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谨回到家，洗了个澡，剃干净胡须，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站在小镜子前，审视半天，轻轻拨聊了几下头发，这才满意的下楼。
毕竟算是第一次去女孩子家吃饭喝酒，得有那么一点仪式感。
男人的着装、品相，非常重要，是对会面者的一种尊重。
就算王谨没想过……最起码暂时没想过跟戚雪容交往，认真的着装，也能让戚雪容开心几分的喝酒吧？
微风轻拂，吹掠过头发，随着步伐晃动着。
王谨不由得看了看路灯下的影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走路带风？
来到戚雪容居住的楼下，王谨的步伐放缓，呼吸很快沉稳起来，拿出手机发消息。
两分钟后，穿着可爱树袋熊睡衣的戚雪容开了门，头发乱糟糟，像是许多天没出过门似的，跟往日里那个可爱无敌美少女相差甚大。
王谨第一时间严肃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戚雪容懒洋洋的，浑身酒气味十足。
“真没事？”
王谨还是不放心：“你这样，我可不敢跟你喝酒了，再喝出事儿来。”
戚雪容低头，歪着脑袋：“我虽然喝了点酒，但也能看出来，你不是娘们啊，怎么事儿比娘们还多？”
“走走走，上楼再说。”
王谨扶着戚雪容。
住的，也是五楼，房间格局是一室一厅。
客厅内，遭乱的纸巾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踩上去软软的，空啤酒瓶散落一地，至少有十多个，而在茶几上，还有七八瓶未开启的。
一句话，邋遢的像个猪窝。
呸。
猪窝都没这么乱。
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王谨疑惑，认真审视戚雪容。
虽然没有化妆，但那张脸蛋还是刻画着俏皮的影子，眼袋、眼皮有点肿胀，可能哭过，而看肿胀的规模，流的泪水应该不多。
有事，但事应该不太大。
王谨用打火机开启一瓶啤酒，对着戚雪容的猫爪杯碰了碰：“来啊，喝，一醉方休。”
“痛快，这才像个男人。”
戚雪容抓起猫爪杯，像喝中药似的，闭着眼，拧着眉宇，狠狠的往下灌。
王谨便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啤酒瓶。
这些酒，她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
王谨以自己为标杆，喝两瓶酒后，戚雪容才喝完一瓶。
他扭头，漫不经心的开口：“失业了？”
这丫头已经两天没消息了，事儿又不大，极有可能跟工作有关。
戚雪容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
“呵！”
王谨冷笑，仰脖饮酒。
区区失业而已，竟如此小题大做，玻璃心四米大吧？
戚雪容拉着王谨摇晃：“快说，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说的。”
“不可能，我没跟任何人说。”
“你也没回我这两天的消息啊。”
“那你为什么就能知道啊？”
“我聪明呗。”
“聪明还这么穷？”
“就穷！”
王谨横眼。
暴击啊！
钝刀子循环性割肉啊。
戚雪容喝了一小口酒，侧身依靠沙发，脑袋贴在王谨的后背，可怜巴巴：“渣男，我失业了，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好工作，我被炒了，我好难过啊。”
“你要是不把泪水擦在我的衣服上就不难过了。”
“死渣男！”
戚雪容小蛮拳垂着王谨的后背：“人家女孩子伤心难过，你也不说安慰一下，还敢冷嘲热讽，怪不得你女朋友，画个圈圈诅咒你永远娶不到老婆，生不了孩子。”
“那我就抱养一个啊。”
“你……就不是男人。”
“你刚夸过我很MAN的。”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戚雪容燥怒：“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就不能让让我吗？你是死渣男，大骗子，大猪蹄子。”
“我闭嘴能让你不伤心的话，你就找一块胶带封住我的嘴。”
王谨定定的看着戚雪容，没有喜，没有悲，很认真。
“布噜噜。”
戚雪容撇嘴，呆傻了几秒：“王谨，我当你女朋友吧，你养我，好不好。”
“我刚勉强养活自己啊。”
“我可以吃的很少的，一顿一份凉皮就够。”
“会吃腻的，再说你一顿最少吃两份。”
“我可以少吃点嘛！”
“停！”
王谨铿锵有力：“你的化妆品呢？衣服呢？包包呢？出行方式呢？我不能给你带来幸福、快乐，也给不了你心灵的慰藉，如果……”
