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绝舞站在树下看着摇曳的紫色树叶,一个白点离她越来越近,她伸手接住那白点。白色的蜻蜓在她手上扇着翅膀,发出的声音像在给她传递信息。白蜻蜓飞走,她走进木屋朝坐在木桌旁的枫红猛踹一脚。看着直朝门面踹来的脚,枫红本能的闪躲着,可还是挨踹倒在地。
“就凭你那点能耐,想闪过我这优雅的连环腿”叶绝舞冷哼着收回还停在半空的脚。
“你这个女人怎么动不动就出手,白白浪费你那张倾城的脸。”血影起身坐到木桌旁,继续悠闲的喝着自己刚学会泡制的茶。
“我最高兴干的事就是在男人俊美的脸上印上一个脚印。”
“怪不得。。。”枫红故意拉长音调吊着叶绝舞的胃口。笑嘻嘻的在他头上砸下一个拳头,她说 “别怪不得了,该走了。否则你老大会放出蝶骨来追踪,承受不起呀!”
枫红不相信的扬扬眉,还有谁能制服这个女恶人?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女人是老虎’,每天自己都遭受她的狠毒攻击,不知道自己俊美的脸蛋何时会毁在她的连环腿下?
一早醒来花魂就看到隐青坐在一旁直盯着自己,见到自己醒来欲言又止,弄得他是一头雾水。
“出了什么事吗?”他看着她,心中满是疑问。
“花魂,我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隐青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憋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要是对别人她才懒得理,可是对于他,她总是忍不住想去了解。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呢?花魂很不解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他知道自己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沉默不语?”看到他沉默了很久,隐青只能开口询问。
“因为你不会相信的。”
“你这么肯定我不会相信。”
“不再记得的情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那么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即使你知道了又怎样,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吗?”沉下眼光不再去看她,他不想以过去的事让她同情自己。
“小心!”眼看那只猛兽就要撞到隐青,花魂扑了过去挡在她的前面,猛兽将他们撞飞到了一棵树上,他觉得后背的骨头仿佛要断了一样,胸口的疼痛让他猛吐了一口鲜血。
“孟极”隐青抱起受伤的花魂刚飞跃到了一棵大树上,那只猛兽己消失不见了。
闭着眼站在树枝上,隐青凝神细听,连细微的风响声她也能听得到。自从被师父救起,跟随他学艺,她就一直都记得他的那句话。眼睛有时也会骗人的。背后!放下花魂,她用左手架着他,右手拔出封血剑转身朝那只长着花额头,白身子的孟极劈了几剑,没想到那生物竟躲了过去直朝他们冲来。这正是她想要的,孟极善于隐藏,如果它不主动攻击是很难发现它的。冷笑了一下,她架着花魂朝它直冲过去。 一脚顶着它的下巴,一手将剑刺入它的心脏,直到它软绵绵的倒下她才拔出剑,架着花魂飞跃离去。
清澈的泉水涓涓细流,幽深的山林只听到水流声,将花魂放在泉水边上光滑的青石上,隐青拿出一个手指般的短笛放到嘴边轻吹。没过多久,一群夜蝶飞到他们身边,将四周团团围绕起来。
泉水升起一丝丝凉气,花魂蜷屈着躺在青石上,清凉的泉气让他的身体起了变化。一朵朵白花从他的身体中不断飞逸而出,直到他消失不见后落入清泉中。白花静静的浮在水面上,许久之后泛着盈盈白光,将整个水面照亮 了起来。看到花魂消失,隐青开始慌张起来,他不会真的就这样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吧!她还没弄清他们之间的事情呢!他不能把未解开的谜留给她。当她正想呼唤烂夏,发现水面又起了变化。一瓣瓣花瓣飞扬而起将她包裹了起来,眼皮渐渐沉重,一张一合后再也睁不开眼。
“小姐,你又来花院看这棵树了。它都快枯死了,再也不会开花了!”丫环将披风披在被她叫做小姐的女孩身上。
“不会的,它不会死的。来年的夏天,它一定会开出满树的白花,将整个院子铺满,飘落时就像下雪一样美。”女孩高傲的扬起漂亮的脸,精致的五官充满着倔强。
这时一个慈祥的白胡子老头出现在她的面前,抚摸着她的头说 “小姑娘,只要你有诚心,它一定会再开花的。”
“可是它的叶子就快掉光了。”
“只要你相信我,它一定会活过来的。”
“真的!那怎样才能救活它?”
“早晚给它浇灌一桶深山里的清泉就可以了。”
老人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微笑着离去。风吹起他宽大的长袍,花白的长胡随风歪过一边,拄着拐杖的笔直身影像个仙风道骨的人。望着那快干枯的树,他喃喃地说,缘未尽情未了。
“归梦,你又去哪里了?为什么总是把衣服弄脏?”风韵十足的妇女牵着爱女的手,轻声的呵斥。
“跟爹爹练武去了。”
“你爹把你宠坏了,把一个乖巧的女儿练得像个男儿一样。”
“娘,女儿喜欢呀!这样以后我就可以保护你呀!”
“可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呀!”
