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妙子不信邪,一次又一次地拉住李慕唐的手腕把脉,“怎么会??”
“我服了白禾果。”李慕唐见吴妙子又惊又喜又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索性直接坦白。
吴妙子一向自诩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银发美男,此刻有些绷不住,“你找到白禾果了?”不由得又拉过李慕唐的手腕,发现这身体恢复情况不是仅靠白禾果就能得到的,服用白禾果的过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了性命,而李慕唐的身体不仅没有被反噬,还有别的罕见药物在滋养,“不对,不止白禾果,快把这位神医介绍给我!”
李慕唐自觉神清气爽,虽然仅仅过了短短一天,身体内如万蚁噬咬的痛楚已经淡了许多,腿部也没有昨日如此麻木,甚至还有隐隐往下褪去的倾向,他清楚吴妙子的脾性,关于医学方面的事情不问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见过的。”
说完就不再回答吴妙子的话了,吴妙子更是惊异,“我见过?”
李慕唐不理会,又问,“今日白二小姐的身体没事吧?
吴妙子心思哪里顾得上旁人,“早说了没事,你那小情人也是个聪明的。哎,提她做什么,你明日就能见到了,你赶紧告诉我神医是谁。”
李慕唐不再理会,挥手令府上的管事嬷嬷进来,“明日聘礼事宜可准备稳妥了?”
这个嬷嬷是齐麟的母亲,自嫁给齐麟的父亲后,一直被唤为齐嬷嬷,是皓月长公主派过来搭理六皇子府事宜的,为人处世较为妥当,颇得六皇子府的人信任。
齐嬷嬷进门便笑,“放心吧,这是府内第一桩大喜事儿,早就准备妥当了。”
李慕唐心里百转千回,“把我那件软猬甲也添进去吧。”
齐嬷嬷和吴妙子均是一愣,这软猬甲是先皇赐给李慕唐的圣物,皇上都要不得的,穿上能够抵挡金枪利刃不说,还能根据人的体型变幻大小,当年先皇李陆羌稳中倭,定北辽,征战数月回到京都就欢喜这么一件宝物,默不作声地就赏了李慕唐。
先皇薨逝后,李慕唐一直小心安置着软猬甲,再也没有穿上身过,没想到今日随随便便就要送给那尚未过门的白二小姐。
齐嬷嬷想到听说的那些关于白洛欢的传言,也并未多话,称了是便退下准备了。
李慕唐驶着轮椅到门口,侧脸在夕阳的斜照下暧昧不明,虽然身在低处,却散发着令人臣服的圣洁气场,“明日我大婚,先去准备了。”
吴妙子纵然心里好奇得百爪挠心也不再询问了,自己见过?见过谁?想了想李慕唐近日都去了哪里,见了谁,想了半天也就昨日夜里去找过那白二小姐一趟,白二小姐,白洛欢!吴妙子的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今日白洛欢狡黠的眼睛浮现在脑海......
“乔哥明日要背我上轿吗?”一般女子出嫁是要家里的兄弟背到轿子上,即表示娘家对女儿的重视,也在告诉新郎,家有男儿,不要欺负我们家的姑娘。白丞相只有一个庶子,刚到启蒙的年龄,自然不能他来背的。
姜司乔爽朗一笑,“那是自然,以后看谁敢欺负我妹妹。”
话音落罢,姜司乔的表情有些犹豫,虽然他的父亲其实一直欣赏李慕唐,李慕唐小时候便聪慧早成,有人中龙凤之相,待人进退有礼,其很多想法与安国候不谋而合,那窝囊太子与他比真是不够看,自己小时候在京中也颇得李慕唐的照顾,甚至想过李慕唐如若想要夺嫡......
可是他现在双腿皆废,据说命不久矣,实在是天妒英才!
搁以往如果姜司乔知道这个远在京都的妹妹要嫁给当前境遇的李慕唐,姜司乔顶多惋惜几声,可现在实实在在地喜欢这个白嫩软萌的小妹妹,想到将来她要孤儿寡母受人非议,心中便万分不忍。
白洛欢看姜司乔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问,“乔哥觉得这六皇子品性如何?”
姜司乔不假思索,“冰魂雪魄,怀瑾握瑜。”
白洛欢笑了,原来除了京城不知情的外人对李慕唐的非议与抹黑,还有对他这么高的评价的,“那乔哥为我担心什么?”
看着面前眼里没有一丝阴霾的姑娘,既把话挑明了,姜司乔也不再遮掩,“哥哥知道他是个好的,可也仅限于以往,如今他腹背受敌,被驱出皇宫连个王都没封,最重要的是双腿皆废......”
如果说之前白洛欢仅凭自己的感受便心甘情愿嫁过去的话有些勉强,如今算是彻底安了心,京城流言蜚语大多受背后之人掌控,她自觉与李慕唐接触让她萌生飞蛾扑火的冲动,但面对这么多非议心里还是有一丝踌躇,姜司乔对李慕唐的评价也是她想说的,也是以后她要为他向世人证实的。
“有些人虽然身体康健,心里却早已千疮百孔,污浊到了骨子里,有些人虽然身有病疾,实则志行高洁,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下还有人赞誉有加。”白洛欢感叹道,“乔哥喜欢哪种人?”
姜司乔不再争辩,对白洛欢的怜爱又多了几分,面上的愁容散去,“妹妹放心,明日哥哥定护你安然出嫁。即便将来有所不测,我们安国侯府护你这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前世的世界里,十七岁还是不问世事地在室内念书,无忧无虑地打打游戏的年龄,而这个少年已经几经征战沙场,过惯了马革裹尸的生活,虽是名义上的哥哥,却让白洛欢心生怜惜。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白洛欢最初读这句诗的时候只觉得大气磅礴,但心中没有太多涟漪,她生于一个繁荣的时代,长与一个和平的国家,不知道朝不虑夕是什么感觉。
如今一个面庞尚有些稚气的少年将军就站在自己面前,白洛欢初穿过来的飘零不定之感又淡了几分,她想护住更多,在这个世上,只有拥有了更高的权利才能护住更多的人,才能做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