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吗，都快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有些疑惑于静岚突然说起这件事，于静岚是什么样的人，到现在我都摸不清，我下意识我警惕了起来。
于静岚撩起耳边的头发，她靠在我右耳，说话很轻，我根本听不见。
“什么？你说什么？”我抬起头，问于静岚。
于静岚轻笑，为了避免她又在我右耳说话，我直接转过了头，把我的左耳对向了她。
“你妹妹被人强的事情，这件事要是被曝光的话，对她会不会有影响？”于静岚单手支撑着栏杆，望着我，提高了分贝。
而我，心在那一刻骤然一紧。
“于静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这话，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没有办法冷静克制。
于静岚嘴角的弧度上扬，笑容温婉，“别紧张，我只是随便一问。”
楼下，欢声笑语，电子音乐混合了钢琴声，掌声不断，楼上不时传来一群人的起哄声，还伴随着尖叫声。
我心如堕地狱，身前身后都站着如狼似虎的恶魔，拼命地撕扯着我的心脏，鲜血淋漓。
又像是站在寒冬腊月，肆意着冷风，我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于静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低了声音，内心无比彷徨焦虑，“我的事情跟叶梦雅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把她牵扯进来。”
于静岚继续摇晃着红酒杯，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消散，“我又没有对你妹妹怎么样，你干嘛凶我，叶总，我去见颜婉兮了，是颜婉兮告诉我的，你妹妹被人垫污，孩子都流产了，挺残忍的。”
“你闭嘴。”楼下音乐戛然而止，我这一声闭嘴，回荡在四周，尤为突兀。
于静岚趴在二楼栏杆，对下面的人挥挥手：“没事，你们玩得开心，我跟叶总谈点事。”
楼下不知道是陈姐还是谁，我没看清楚，听声音反正是伊企划策划部的那几个吧，让于静岚下去玩游戏。
“好呀，我等会就下来。”于静岚挥挥手，继续对着楼下说道。
楼下舞台上，音乐响起了，好像是最近挺受欢迎的男团，舞台上七八个人劲歌热舞。
于静岚望着我的时候，敛去了笑容，她的眼神很清澈，眸光此刻却有些犀利，“叶总，何必呢，我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挺替你可惜的，当年那个男的那么对你，你爸才会杀人的，在我看来，你爸其实没有错……”
没有，根本没有！我当时跑了，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于静岚一直在胡说什么？
我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转身就走，于静岚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叶锦韵，我当年跟莫凡是真心相爱的，你根本就不喜欢莫凡，你只是喜欢凌家的钱罢了，你这样执着干什么，这样根本就不幸福。”
“我幸福不幸福不用你管！”我甩开了于静岚的手。
“叶锦韵，你听我说，你知道吗，我跟莫凡私底下经常见面，他说他是爱我的，就我日本那套房，都是凌莫凡的房产……”我走到了楼梯口，于静岚竟然又拉着我的手没完没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好不好，于大小姐。”我头都要炸了，无奈地说道，然后用力甩开她的手。
随着一声哐当的声响，酒杯落地，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红酒溅到了我的裙摆上。
我没来得及后退，紧接着听到了于静岚独具一格标志性的尖叫声，我想也没想就就去扶于静岚。
酒店的楼梯采用的是旋转楼梯，我眼疾手快抓住于静岚，脚没站稳，就被扯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我几乎是同时跟于静岚滚下了楼梯。
那一刻，我的眼皮就好像被人用了强力胶粘粘了起来，怎么也打不开，我听到身边有人大喊说拨打了120，有人叫我的名字，还有一些人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还有人喊的我的名字。
……
我的意识越发迷糊，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种感觉，类似于三年前，不是，应该——也差不多四年前吧，我成为植物人之前发生的那场车祸一样，我看见许多血色蝴蝶飞舞，只是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眨了眨眼，望着雪白色的天花板。
是在医院。
我手上打着点滴，喉咙干涩，床上趴着一个人，看脑袋应该是季小希了。
也许是我动作幅度过大，吵醒了她，季小希嘟囔了一句，接着这人像是身上安装了弹簧，她立马惊醒，跳了起来。
“韵姐？”
她看起来很惊恐的模样。
我扯了扯嘴角，可是发现脸上做不了表情，努力了一番后，我放弃了。
“韵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季小希双腿跪在我床前，一个劲边哭边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一味的道歉，现在，我浑身都很疼，脑袋还是很疼，脸上也应该是磕着了吧，我的手是不是骨折了，还有我的脚……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用另外没有打点滴的手，缓慢艰难的往下伸，摸了摸我的小腹。