“如果什么？”
“没有如果。”
“你快说。”
“说出来会显得我很粗鄙。”
王谨又闷着头喝酒。
明明有一朵鲜花摆在眼前，却只能看着，心，痛啊！
无法呼吸，像冲进了雾霾的影子，令人浑身无力。
“砰！”
戚雪容完全后倒，像一条废狗，生无可恋：“我怎么混的这么惨啊，主动给人当女朋友，人家竟然不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的意义，是热爱、责任、梦想。”
王谨解释：“热爱你自己，热爱自己的生命，你是几十亿人中，唯一的你，责任，是对于父母、亲人、朋友的责任，你怎能让他们失望？梦想……梦想就是个屁。”
“有道理，就最后这一句有道理。”
戚雪容满血复活：“快说说，这是个怎样的屁？”
“臭不可遏，难闻至极。”
“对，人就不应该有梦想，就应该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像蒲公英的种子，老纸飘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
“不。”
王谨缓缓摇头：“这个屁，将会伴随你的一生。”
“卧槽，真的假的？”
“你可以选择吃炒豆子，也可以吃五谷杂粮，一切由你选择，可你想过没有，当身体里都是屁的时候……那得臭成什么样啊？”
“哈哈哈，老纸半点不觉得好笑，哈哈哈。”
“认真点。”
“哈哈哈……”
戚雪容活蹦乱跳。
王谨就只好翻白眼。
过了一会，王谨似是自言自语：“寻求梦想的路，就像闻着一个个自己的臭屁不断前行，很难很累，为的是什么呢？我来人间走一趟，为的是什么呢？”
“什么呀？”
“世上独一无二的芳香。”
王谨习惯使然的微微驼背，眼神，坚若磐石。
戚雪容忽然愣住，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想了许久，手指王谨：“我发现了，你是个人才。”
“你真冰雪聪明啊。”
“要是那些骗子传消找你讲课，学员一定爆满。”
“您可真是大愚若智啊。”
“你才弱智。”
“是啊。”
王谨长吸：“我要是不弱智，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戚雪容百无聊赖，想了想：“喂，渣男，说了这么多梦想责任热爱什么的安慰我，你倒是说说你的梦想的什么啊？”
王谨炯炯有神，字字玑珠：“日月星辰肩上扛。”
“哇哦，瞬间觉得好吊哦，社会责任感这么强？”
“当然。”
“虚伪！有没有直白一点的？”
“我要成为首富，赚好多好多的钱，养好多好多的……百灵鸟。”
“为什么要养百灵鸟啊？”
“叫的好听啊。”
“服气，阁下有热爱、有责任、有梦想，果然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我大雪怪，服了！”
戚雪容抱拳，歪低着头，末了：“请问能否带带我？”
“嗯？”
王谨豁然扭头。
戚雪容老实的坐下，自顾自道：“做直播嘛，那些人都是各种漏，就是你懂的那种，虽然不过分，但也太臭了，我明明这么可爱，老板竟然让我穿抹胸装勾引那帮大猪蹄子。
我当然不愿意啊，勉勉强强坚持了一个月，过了试用期，老板就把我炒鱿鱼了，王谨，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啊？难道你们男人就没几个正经的吗？”
“可别乱说。”
王谨急忙打住：“正经人谁看你们那种直播啊。”
“有道理。”
戚雪容表示肯定：“那我决定，从今天、从现在开始，当一名户外主播。”
“你可别乱说了。”
“想啥呢？”
戚雪容蹩嘴的北方话：“以后，就直播你卖凉皮好了，我已经想好两个策略，保准能赚一点小钱钱。”
“不伤心难过了？”
“不了。”
“那我就开始喝酒了。”
王谨开启第三瓶啤酒，咕咚咚的喝着，放松下来。
又过了一天。
像别人说的那样，像一个新的开始似的，戚雪容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跟在王谨的身后，帮忙拿桌子、塑料凳。
戚雪容要帮忙搅拌凉皮，王谨没让，偷师学艺饿死师傅的道理，他还是很懂的。
于是戚雪容在未直播之前，就成了王谨的助手，专门负责给客人递送凉皮，顺便兼职大酒店那样的迎客服务员。
态度，是学习王谨的刻板，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瞬间就嗲萌嗲萌的。
“欢迎光临。”
“请品尝，欢迎您再来，”
“记得五星好评呦。”
街上，人来人往，即便是一些已然熟悉凉皮小哥营销手段的顾客，仍旧忍不住侧目。
又换招子了？
特么一个摆摊的，都请服务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