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来当天村里传得就沸沸扬扬。
一家子吃着饭,桌上的大娘说:
“那时候我就说嘛,刘蔫就是有出息!现在挣了钱,娶了个媳妇,还生了个娃!”说着说着就拿起筷子打旁边十八岁不争气的儿子。
与刘蔫同龄的人,大娘的大儿子撒个白眼不服气的说:
“就是吃软饭嘛,否则那些家具怎么来的?”,旁边的女人冷冷的说:“就是看不惯人家过得好嘛!”
男人怒斥:“嘴巴闭上!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话音刚落就打旁边的女人,边打边说:
“你娘家怎么没有钱,害得老子这么累......”
觉得是女人插嘴,不对,该打。大娘没有制止这暴力,女人就哎哟哎哟叫着跑出去,边跑边叫:“打死人啦!打死人啦!”,但很少人理会,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索性站在一旁看热闹,几个糙大汉嘴上叼着一支烟,露出黑黄的牙齿笑着。女人当天晚上就回去了。娘家太远,除娘家也没有别的去处,所以别无选择。
刘蔫以前经常去的牌馆也因同村人的宣传而使得人尽皆知。
经常和刘蔫一起打牌的几个人知道后,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么久没看见刘蔫了,不知道以为都死了呢,没想到过得这么潇洒”周兵说。以前刘蔫经常输钱,周兵赢得最多,但很多时候刘蔫都输得口袋都扣破了,他就常摆摆手说不要了,让他下次有钱再打。刘蔫认为这就是捡到便宜,可不知,输给他的钱都可以买好些他喜欢的好酒了。
“对,没想到啊。”说话的人叫黄阳,因为近视得厉害,戴个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这是的标志物,索性大家都叫他眼镜。“我们明天去看看他。现在输了有钱拿了,到时候我们赢的对分?”眼镜露出熏得黄焦的牙齿阴险的笑着说。
周兵听了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满口叫好。旁边的张洋也跟着应和。
“走!我们去给他买点东西去,空手去显得没诚意,怕刘蔫还是和上次那样不出来。”眼镜说。
“买什么?”周兵问。
“买个收音机吧,还可以听城里才能听到的音乐,洋气得很!”眼镜神气的说。
“那玩意很贵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到时候我们赢钱了这些都是小钱。”
周兵笑嘻嘻的点点头,张洋有些犹豫,他觉得这样做有了不祥的预感,周兵看着正在望着地板发呆的张洋,“张洋,傻了?赚钱去了。”张洋猛地抬起头点了两下,然后随他们去到了卖收音机的店里。
当时政府的工作人员一个月才十元钱,他们想着三个人一起买,还是咬咬牙买了一台价格五十元的收音机,这价格也是最便宜的了。
三个人到了刘蔫家门口,这时刘蔫还在和正坐月子的王芳聊天,因为一个人忙不过来,孩子送到王芳娘家照顾了。
“刘蔫,在家没有!”
听见这声音,刘蔫再熟悉不过,而王芳听着陌生男人的声音叫刘蔫觉得疑惑,问刘蔫:“谁啊?”刘蔫怕以前的事情被翻出来,心虚的说:“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刘蔫把门关上快步走出去,王芳就在屋里仔细的听。
“这么久没看到了,听说你孩子都有了,兄弟几个来贺喜的。”刘蔫对这几个不速之客满是疑问,想到他们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便小声到屋里的听不见的音量对他们说:“我已经不打牌了。”周兵笑嘻嘻的说:“哪的话,我们就是来道喜的”说完把他们买的收音机递给刘蔫,刘蔫惊喜的看着收音机,想伸手拿但又不好意思,周兵看透刘蔫的心思,抓住刘蔫的手硬塞给他:“拿着!拿着!大家凑钱买的,哥几个的心意。”刘蔫准备过两个月发工资凑齐了钱就买这个收音机,看着现成的,便半推半就收下了这份厚礼,双手擦了擦收音机,嘿嘿笑着说:“这样不好吧。”又哈口气伸出袖子擦了擦。
王芳家里知道刘蔫家境不好,结婚时候,就送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这也是唯一的礼物,其他人来随的分子钱都少的可怜,都是送的粮票、油票,细数也寥寥无几。后些年镇上办了许多厂,厂里在大量招工,听到这个消息的刘蔫就去进厂,渐渐有了些收入的刘蔫开始十分爱面子了,慢慢攒钱买了台单杠洗衣机,王芳当时虽然反对,叫着让他去退了,差点吵起来了,刘蔫对好不容易讨来的老婆可是十分珍惜,就答应放在家里几天,等隔些天去退,期间王芳来了大姨妈不方便碰冷水,就用了洗衣机,享受到它带来的便利,退货的事就没再提了,刘蔫为此暗喜不以,心里暗自想着再买个收音机凑起三大件(当时三大件黑白电视机,洗衣机,收音机),还没准备怎么开口,就有人送了,还是免费的,刘蔫满心欢喜,连忙招呼他们进屋坐。
进屋刘蔫向他们笑着点点头,他们会意了,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刘蔫把收音机抱在怀里,转身进了卧室。刘蔫进屋把收音机拿在王芳面前嘿嘿地笑,看着收音机,王芳一头雾水:“哪来的?”
