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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有山自有谷(三)

虽然此时中原,三大国之间兵戈不止不休,三大家氏都想着问鼎中原,再坐上那前朝时的帝王宝座。可三国无论是那一国,上至王室显贵,下至穷苦人家,都有着一个不可更改的共识。

即是不管将来是谁家坐上了那天下共主的位置,不管这世道是如何不得安稳导致家破人亡民不聊生,这都是中原之事,是流着上古炎黄二帝血脉的同族之事。

要是有那五胡入中原的霍乱之事,中原百姓无论身属何地,皆会勠力同心,共抵外族。

而作为那抵御外族的天然屏障剑深山,与那山上替中原百姓守着这中原门户的剑宗,自然就成为世上所有人心中的圣地。

而此刻在那剑山十三峰中皆是女子的青峰之中,剑生正在那里与一女子对坐。

女子让人看不透年龄,从花信之年到徐娘之岁,无论是是那个年纪,都会有人相信。

容颜清素,不见一丝媚态,却甚是美丽,如那书中仙子一般,让人见之不忍亵渎,有一种亦真亦幻的美。

身穿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淡淡的眉目间还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女子浅笑,自带梨涡,目光中似是含着水,如此盯着剑生,像是要把剑生融在目光中一般。

此刻的剑生,面对一个对着自己藏着别样心思,且一藏就藏了二十几年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剑宗宗主陈情见到都要抱剑躬身的剑山大师兄,只是一个心中有愧的普通男儿。

女子看着剑生有些闪躲的眼神,柔柔的开口说到,

“你从剑谷中出来以后,我就忍住了找你的心思,在这青峰之上就开始了闭关之期,不与峰外人相见,怕从峰外人那里听到你的消息,可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来到青峰之中,我很想狠心把你拒之峰外,可我心底终究是有一番见你的渴望,挣扎着就来到了你的面前。”

顿了顿,女子轻笑着继续说到,

“可我不得不承认,此刻见到你,我很开心,要比我六境大圆满之时都要开心。”

山风吹过,乱了耳畔青丝,言中笑语,却是有些心酸,女子痴情到白首,男子何以报情深?

剑生眼中有愧,望着这痴情女子,开口说到,

“嘉柔,我……”

话既出口,喉咙滚动,却不知道再有何语以继,反而是女子浅笑的说到,

“不用说了,你说了也不会是让我高兴的话儿,徒是乱我剑心,此番来我青峰何事?”

剑生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到,

“此番来青峰,有一事相求。”

“再过几日,剑平会归剑山,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上山,以后我会和剑平教她平峰的剑,但是在此之前,如果不学青峰的剑,平峰的剑她受不起。”

女子闻言,目光一凝,眉头渐渐蹙起,紧紧的盯着剑平,过了好一会,才带着些许颤抖的开口说到,

“此刻你在山中,山外剑平即将归山,你们是想清楚了么?”

剑生闻言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握,像是要捉住山间的清风,看着女子,带着笑意,轻轻的开口说到,

“自从有了有年的那一天起,不就是想清楚了么?”

女子颤声渐大,似是有了哽咽的问到,

“那剑山怎么办?”

剑生缓缓握紧了拳,目光中露着一丝坚定,缓缓开口说到,

“将来有年在,剑山就在。”

女子闻此缓缓微微低头,让人不见那似水的目光,久久不语。

“好,我答应你。”

贝齿轻启,话中的哽咽已藏不住,剑生看着坐在那里不再抬起头的女子,慢慢起身,缓缓离去,背过身子后边走边轻轻的开口说到,

“嘉柔,好好的。”

话音入耳,与当年他离去的话一模一样。

女子低头,不回话一字,任由剑生离去,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女子一人,与那山间清风之时,才听闻女子在那里抽了抽鼻子,呢喃的说到,

“赵嘉柔,不许哭哦。”

话虽如此,微闭的眼中却是有泪而出,划过此刻略显苍白消瘦的脸庞,只是这一幕,无人相见。

剑山女子剑青峰峰主赵嘉柔,在江湖人眼中,她是那世间靓丽的女子剑仙,在剑山人眼中,她是那外柔内刚的青峰峰主,可在她自己眼中,她不过是那个年幼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就一直躲在她师兄后面的爱哭鼻子的小女孩。

直到现在,也未曾变过。

从未变过。

…………

骄阳下,何子琪随手擦了擦额头上落下几滴汗水,随意一挥,飘散的汗珠还没等落到地上,就被这骄阳蒸发在空气当中。

虽是用手,不是用那女子香巾,可手指白皙细长,动作轻轻飘飘,此时倒也是别有一番女子风韵。

脸色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将扇子扔给还在架着车的有年,从有年有些慌乱的手脚中接过了驾车马具,对着有年说到,

“给我起开。”

有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刺眼的阳光下笑的有些灿烂,对何子琪有些开心的说到,

“那就劳烦师妹了。”

何子琪却对有年灿烂的笑脸不看不闻,只是淡淡的问到,

“你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我,这鬼谷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有年闻言,挠了挠头,笑着开口答道,

“远着呢,庄周城是在周魏交接之地,那鬼谷就在周魏吴三国交接的深山之中。”

何子琪闻言,想了想中原地图,开口说到,

“那不是秦岭吗?”

………………

三国交叉相接的地段,是被一横跨三国疆域的东西走向山脉阻隔开来,山脉里是座座高山四起,令人忘而生畏,南北走向里,北支为崤山系,中支为熊耳山系;南支为伏牛山系。东西走向里,西段称为大散岭系,中段即是那道家古墓一派的传承地终南山系,东段是太华山系。

这纵观中原东西的大山脉里,无论是那个山系分支,都有高山压阵,都有深谷陡崖,也都有未曾被世人所踏足的神秘之地。

大山脉在古时无名,直到依着山脉而立的大秦帝国,在铁骑踏遍整个春秋之后,始皇亲自赐名为秦岭。

八百里秦川,中原龙脉之地,帝王世家十万古墓,走兽飞禽山海神物,皆隐藏在这孕育了上千万年的秦岭之中。

而在秦岭南北走向的中支山系熊耳山系中,自当以熊耳山为最高山。山中陡崖峭壁,深山裂谷皆是奇险具备。

《中原山川志》中早有记载:“熊耳又西,曰裂山,如与熊耳一山而中划者,下为深涧,陡绝数千尺。自山巅俯窥,幽杳深暗,不见其底。两涯崖怪石参差,欹侧嵖岈,无立处,亦一奇也。“

曾在秦时,山下还有着小规模的秦人村庄,可随着战乱人祸,村庄早已甄灭在那历史当中,自那以后,熊耳山就如同秦岭的其他高山一样,成了一座孤山。

熊耳山的山顶附近有一个大型的张性裂隙,且长且险,古时当地居民称之为“双龙大裂谷“,裂谷内是众水交络,泉水叮咚,绿野山花,摇枝轻语,一展秀色。

可随着这世道是兵戈四起,烽火遍地,这秀色,也少有人有那心思踏到秦岭腹地来探赏了。

可世间那里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今日在这烈日炎炎的骄阳之下,就有那持幡老道,捋着长髯,不急不慢的徐徐而来。

阴阳家家主何叩冕,此此持幡上山,只为叩山入谷,会一会那经久未见的旧时故人,谈一谈关于有一个叫做剑有年的少年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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