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白天总是特别短,眼看着就要彻底黑下去了,湘儿独自一人呆坐在家里,桌上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凉,而陈依却迟迟不见回来。
许是遇上熟人了吧!虽然心里挺担心的,湘儿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
又等了一会,湘儿实在坐不住了,心头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出什么事了,对于俩人的事,和陈依一样,她心里也一直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把现在这种平静而安详的生活打碎。
思及此,便不再空等,起身离家,寻不远处的老人而去,此时,天已经基本黑透了,由于天色气寒冷,又临近过年,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没走多久,湘儿就来到了老人住处,也不避讳,就这么径直走了进去,陈依把他当长辈,自己是他的眷属,也不用在意太多。
老人刚吃完饭,正准备休息了,见湘儿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偏着头往她身后看去,却不见陈依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询问了,湘儿已近走到跟前,施了一礼,有些慌张的开口问道:“李伯,陈依可曾来过?”
老人有些迷惑,“没有啊,怎么了?”
湘儿知道陈依肯定没来过,若真在这里的话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回家,她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牵个话头罢了,“李伯,陈依他一大早就起来去街上置办年货去了,说好了赶早回来的,可如今天都黑了,还是不见人影,往常这个时候早回来了,我怕他出什么事,心里放不下,便来你这里看看,你说他在这苏州还有其他熟人吗?”
老人心头顿时生出某种不详的预感来。陈依自打来到苏州便一直住在他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交由往来之人,即便是曾经供过职的黄家也早已不曾去过,又哪里会因为什么人给耽搁了了!
“姑娘,你别着急,先回家去再等等,我这就出去打听一下。”老人说完,领着湘儿,朝屋外走去。
作为女儿身,不便抛头露面,湘儿来此的目的本就是希望老人帮忙去打听看看,如今得到首肯,也不再耽搁,便回了家,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也说不定。
待湘儿走后,老人却有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以其说是打听,其实跟站在路上干等也没啥区别,陈依本就深居简出,街坊四邻恐怕见过他的都没几个,更别说留意其去处了,为今之计,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等下去了。总比坐在家里让人安心一些!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老人实在等不下去,天寒地冻姑且不论,而心里越来越沉重的担忧让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该主动去做点什么。老人不再枯等,开始挨家挨户的上门打听,询问大家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在他看来,若陈依真是遇到什么麻烦,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凭空消失,周围的邻居应该能发现才是。
奈何,什么也没打听到,所有人都告诉他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一番折腾,时间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老人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朝陈依租住的地方走去。
湘儿一个人在家苦等,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担忧愈发沉重。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以为是陈依终于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一路小跑着出去迎接。
来到门口,发现是李伯,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老人见是湘儿一人出来,心里最后的期望也没了,徒自叹息道:“姑娘,事已至此,恐怕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了,你心里应该也明白,有些事情,怕是早晚躲不过啊!”
湘儿悲怆道:“妾身心里明白,不瞒李伯,我与相公二人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似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相公也不是那种贪杯之人,如今都未归家,想来该是那些人所致。
妾身别无所求,只盼李伯能念在与相公往日的情分上,帮忙探听一下他如今的处境便好,至于那些场面上的事情,妾身明白您的难处,此不会过分苛求!”
老人听湘儿说完,心里更是堵得慌,他也是从年轻一路走过来的,红颜祸水的道理大家都懂,然而身为男儿,又有多少人能过得了这关了!陈依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是咎由自取也好,恼其少年心性,狂妄无知也罢,面对此等女子,谁又敢妄言不会如他这般了!
“先回去休息吧,不管怎样,明日之后自会见分晓,你放心,老朽虽能力有限,力所能及的之处定不会推辞。”
湘儿赶忙行礼,“妾身替相公拜托您了!”
“不必多礼,回去吧,明儿一早我再过来。”老人说完,有些无奈的转身离开了,话是这样说,可连他自己都知道,所谓的明天再说,不过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罢了!
湘儿回到屋里,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却又不敢哭出来,只得一边抽泣,一边强自镇静。
夜越来越深,心里思念的人依旧毫无踪影,当最后的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粉碎之后,湘儿不再流泪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管相公现在如何,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床上,想着往昔的点滴,又忍不住暗自伤情起来,实在控制不住,湘儿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强行闭上眼睛开始假睡,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大牢很冷,冷得陈依不得不从杂乱的思绪中分出一点精力考虑一下如何取暖的问题。
“官差大哥,我这里有些银子,劳驾您给我一床被子可好!”就在他被关押的不远处,两个值班的狱卒正围着一盆火取暖。
听到银子二字,两人相视一笑,起身走了过来,“看你这身行头像是个读书人,我们也不为难你,牢里的规矩,五两银子一床棉被,一手交钱一手交被,你身上可有?”
看来电视剧里也不是什么都乱演啊,这赤裸裸的德性,却是刻画得极为相似,“在下身上刚好有六两银子,剩下的能否讨些吃食?”
呵,这人还挺懂事的,知道不白吃白拿,“别的没有,糠米咸菜倒是剩了一些,总比明儿个派发的猪食好些,你将就着对付一口吧。”安国的牢房一天只管一顿午饭,陈依被抓进来时早已过了吃饭的点。
“谢谢二位官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和温饱比起来,陈依不觉得此时的自己有多卑微。从身上摸出一把散碎银子,估摸着差不多够六两了,便穿过牢门递了过去,两个狱卒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很是满意,让陈依稍等片刻,随后便离开去给他准备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