妈希望我是什么态度呢？”
她又问：“你爱暗晓吗？”
微凉只是望着很遥远的地方，很谨慎地说：“我想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只是不是现在。”
不点破，不是说明不明白。
不表示，不是说明不关心。
因为，太过疼惜，所以才会太过小心。
暗晓夹了块粉嫩的虾仁，放入口中，正要嚼的时候，牙齿却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痛得猛吸口气。
“怎么了？又咬住舌头了吗？”微凉放下筷子，表情清淡，可是眼睛中却流露出太多的疼惜。
暗晓摇摇头，等疼痛感减弱后，说：“没关系。”
莫妈妈夹了块被烧得发红的肉，放入口中，眼眸中的兴味久久未曾散去。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学生可以在校园内寻找任何惬意的地方学习。而学校最安静的一角则是槐树下，于是暗晓捧着英语书坐在大槐树下的石板上。
舒琳韵左手拿着一本课外辅导书，右手牵着林嫣子，踩着重重的步点走到槐树旁。
原本被槐树旁的花坛遮住身影的暗晓，完全地进入林嫣子的视线。
暗晓将英语书放在腿上，白色的裙摆像是从书下流出的水，泻落在青白色的石板上。她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英语书。从侧上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垂下的睫毛，仿若羽扇，一抖一抖，轻轻地扇动。
林嫣子不忍心打扰她，只好扯扯舒琳韵低声说：“我们换个地方。”
舒琳韵扬扬眉，换个地方？她偏不！林嫣子以为在这儿遇到苏暗晓是偶然吗？真是天真啊。
“我们就坐在哪儿。”舒琳韵指指苏暗晓旁边空着的石板。
林嫣子为难的开口：“不太好吧。”
舒琳韵高高地抬起头，侧眼俯视暗晓，咬咬牙：“没什么不好。公共场所，每个人都有权力来。”
“这……”林嫣子犹豫不决地看看仍认真看书的暗晓，再看看一副誓不罢休的舒琳韵。
她听说过苏暗晓和舒琳韵关系不合，只是没想到……
“怎么？难道只有某人才可以来这儿吗？”舒琳韵故意将“某人”两字咬得很重，语气间尽是嘲讽。
苏暗晓表现得越是坦然，舒琳韵越是心理不平衡。
暗晓揉揉看太久书而酸痛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到身旁站立的林嫣子和舒琳韵。她摘下耳机，对林嫣子礼貌性地一笑，直接忽略掉舒琳韵。
舒琳韵气愤难当。原来她说了这么久，苏暗晓竟然带着耳机，又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嫣子，一个月前，微凉不是送了你一条樱桃的茶晶项链吗？你怎么没有戴？你看，你这件白色上衣和那条项链很配呢。”舒琳韵看着扯扯林嫣子的白色的上衣，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注视着暗晓。
暗晓猛然一震，像是某个刚刚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撕开。
这次舒琳韵很聪明地找到了打击她的办法。
暗晓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表，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十五分钟才放学，放学后可以和流北去滑冰了。”可是声音却足以飘入舒琳韵的耳朵。
林嫣子无措的站在一旁，咬着唇，却不知怎样终止这场斗争。
暗晓优雅的站起身，望着林嫣子淡笑道：“莫妈妈熬的绿豆汤很好喝，她说要请微凉的同学尝一尝，等有时间你一定要去喝哦。”
暗晓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暗晓。”林嫣子几乎快哭了。清晰地感受到暗晓不久前瓦解的防卫线，迅速地建起，而这一次更加的坚硬。
暗晓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林嫣子，侧着头嘲讽地望着舒琳韵，像是在嘲笑她连盟友都背叛了她。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舒琳韵狠狠地瞪着苏暗晓，似乎想用目光将她撕个粉碎。
“没关系，嫣子。莫微凉对谁都很冷淡，就连对自己所谓的女友都毫不例外，可是他肯送你礼物，不是说明他在乎你吗？只要他在乎你，你总会有机会的。”舒琳韵故意用轻松的语调对林嫣子说。
林嫣子甩开舒琳韵的手，神色又几分激动：“暗晓，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过，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暗晓冷眼看着舒琳韵和林嫣子之间默契般的配合，清冷的问：“有或者没有，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抱着英语书高傲地离开。
只是，英语书的一侧被她握得褶皱横生。
微凉站在教室门口，倚着银色的门框，看到暗晓从远处走来。远远的，仍可以看出，她用力挺得僵直的脊背，抬着头，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态。
她受了什么委屈么？她那越是委屈便越是高傲的性格，从未有过改变……
微凉走向暗晓，扶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暗晓冷淡地推开微凉，疲倦的拍拍头，说：“微凉，让我静一静。”
让我想想，是不是我的方法真的用错了？为什么，我明明在用力地靠近，可是，你却越来越远呢？
微凉，我很自私，自私的想拥有你全部的目光。我可以理解你对米瑟的关心，因为她是你表妹；我可以明白你对白流北的肝胆相照，因为他是你的哥们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