归梦坐在树下看着熟睡的花魂,自从这棵树重新发芽以后,她就看到他睡在这里,有时还会陪自己说话。她好喜欢他,喜欢他说话的样子,喜欢他嘟着嘴睡着的样子。
书房里。
“相公,归梦都十七岁了,该找个人家了!”少妇轻握着茶杯,动作优雅,显然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是呀!她也不小了,而且今天张家刚好上门来提亲,可是我不知道归梦喜欢不喜欢。”
年过三十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开始考虑起女儿的终身大事。
“婚姻大事,当然是由父母来做主,不能总是让她这么任性下去。”
“所以我们应该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老人家,我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苦。”
“那就由相公你来操办了”少妇握住自己相公的手,温柔的笑道。
树下,归梦正在用清泉浇灌着,挽起的袖子沾满了泥。突然她抬起头看到枝叶间有一个小白点,跃上树枝仔细一看,她高兴的跳下树枝朝着大堂跑去。
“爹!娘!树儿开花了,树儿开花了!”归梦提着衣裙朝自己的母亲跑去。
少妇宠爱的摸着她的头说 “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嫁人,谁要嫁人?”她迷惑的眨着眼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是你了!张家己经准备好贺礼了,半个月后就来迎娶你了。”归梦吃惊的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跑去。少妇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把她宠坏了!
归梦气喘吁吁的跑到树旁,对着树轻声哭泣,她不想嫁人,特别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花魂静静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他好想安慰她,可是他离开不了那棵树,只有等到花开以后才能聚成人形。
“花魂,你喜欢我吗?”她轻声问。
“喜欢”
“那你愿意带我走吗?”
“愿意!可是我的修行还不够,不能离开这棵树,我要等到花开以后才可以聚成人形离开这里。”他躺在树里静静看着她。
归梦无力的坐在树下,沉默了很久以后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房间里点燃着淡淡的香薰,她安静的坐在茶桌前。渐渐的,她让自己沉静了下来。父母之命不可违,己经定下的亲事,自己不能让他们难堪,但自己也不能为难自己。迎娶的日子就在明天了,花儿此终未开,归梦失望的望着花魂。既然今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来世再相聚。
“啊”一声尖叫,丫环慌慌张张的朝大堂跑去。
“老爷,小姐。。。她。。。小姐她。。。她走了,还把头发剪了下来。”
“怎么?”
中年男人慌张的赶到后院,只看到一头长发和一封信。
爹,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己经决意削发为尼,遁入佛门,终身不嫁。
拿着信,中年男人不禁泪下。倔强的女儿竟以自己的幸福来反抗,不声不响地离自己而去,她就像她那倔强的哥哥一样,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屈服。
春去春又来,归梦每天都偷偷来浇灌泉水,花儿也越来越多,满树都变成了白色的花朵。今夜她又来了,漆黑的后院只有她的身影。她一直不敢去看自己的爹娘,害怕看到他们又新添的白发。
“花魂,我来见你最后一次了。哥哥驻守的边关有难了,我要去帮他。这一次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师太会吩咐人来给你浇水的。”
“归梦,你一定要等我!再过两年就满三百年了,花开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花魂,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呢!记住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谁我也不嫁,嫁也只嫁给你。”说完她己浅笑着转身飞跃出围墙,留给他一个背影。
两年后。
归征途带着用药物保持着容颜的归梦跪在自己爹娘的面前,泪水从眼角溢出划过他历尽沧桑的脸。
“爹!娘!孩儿无能,边关虽守住了,妹妹却因护我而死。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起她,她临死前还求我回来见你们,要我好好孝顺你们。” 泪流满面的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不再去计较什么,失去了一个另一个更不能失去。
清晨。
一片片白花飞落,一夜之间整个院子铺成了白色。归征途打开窗户,花瓣就飞入他的手中。他跑到后院,看到那满树的白花不断飞落,像寂寞悲伤的雪花。花飘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也坐在树下一天一夜。她生前最喜欢这棵树,因为那时有个神秘的女人告诉她,这棵树会开出满树的白花,飘落时会铺满整个院子。突然他看到所有的花瓣一下子全部消失掉了,光秃秃的树干也一下子燃烧起来,连灰烬都没有,地面上只有一个树坑。
花魂静静的站在归梦的坟前,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他连她的手都没牵到。
晕沉沉的睁开眼,隐青还沉浸在那个梦境里,那个梦好长!可是那个叫归梦的女孩和自己长得好像,完全就是另一个自己。
“醒了!”
隐青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在梦中出现的老人,风将他那白色的长袍吹得鼓鼓的,长长的花白胡子倾斜到一边。
“隐青,归梦其实就是你,你们之间的缘早己注定,但要用一千年的错过来换取。”老人拄着拐仗飘浮到她面前淡淡的说,“他己经找你有二百年了!”看着躺在青石上的花魂,她沉默不语。一千年,他等待二百年,自己却不断的进入轮回,完全体会不到他的痛苦,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才好?夜蝶散了,她越过老人直接走向花魂,抱起他消失在黑夜中。
夜,静得可怕。佐织站在窗前,一身深沉的黑衣让她溶入黑暗中,因为她害怕黑夜又喜欢黑夜。一只白色的蜻蜓飞到她的窗前,摩擦翅膀几下后又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