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当年那一战,我们杀了那大日天龙、太阴天凤的大儿子,让我们之间的矛盾,自大公主遇难起,更为加重了。可我人族,要想真正的成为天地主角,又何怕他一两条烂泥鳅,你说呢?姬焚。”
“前辈说的对,我们身为天地主角,自然不会怕他们。”沉浸在脑中幻想出来的,当年人族先辈战天斗地的那个年代的姬焚,心不在焉的说道。
“你就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何,姬焚从姒太嘴里听出了一些失望。
“嗯~?”姬焚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回道。
“你们啊!终究是承平已久,都不知道我们人族如今的处境了啊!”姒太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如今的这些小辈,大都长于我人族内地,除了像鲜于通这些从小就在边境之上与外族抢食吃的苦孩子,谁还懂我人族的艰辛。”
姒太缓缓的转身,一双眼睛从未有过的严厉,紧紧的盯着姬焚,道:“你们真以为这天地主角,是天道安排,是圣人安排,是洪荒万族安排,恭恭敬敬的让我人族当这个天地主角的?”
姬焚咽了口唾沫,向着后方踉踉仓仓的退了一小步。
“你真以为我人族当这个天地主角是天命?放屁!”姒太的一反常态,使得唾沫星都有星星点点的落在了姬焚脸上,可此时的姬焚,实在是不敢擦啊!
“我人族,从上古时代末期,便先是在三祖带领,随后是天皇,是地皇,是人皇,是五位王上的带领之下,一步步,一刀刀在这洪荒之中打下来的天地主角之位!为了让我人族在洪荒之上有立锥之地,再不复那上古惨案,三祖准圣之尊数次重伤,天皇、地皇直系后裔死伤遗尽,你们这些后生仔今日的安稳,是踏在那些先辈魂飞破散,尸分骨裂所铸造的地基之上的。”
“我告诉你,姬焚,他人碍于面子不好说,可我与你先祖姬弃是生死之交,我没什么不好说的。”
一把将被逼在树干上,退无可退,不断吞咽口水的姬焚提着领子拽在跟前,姒太恨铁不成钢道:“天皇、地皇的直系后裔已经快死光了,他们可以往后退,可你不行。自人皇起,我轩辕一脉,历经一皇五帝,八大姓,大都是我轩辕一脉。你给我记住了,你的天资,不是用来像那些饭桶一样,躲在我人族内地,仗着修为风花雪月逞威风的。你,封神劫数一完,只要活着,就给我往东南西北边疆之地走!你记住你身上的血,流着的是那家那姓的!别给我往上面抹黑灰!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努力的使自己嘴不张大,却可以发出声音,避免面上以有结珠为溪的不可言之物留在嘴里,姬焚尽可能大声的道。
“记住就好,拿着这东西,滚去下面,好生修行,别幸幸苦苦数百年,屁用没起上,就一朝成空,成了那封神劫上的无命人。”
“我,我有名字!”
“我知道你有名字,可将你毫无建树的屁名,写在族谱之上,供于我轩辕一脉的祖祠之中,对我们来说,那是一种侮辱。滚蛋!”
“啊!”
骤然重心转移,让姬焚有些慌乱,下意识的便想用法力使自己重新立于天上,却发现,一身的法力,尽然不知何时被姒太全数禁制。一时之间,姬焚只能嚎叫着自半空之上打着旋的向着下方姒太为其安排的宫殿落去。
啪!啪!啪!
平阳宫的建筑,都是其第一代主人,天地第一条阴阳元龙,死皮烂脸自自家父母处,搜刮来的灵材所建,虽因骨子里的天性,一味追求华丽,可到底底子在哪,这平阳宫之内的建筑,坚固性上比之中品后天灵宝也是不遑多让。
是以,自由落体的姬焚,法力被封之下,只能在建筑之上自动护体的法力波纹波动之下,啪啪啪的四处乱弹。但或许是姒太经常干这事,心神俱疲的姬焚,在彻底落地之后,恰好躺在了给其安排的宫殿门前。
……
嘎!嘎!嘎!
一只乌鸦自仰卧于地,呆呆的看着天空出神的姬焚上空飞过。
“夭寿啊!”
“寿啊!”
“啊!”
没来由的大喊一声,让躺在地上,酷似亡人的姬焚重新有了些许生气。
“装嫩的老混蛋,等能打过你,小爷一定天天喂你吃唾沫!呸!”踉仓的站立而起,活动了一下发硬的脖子,姬焚回想之前姒太所说的话,在将以往在豳国所见所闻,与在东北的二十余年所见所闻相对比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人族内地,确实是安逸的过分了!
相比于边疆之地,人族团结奋进,在妖族嘴里抢夺资源的勇烈。人族内地,以内斗,计谋,相互抢夺资源,以及在溜须拍马之中迷失自我的人,真的是不要太多。内斗的多了,便不再擅长与外斗了,心也凉了,也不再会相信同胞了。
那,在这个广大的洪荒之中,只占着东部、南部大部分土地的人族,在周围群狼环伺的处境之中,这样以被闷头的假安逸之中,还能安逸多久呢?当边疆之民,过度流血,当奋勇余烈,为人族奋斗一生的老人都死后,仅凭着些高端战力,真的能挡住同样高端战力不缺的群狼窥伺吗?
不知道!不知道啊!
所以才夭寿嘛!
苦恼的敲了敲头盖骨,对这个数百年来,不敢去面对的‘书中世界’,姬焚第一次感到是那么陌生,是那么现实!
不过。
摸了摸姒太临走时揣在他怀里的一件四十二道后天禁制的上品后天灵宝级别的铠甲,以及姒太走之前,让他下次再见称呼其为叔叔时,眼中一扫而过,深藏于眼底的那一抹慈祥,让姬焚初次被撕破伪装,强行接受这个已经不是他曾经所在世界的残酷现实下所千疮百孔的内心中,莫名涌现出了一股暖流。
“这种感觉,真好!”姬焚背靠台阶,仰望着天空那只徘徊于天空之上,久久不愿离去的乌鸦,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