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公子爷哎,你可真是个爽快人啊,怪不得今早喜鹊枝头乱叫呢,原来是为了迎接公子爷这位大贵人啊!哎呀,两万两……多给五千两啊,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公子是何等身份?既然愿意给,那奴家不收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嘿嘿,那奴家就勉为其难了……”老鸨子满面红光,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年轻了不少,热切的目光死死盯着韩秋,就似乎是要一口把韩秋吞下去!
韩秋心下冷笑,不好意思收?稍后还有更不好意思的呢!脸上表情不变,淡淡地开口道:“如墨,文房四宝伺候!”
如墨答应一声,赶忙从贴身的小包里掏出笔墨纸砚,一一摆在桌上,韩秋身后战立的瑶琴轻移莲步,来到桌前,将茶杯的水倒在砚台上一点,轻伸皓腕,几只春笋般的玉指捏住墨条,便轻轻研磨了起来。如墨一看自己的活计被人给抢了,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只得扭头将宣纸铺开。韩秋扫了瑶琴一眼,又冲如墨道:“如墨,你可会写字?”
如墨笑道:“公子说笑了,小的伺候公子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怎么不会写字呢?”
韩秋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如墨:“那你可曾用过公子我这上等的宣纸写过字?”
如墨吓了一跳,赶紧打躬作揖道:“公子莫开玩笑,小的怎敢偷用公子的宣纸,这宣纸每一张都贵的离谱,就是卖了小的也买不起这一张宣纸啊!”
韩秋不管如墨耍宝,继续问道:“那你想不想用用这宣纸?”
如墨一愣,乌溜溜的眼珠儿骨碌碌乱转,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桌上的宣纸,又去偷偷看韩秋脸色,韩秋淡淡道:“说实话!”
如墨胸脯一挺:“想!”一句话出口,似觉不妥,接着又把要弯下了!
“那让你在这张宣纸上写五个字,你能不能用五字占满一张?想清楚了,是占满!”
如墨眼睛一眨吧,伸手冲着那张不大的宣纸比划了半天,刚想转过身来回复韩秋,似乎觉得不大保险,又扭头去比划了比划,这才扭过身来信心十足地说道:“能!”
韩秋莞尔一笑,见瑶琴已然研墨完毕,便朗声说道:“如墨,提笔!公子我念,你写!”
如墨顿时兴奋地一把抓过那只眼馋了许久的南山狼毫,伸进砚台蘸满了墨,又兴奋地一步迈到了宣纸前,连那墨汁不小心滴下了一滴都未曾注意到。韩秋如若未见,开口道:“写,纹银两万两!”他说“写”字时,声音稍低,说到后边五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念出,铿锵有力,似是落地有声,随着五字一字一字念出,韩秋脸色一沉再沉,直到最后,面沉似水!
如墨一愣,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韩秋一眼,韩秋把眼珠子一瞪:“还不快写!”如墨一缩脖子,挥毫便写!旁边的沧江一剑君莫愁与那黑衣人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想来是明白了韩秋的意思。而那老板娘到现在也还未曾反应过来,不知韩秋这是何意!
五个字能用多长时间?如墨几乎一挥而就,歪歪扭扭,难看之极,不过却偏偏如韩秋所说的那般,占满了宣纸。由于生怕完不成韩秋所交代的任务,不能占满了宣纸,如墨当真拼命蘸墨,以至于那个“银”字和“万”字漆黑一团,看不出字样,知道的是俩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滴了一大团墨汁呢。
“嘿嘿,公子,写完了……您看小的写的这五个字还可以吧?”
韩秋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向那老鸨子说道:“两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还请老鸨子查看清楚!”说着便将手中那卖身契三把两把撕了个粉碎,随手向那老鸨子头上一扬,站起身来淡淡道:“如墨,瑶琴,打道回府!”说罢一甩袍袖便扭身向外走去。
老鸨子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尖叫一声:“好你个小白脸,原来是拿老娘寻开心来了,来老娘的暖玉温香阁白吃白喝不说,还想带走镇阁之宝?也不看看老娘这暖玉温香阁是什么地方?撒野撒到这里,你当真活腻歪了!来人,来人,把这个小白脸给我乱棍打出去,把这个贱货给我抓回来关进柴房,晚上让几个人好好伺候伺候她,让她犯贱!”
呼啦啦一群手持棍棒的打手一边吆喝着,一边自里面冲了出来,盯着韩秋几人的目光甚是不善。尤其是老鸨子最后那句话,极为惹人遐思,也不知这等美事会落到那个有福之人身上,那群打手看向瑶琴姑娘的目光中别有意味!
