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陈依慢慢的将节凑缓了下来,就这样又墨迹了一会,陈依感觉差不多了,于是高声装醉道:“公子,再喝点啊,值此佳节,难道不该一醉方休吗!公子,公子……诶,怎么就喝多了,那你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吧,在下可要去外面瞧热闹去了,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啊!”
陈依推开门,家丁赶紧迎上来,一股浓郁的酒气瞬间让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住鼻子,“先生喝多了吧,不去就在府里歇会,等酒醒些再回去?”
“无妨,这点酒我还撑得住,你不用管我,将公子看好就行,我先走了,酒席就别撤了,明日再说吧,免得打扰公子休息。”陈依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是可以避开的,就怕家丁从嘴里闻不到酒味。
“小的知道了,那先生您慢走。”
陈依晃晃悠悠的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刚一走出家丁的视线,哪里还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后门,与黄明仁一起,直奔明月居而去。
明月居,大家正在高谈阔饮之际,老鸨固然站上了中间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各位,值此佳节,感谢高朋们莅临小居,在此,我要向大家宣布的事情,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我就不污耳赘述了,接下来要告诉大家的是,为了不耽搁各位的时间,彩云姑娘决定,将以文会友之事提前举行,也好了了这份心愿。各位文豪才子们,你们可准备好了吗?”不愧是老鸨,这话说的,跟后世夜店主持似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今晚到这里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彩云而来的,明月居这种做法瞬间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连带着边上斥候的姑娘们都多得了许多赏银。
坐在临时隔出来的雅间里的范文和夏文杰二人正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此时听到老鸨的话,两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此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天知道他二人为此操碎了多少心,劳了多少身,好在结果还算不错,不至辜负他们这份辛苦。
范文率先举杯,“恭喜夏大人!”
夏文杰亦举杯回应,“同喜同喜!”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开怀大笑起来,毫不掩饰内心的开心与得意。
老鸨刚走下高台,彩云一袭紫衣,头戴纱帽,怀里抱着一把古筝,就这么步履款款的走了上来。那身姿,犹如仙女下凡,那风情,更胜天上皎月,所谓勾魂夺魄,所谓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
江南美,最美美在江南的水,江南柔,最柔柔在江南的风,江南忆,最忆忆在江南的人!
至彩云一出来,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她走上高台,向众人行了个万福,便优雅的坐下去,轻轻的把琴放好,空灵悠然的琴声便传遍每个角落。人群再无半点嘈杂,都在安静的听着这最后的天籁,今夜过后,这样的佳人便在不属于他们。
范文听到这优美的琴声,再次端起酒杯朝夏文杰敬示意,然后一饮而尽,嘴里忍忍不住感叹:“知府大人好福气!”
夏文杰沉默不语,只将杯中之物一口喝完,他心里何尝不是如此作想!
彩云一曲弹罢,当众人还在回味时,再次朝台下行了个万福,接着开口道:“奴家自零落明月居以来,承蒙各位厚爱,于这风尘之中博得些许艳名,方才有了存身之道,在此,谢过诸位。
身在红尘,便如浮萍流云,奴家久居苏州,亦想寻个安生日子,幸的妈妈体谅,允我赎得自由之身,然落叶终需着地,流水迟早入海,漂泊的人也渴望寻求一个归宿,借此良辰,奴家厚颜相求,望诸君不弃,尽展才华,奴家必将履行承诺,此生相依相随,不求结发白头,但求长伴左右!”
彩云刚说完,早已有人将之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按照位置休逐一发放,众人也从这番情真意切的表述中回过神来,开始将各自早已准备好的诗词写上,以博取美人欢心。
“范兄,接下来该你出手了!”雅间内,夏文杰不无羡慕的开口道。
“夏大人羞煞我也!”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很是得意,今夜过后,他范文的才名将拔上一个新的高度。
……
陈依与黄明仁二人一路不敢有丝毫耽搁,紧赶慢赶,虽说没有得闻天籁,但好在总算赶上了最重要的环节,当他们进入明月居时,大家正在凝神沉思,奋笔疾书了。陈依自知理亏,差点误了大事,也不啰嗦,直接找到丫鬟,向她要了一副纸笔,略一思索,便将前世那首千古绝唱写了上去。
有此一词,足可堵悠悠之口!
彩云坐在台上,一直在搜寻陈依的身影,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心里正忐忑不安时,正好看到他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心里难免有些埋怨,这冤家怎么能来这么晚了,也不怕误了正事。可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心里又莫名紧张担忧,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一时难述其中滋味。
众人书写妥当,丫鬟们一路收取,待完毕,全部呈与彩云。
彩云看着堆在面前不下白张的纸,伸出玉手,一一张一张的撑开来看,偶有文采不错的,便当众念出来,以供大家鉴赏。心思剔透如她,又怎会不知读书人在意的东西。
那些被她念过诗词的文人才子,脸上也具充满骄傲与自信,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对于他们而言,扬自家才学的目的至少是达到了。
大厅内又陷入了安静,只偶尔传来彩云朗读的声音以及随后众人的恭维声。
黄明仁将嘴巴悄悄凑近陈依耳边,调侃道:“没看出来啊,陈先生竟然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我要说最后我能拔得头筹,你信吗?”陈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成为这里的公敌,为了缓解压力,他觉得趁此时间作弄一下这个二代,似乎也是不错的方法。
黄明仁像看白痴一样的看向陈依,都说读书人一贯自负,可也没见过这么自负的,看不出来啊,平日里一副正正经经的书生做派,竟也会做这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梦。
“要不咱们打个赌可好,就赌我一个月例钱!”陈依继续追问。
“赌就赌,送上门来的好事,哪有错过的道理。”黄明仁严重怀疑这人怕是受什么刺激了,这样上杆子送钱。
陈依不怕黄明仁赖账,这公子哥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本就为戏谑,见他答应下来,也就不再纠缠,开始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做最后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