怎……我左右上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
“小希，”我的喉咙很干涩，说话的声音低到我自己的听不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季小希抽泣着，泪流满面，“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是不记得，滚下楼梯的所有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季小希站起身，“韵姐，你等等我，我去找我小叔。”
“站住，季小希。”我望着天花板，声音决然：“回答我，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韵姐，我……”她支支吾吾，我视线转向她，她的目光有些躲闪，“韵姐，你跟凌总还有很多时间，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
“什么意思？”我有些奔溃，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情绪瞬间像是决堤的大坝，汹涌澎湃，“季小希，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说我的孩子没了！
我脑子很乱，我恨于静岚，也恨颜婉兮，而现在，我也开始恨凌莫凡了。
与此同时，我更加恨我自己。
我像是发疯似的拔掉了手上的点滴，从床上摔了下来，季小希过来扶着我，“韵姐，你别这样，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的。”
好好休息吗？这是多讽刺的话，我奔溃地冲她说道：“我的孩子死了，活生生的被人给害死，季小希，那是活生生两条生命，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我有多爱他们，要是三年前没有发生那些事，孩子都可以上早教班了，你知道吗，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我连名字都取了！”
凌艺涵，孩子的名字凌莫凡都取好了，叫做凌艺涵。
我站起身，季小希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抽泣着说道：“韵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我也很心疼你，真的特别心疼你，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放开我！”我说。
“韵姐，你别这样，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会被我叔削了不可。”季小希紧紧抱着我，试图把我抱到床上。
我推了她一把，她要比我矮一些，我以前上学十几公斤的行李箱单手拎，什么累活没干过，季小希这样的女孩怕是连搬张桌子都会觉得重吧。
季小希跌坐在床上，我转身跑出了病房。
“锦韵，你要去哪？”
季言之喘着气，拦在我前面，肯定是季小希给他打电话了，这人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声色平静：“放手。”
“锦韵，别闹了，外面下雨，跟我回去。”季言之固执地拉着我的胳膊，“有什么事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我让你放手，别管我。”我瞥了他一眼。
不远处，季小希朝我们奔跑了过来，“韵姐，求你了，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好不好。”
季小希跑过来就抱着我，“别这样，我很担心你的，求求你了，等你身子养好了，你要干什么我陪着你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再怎么样，你不管怎么做，事情都已经发什么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身体。”
“锦韵，小希说的没错，听话，先回去。”季言之拦腰将我抱了起来，“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情再说。”
我重新回到了病房，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季言之重新帮我挂了点滴，坐在病床上，“你昏睡了一天一夜，莫凡那边项目出了状况，我已经联系他了，你应该很快就会见到他。”
我没有说话。
“锦韵，你家里人那边我还没有通知，你看下要不要跟你爸妈说一声。”季言之帮我把被子掖好，“凌老爷子上午来医院看你了，但是还在昏迷中。”
我还是没有说话。
季言之伸手在我额头上量了一下体温，病房里沉默了几分钟，“静岚到现在还没醒，她伤的挺严重的。”
“出去。”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静岚的事情，她死了也是活该。
“锦韵，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件事，可能真的只是意外……”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双眼锁在季言之的身上，我张嘴，逐字逐句说道：“于静岚死了也是她活该。”
于静岚活该，她死不足惜。
我清楚的看到季言之脸上由疑惑转换为平静的表情，“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