眼见二三十个打手拎着棍棒围拢过来,韩秋眼睛看向了沧江一剑君莫愁,而瑶琴姑娘早已吓得花容惨淡,一双玉手死死抓着韩秋衣角,就如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放松分毫。若是今日她不能离开这劳什子暖玉温香阁,那等待她的将是无比残酷的虐待和无比悲惨的将来!甚至,将再不会有脱离苦海跳出火坑的机会。
君莫愁见去路被人堵了,脸上露出不快之色,淡淡地开口道:“老鸨子,这姑娘的赎身银子我家公子已然给你了,若是你收了银子还想再把人抢回去,而且还要阻碍我家公子回府,那可就不占道理了,惹恼了某家,某家认识你,某家这背后宝剑可不长眼睛的!”
老鸨子跳着脚骂道:“我呸!哪里来了一群瞎了眼的杂碎,竟然来老娘这一亩三分地上讹诈!背着剑怎么了?吓唬人啊?背着一把破剑就当自己是沧江一剑了?我呸!当老娘没见过兵器吗?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给老娘动手,打死这群王八蛋!”
韩秋脸色古怪起来,看向沧江一剑君莫愁的眼神也有些暧昧,君莫愁却是脸色不变,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骂过杂碎王八蛋呢。然而他还未等动手,旁边那黑衣人已然动了手。韩秋只觉的眼前黑影一闪,就听到“砰”“砰”“砰”“砰”四声响,接着便是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离得韩秋最近的四个打手竟然一瞬间就被那黑衣人全部打飞了出去。黑衣人一动手,脸上煞气溢出,一个刚刚靠近韩秋的打手抡着棍子还不等下落,就被那黑衣人一掌拍飞出去,“咔嚓”一声,一个桌子被砸得散了架,那人当场就昏了过去。
背后传来瑶琴姑娘一声尖叫,一个打手又冲到了瑶琴身侧,伸手就要拽她,“哼!”韩秋冷哼一声,一把从如墨手中夺过那块砚台,毫不客气地拍在那人脑门上,那人白眼一翻,顿时委顿倒地。君莫愁眼睛一亮,眼神中闪过一丝嘉许之色,也不拔剑,就如同那黑衣人一般,一步步向那群打手走去,只凭拳脚,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二三十个手持棍棒的打手,片刻之间竟然再无一人站着。
君莫愁脸色发冷,走到那老鸨子面前,冷声道:“老鸨子,忘记告诉你了,某家便是沧江一剑君莫愁!”话音刚落,一声龙吟般的长剑出鞘之声,接着一道雪亮的剑光如匹练一般自那老鸨子头上掠过。
“啊——”老鸨子一声尖叫,“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脑袋“砰”“砰”“砰”地磕得地板作响:“君大侠饶命,君大侠饶命!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奴家瞎了狗眼,君大侠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此时披头散发,额头鲜血淋漓,狼狈不堪,身后不远处一蓬乱发,竟然是方才被君莫愁一剑削去了过半的头发!
一个暖玉温香阁的伙计去拉她,谁知刚一碰到她,她就如同被烫了一下似的纵声尖叫:“君大侠饶命——”一股腥臊之味传出,让人闻之欲呕,竟然是失禁了……
“老板娘,那君大侠已经走远了……”
经过赌坊、青楼这两处地方一闹腾,回到韩府时已然临近中午,韩秋让如墨领着瑶琴姑娘去寻管家,给这姑娘安排一处地方,韩家堡家大业大,院子多得是,安排个小院不难。吩咐完了如墨,目送瑶琴姑娘三步一回头的去了,韩秋干脆回到自己那院子,吩咐丫鬟打来凉水,洗了个凉水澡,饭也不吃,回到房中蒙头便睡,这一睡便是到华灯初上,还是如墨将他唤醒的。
“公子,老爷吩咐让你去书房一趟。”
韩秋洗了把脸,问道:“老爷说什么事情了没有?”
如墨道:“这倒是没有,不过老爷问起了瑶琴姑娘的事,还把瑶琴姑娘叫过去给夫人看了看,估计这次叫公子过去便是为这事儿。”
韩秋点了点头,便奔韩百川书房行去。瑶琴这苦命的孩子被他给抢回来了,但总得给人家一个安排啊,至于怎么安排,这要看老爹的意思了,总不会就把这姑娘塞进自己房里吧?韩秋想到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不挨揍算是不错了。
韩秋进得书房,见韩百川和那位沧江一剑君莫愁正在坐着说话,先朝君莫愁抱拳拱手,然后又给韩百川行礼,道:“爹,不知您找孩儿来有何吩咐?”
韩百川看了看眼前的儿子,暗自叹了口气,可能是为人父母吧,这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他这阵子做的一些事情还真让他目瞪口呆!简直让他难以接受!自小饱读诗书,苦修圣人之道,一向温文尔雅,自诩温润君子的儿子,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竟然变作了这个样子!当街强抢民女,吃白食,砸摊子,进赌场酒坊、逛秦楼楚馆,这还有啥是这逆子干不出来的?这样下去,可不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