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铺尽屋子的时候,有年睁开眼睛感到一阵阵刺痛。这是小小的房间。
微微偏头,他看到小小正握住他的手,睡倒在床前。
他想抽出手来摸摸小小的头,却发现只能微微的动一动手指,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微动惊醒了小小,还有一些红的眼眶让有年感到有些心疼。
“水……”感觉整个身体都已经脱水的有年费了好大的力气对小小说了一个字。
小小咬了咬嘴唇,双手一抨,竟神奇的水竟是无中生有,从双手间慢慢的浮现。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碰触有年的嘴唇,慢慢的将清水渡进有年嘴边。
末了,有年似乎有了些力气,轻轻咬了咬小小的手指,眼里露出一些笑意。
小小连忙将手缩回去,脸颊微红,暗啐到,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声音虽有些恼,却听的出来不舍得。
“好看。”
眼睑含笑,已有春风,不醉风柳,可醉女子佳人。
异样的气氛在不大的房间里蔓延,两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悄悄的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一对苦命鸳鸯,对他们而言,这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已经快有十年的时光,以后也会紧紧的握着再一起渡过剩下几十年的岁月长河。
“平叔的那个兄弟呢?他俩没有再打起来吧?”有年声音沙哑的问到。
“走了,两天前就走了,在走之前每天都来这里和你待一段时间。”小小轻轻的回答到。
“走了?不对,等等,两天前?我睡了多久?”有年闻言一惊,连忙问到。
“你已经睡了九天了。”
“九天?!”有年闻之苦笑。疑似平叔兄弟的人他还没有弄清楚是何情况,自己可真是自作自受,没事去看那古怪的剑痕干什么。
“那个人自称叫作剑生,只知道他跟平叔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不就是剑山吗?”
“但是很奇怪,”小小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有些疑惑的说到,
“总感觉他和平叔之间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并且他对你很关切,特别关切,他每天来看你的时候都会不惜真元的为你梳理体内紊乱的气机,不然你可能现在也醒不过来。”
有年闻言也有一些疑惑,他自从记事以来,就只有平叔一直照顾他。他很确定他从未见过这个跟平叔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是因为他那个从来就未见过面的娘?
又或者说这难道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爹?!一想到这种想法有年赶紧想要将它抛之脑后,但是这种想法却又紧紧盘踞在脑海里。
有年想起很小的时候,他问过平叔是不是他的父亲,平叔从不曾承认。又问平叔是否知道他的爹娘是谁,平叔只告诉他是在剑山下面捡来的。
但是实际上,有年很清楚,到现在平叔也没有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平叔只告诉他是他在剑山之下捡到了他,却没有告诉他是否知道他的爹娘是谁。
有年在心底默默的想着,倘若他真的是他的父亲,那么平叔作为他父亲的兄弟,的确是有可能待自己视若己出。
有年想起九天前的那个清晨,那关切慈祥的眼睛,那双温暖的手,脑海里不断在回想着,又在犹豫着,否认着以及期盼着。
孤儿遇生,命独当苦。
正在有年胡思乱想的时候,支呀一声,门开了,剑平来了。
青衫依旧,脸色平淡依旧,好似一切未曾发生。
“这是他走前留给你的药。”
走到床前的剑平从青衫内掏出一个紫檀方盒,开盒竟有寒光而出,一颗被寒雾缭绕的药丸静置在盒内,让人看不清真容,但围绕丸的寒雾却另有天地,竟看似有楼台亭阁在其中不停幻化。甚是其妙。
有年见之动容,竟顾不得有虚弱的身体,挣扎着起身,有些骇然的说到,
“这是雾纱天宫!”
徐氏东渡,悄然而归,未得长生不老仙药,却得其他仙药若干,有一神药,寒雾缭绕,内置小方天地,见之约神。
徐氏归后悄然至清溪鬼谷,再跪师鬼谷王诩,以此药赠之,王诩见之大叹而哭之,哭喊到“天宫仍在,故土难归。”
这是记载着清溪鬼谷的秘辛?朝间奇闻?里记载的一段。因为觉得内容有趣,有年对此记忆特别清楚。
不曾想,竟真有其药,今生有幸见之。
剑平并未在意有年骇然的模样,而是将紫檀方盒凑到有年鼻前,白雾随有年一呼一吸之间进入到了有年的体内。
有年不自觉闭上双眼,只觉得自身神魂突然出现在一神奇的宫殿之中,宫殿内无余人,只是四周仙气灵韵十足,神魂在此舒爽无比,有飘飘似仙之感。
良久,剑平收药,有年缓缓睁开眼。身体虽然仍是有一丝虚弱,但却疼痛不再,甚至有一丝想要下床做一套五禽戏的冲动。
真乃神药也。
剑平见状,对有年点了点头,说到,
“你好好休息,晚上到我房间。”
说罢,对小小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去。
有年张了张嘴,似有所言却不知从何而言,似有所问却不知从何而问。
只能这样目视着剑平的离去。
那些期待与迷茫,留在了夜里。
回到房间里的剑平,从床底一箱子里拿出一副画,默默的打开,是一女子画像。
女子独坐剑山之巅长椅,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眼底略显娇憨,眉眼盈盈带笑。煞是可爱动人。
剑平摸了摸女子画像的脸,嘴唇微颤,有语而未发。
那些说给不女子听心声,只能借着画像,深深的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