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风看到常玉儿的示意之后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顺着那道坡一直冲下去,冲到半路,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要跑?他和常秀儿的事情不是早都人尽皆知了吗?况且用不了多久他俩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妻,而今只不过是来见个面,又不是干什么亏心事,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他想到这里,又调转头,朝常世才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秀儿,秀儿,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刘政风站在土坯墙后面大喊道。
“你喊啥呢喊,我家秀儿不想见你,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看你日眼的很”常世才坐在门前的板凳上,抽着旱烟没好气的说道。
“世才叔,这为甚呀?我和秀儿马上就要结婚了,咋还就不能见一面了”
“谁说我家秀儿要嫁给你了?”
“我爸过两天就来提亲,秀儿很快就是我的婆姨了”
“我没有打算同意,别说你来了,就是你老子刘高德来了我也不同意”常世才傲慢的一塌糊涂的说道。
“咋这么个事情嘛,你以前不是说了,彩礼钱凑够就行了嘛,现在咋还变卦了”
“你赶紧走,我看你烦得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还和你好好说话呢,不要让我动粗”
常世才还是坐着,嘴里吐出来的烟雾纷纷扰扰的弥漫到了他的脸上。
“秀儿,秀儿,你倒是看看我呀”
刘政风焦急的看着在牛圈旁的常秀儿,可是常秀儿还是背对着他,过了许久,她才转过身来,眼上挂着两颗泪珠,说道:
“政风哥,你先走吧”
“秀儿,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没谁欺负我,你先走吧,有话完了再说”
常秀儿说完之后,挂着泪珠,走到窑洞里去了。
“常世才,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别为难秀儿”
“你赶紧给我滚球远,看你烦球的很”
常世才顺手从窗台边上抄起了一个铁锹,朝着刘政风的方向走过来,吓得刘政风赶紧把身体从土坯墙边离开了来,站到了远处,一边走一边挽过头来嘟囔着,看着常世才,但是他也不敢和常世才对着干,只能慢慢的退了开来。
常世才看到刘政风落荒而逃了,转身也从窑洞里走进去,看着秀儿脸上挂着泪珠,一时间也是恨铁不成钢,对着秀儿骂了几句。
“你看看刘政风那怂样子,软蛋一个,你脑子还一根筋的就要跟着去呢,嫁过去能有你什么好?”
秀儿还是一句话不说,不断的啜泣着,泪珠流到了嘴里,是一种涩涩的味道,她头发凌乱,看起来十分的憔悴,自从那天她高兴的给她爸常世才说了刘政风将要上门提亲的事之后,常世才就把她拾掇了一顿,死活不同意,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本来她以为这是好事,毕竟在之前,常世才还是很乐意和刘高德做这个亲家的,现在刘高德尽管是瘸了腿,但是也把钱也凑够了,就差上门提亲,结果在她爸常世才这里又不同意了,她想来想去,越想越难受,她和刘政风已经谈恋爱谈了三四年,媳妇都快熬成了婆,还是不能修成正果,当初是因为彩礼钱的问题拖住了,现在好不容易彩礼钱的问题解决了,她爸常世才又出尔反尔不认之前说的话,这事情怎么这么让人心焦,她怎么对得起她的政风哥。
刘政风像是个耗子一样,担惊受怕的回到家,他怎么也想不到常世才到底怎么秀儿了,秀儿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才会这样,理都不理他,现在他爸彩礼钱也凑够了,这不是万事具备,就欠东风了嘛,怎么现在还闹成这样,常世才好像并不怎么待见他,甚至对于他的态度连以前也不如,他隐隐约约的有种预感,这件事没那么好办,要不他和秀儿的事就算了?听他爸刘高德的话,随便找个女孩子一结婚?但是那样怎么能对得起秀儿,他都不敢想作为一个男人能这么的不负责任,想到这里,他停止了自己的一切想法,也不打算再去找秀儿了,为今之计只能看他爸刘高德能有什么回天之力,去说服常世才,显然常世才现在就如昨天刘高德说的那样,已经不是用两万块钱能搞定的了。
半轮明月映在天空之中,待到满月之日也便是中秋节了,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团圆日子里,这两家人惆怅的不可开交,就好似两个国家,一个想要和谈,另一个硬要打仗,而此时很明显,常世才就是穷兵黩武想要干仗的那一方。
趁着月光,刘高德背着手,慢吞吞的走到了位于村子另一头的王大满家,他思索了一下午,最终想明白了,这个媒人还是非王大满莫属,王大满在前段时间出尽了风头,刘高德心里不是没有盘算,也知道王大满打着什么算盘,既然如此,刘政风非要娶常秀儿,他这个当老子的不做出一些牺牲那是不行的,那他也只能送王大满一个顺水人情了,只要王大满能说服常世才将常秀儿嫁给刘政风,那么下一次选举刘高德打算弃权,反正他也不想再当这个村长了,那就趁着还在位的这段时间,为儿子做一点好事吧,同时也成就了王大满的野心,他知道他这是在将整个村子往火坑里推,要是王大满上了任,他这人野心勃勃的,村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他现在就是个残废,哪里还能顾得上忧国忧民呢,前半辈子都是在为别人而活,现在他也要为自己活一次了。
“大满,大满”
王大满家窑洞里昏暗的灯光还亮着,外面的路灯还没有关,照出了小小的一片明亮的区域,刘高德站在院子外面瞪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门,站到墙外,隐隐约约的听到王大满那气愤的打骂声。
“你都快老的屙不下了,还一顿能吃两大碗,连死都没有,你说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接着便传来了老人呜咽的哭声,声音很是凄惨,王大满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前两年得了病,苟延残喘,但也不算半身不遂,生活基本能自理,而他对这个老母亲非常的苛刻,简直到了刁钻的地步,每天不是打就是骂,这个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大满不孝顺,这也是村子里的人看不起他的一个原因,而刘高德此时站在院外,正好就碰到了这个事,他也没有再敲门,也没有再叫王大满,看看情况,要是有人来开门,他就进去说事,要是不开门,那就算了吧。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王在前,王大满的儿子,他和我姐张凤贤是一级,也都是初三,现今辍学在家,偶尔帮助家里劳动一下,但也干不了什么事,王大满也正为儿子的工作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