“刚刚那几个是以前我的好朋友,现在在外地发了财,回来看我,送的。”随后把收音机放在柜上,“我先去招呼他们,你不要做声,我就说你睡着了,你现在身子虚也顾不了他们,否则他们要有意见了,等他们走了再来和你说。”
在一起几年了,王芳老老实实的跟着刘蔫过日子,以前“离婚事件”村里还再谈论得火热,王芳来到刘蔫家,村里就对大花打趣的说刘蔫以前的老婆大花就是被刘蔫打跑的!你可要小心点咯,没事多跑跑,救命的!还有刘蔫喝酒啦就要......王芳知道刘蔫以前有个老婆,但不知道他们怎么离婚的,只是觉得农村的人离婚不可思议,进家门怎么久也没有见刘蔫打过自己,而且滴酒不沾,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问王媒婆,王媒婆怕露馅给她说,没有的事,村里人没事就喜欢乱说,越说越离谱,刘蔫可好啦!你们不是都一起这么久了嘛!王芳也没再多问了,觉得是村子里的人吃饱了没事干,拿自己开玩笑,打那以后没有多和村子里的人接触,选择相信刘蔫,此后便再没有听见刘蔫以前事。
这一次王芳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和收音机,也选择相信刘蔫,点了点头。
“嘿嘿!刚刚去看她了,现在睡着了。”
“娶个媳妇像娶个孩子啊!”周兵说,引得屋内一片哄笑。
刘蔫笑了笑然后说:“随便点啊。”,随后几个人起身像土匪一样,在家里东看西翻的,引得刘蔫心里十分不舒服,但想到他们送的收音机只好挂着笑脸招呼他们。
“哟!刘蔫家里电视机、洗衣机都有了哦,三缺一啊!我们这收音机送得恰当哦!”眼镜说。
“歪货!歪货!”此时刘蔫心里十分得意。
“我家里歪货都没有!”张洋应和说。
“你打牌钱省下来就有了......”突然刘蔫下意识没说没说下去,氛围沉默了一会儿,幸好说得不是很大声,没被王芳听见。
“叫嫂子注意到身体哦!”眼镜说。
“好!好!谢谢!”刘蔫小幅度的弯腰点头,和王芳在一起几年,一些好的教养也对刘蔫的言行在潜移默化。
“哟!真是好久没见都学起城里人了!”刘蔫不好意思的笑着。
就在这样几个男人“虚假的欢乐”氛围中,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眼镜率先打破了这虚假笑声充斥的氛围,天都黑了,去吃个饭,我们请客!镇上新开了一家豆花饭,味道正宗得很!“对!”周兵说,“叫嫂子一起?”
刘蔫往后望了望紧闭的门,又转头说:“她在坐月子,刚生了娃,身子骨弱得很。”
“哦!哦!我忘了。”周兵尴尬的说。
“我去看看她,都睡这么久了。”
“好!好!”
虽然王芳很好奇,仔细在屋里听,但刚生了孩子,身子虚,在他们的谈论中坚持了两个小时就睡过去了。
“嘿!媳妇,饿没有!”刘蔫拍了拍被子。王芳抖了一下,被吓醒了,惊了一身冷汗:“你要吓死我啊!”边说边拿起敷在额头上的头巾擦身上的冷汗,缓了一会儿又说饿了。
刘蔫说:“好久没见了,他们说请我去镇上吃饭,你这身子想去也去不了啊,我给你带鸡汤回来。”王芳望着刘蔫想了想,点了点头。刘蔫出去后王芳开始怀疑了,以前都是马上回答她的,现在让王芳感觉刘蔫在遮遮掩掩的,一下子多个这么贵的东西,又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送的,王芳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因为是熟客,牌馆老板就把自己的摩托车借给了周兵,他们几个人就坐着借的车来到了镇上,去到了豆花饭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