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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宁云帆·一

论坛上问题的人很多,但像她这样用心学习的人并不太多。加了她QQ,以后交流也能方便一些。

她的学校是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如果我高考时没有失误,我甚至可以去比她更好的,不过,“如果”这个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意义。

我问她的名字,她不肯告诉我,但讲她的笔名叫李暄妍,来自一句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她没有意识到她无意中把自己的姓氏也说了出来。我简直能想象出她傻傻地认真地回答我的样子。想象的出?是的,我看过她相册里的照片,小小的脸,神态安静,眼神清澈,还有一点说不清的倔强。我开始对她感到好奇。

她说她的爱好是看书,最喜欢的是《沉思录》,我有些惊讶。像她这样的小女孩,竟然会喜欢那本有些生涩的书。我翻了翻,书中充满了对自我的反思和克制。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我觉得爱读书的女孩很有吸引力。

后来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叫李伽楠。虽然没有李暄妍那样有诗意,但也落落大方,还是很好听的。我想,她告诉了我真名,也意味着她对我更加信任了吧。我很开心她有这样细微的变化,因为我忍不住想了解她更多。

我慢慢了解到,伽楠的父母也生活在北京,她还有一个在东北的男朋友。我意识到她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单纯,因为我曾含蓄地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当时她没有正面回答我,导致我一直以为她是单身。

元旦的时候,我问伽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不出意料,她选择了一本书。在收到那本《小王子》后不久,她就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一朵玫瑰花。她和我说:“我觉得我就像一朵玫瑰,看起来娇纵任性,外表长着刺,其实是因为内心太过柔弱。”不得不说,她的这番话我听来并不觉得惊讶,她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女孩。

我发现自己想李伽楠的时间越来越多,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惊恐。我甚至在课本上一遍遍地写她的名字,眼前浮现出她小巧可爱的脸。我觉得一定是平时聊天聊太多形成了惯性,于是我跟她说,三天不联系,看看谁先忍不住去找对方。把这个当成一个比赛,我相信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输。然而只过了一天半,我就忍受不了了,我渴望听她讲她的生活,听她倾诉脑子里各式各样的想法。而且我发现,我在不知不觉中也和她讲了许多我自己的事情,她能够理解我的想法,也会提出她的意见。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开始喜欢她了。

我决定,劝说伽楠到南京读研究生。这样我保研到南京之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但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好像,还没有喜欢上我。

但我看得出,她喜欢和我聊天。她有几次主动来找我,我习惯性地问她:“你有问题吗?”,得到的回答却是:“你才有问题!”明明想和我聊天,却不肯说。她就是这样,嘴硬,或者说是和我一样不懂得表达。

有一天,我得知了她的一个秘密。她是在父亲的家暴下长大的,直到上了大学,这种情况才彻底消失。而她为了和她父亲作斗争,离家出走过两次。我突然就明白了,那些隐藏在她小身板下的倔强,究竟从何而来。可,毕竟是一朵花啊,再坚强,终究是脆弱的。我突然感到一阵心疼,我应该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去伤害她。

伽楠喜欢在打电话的时候读书给我听。有一次她问我,什么是爱,见我答不上来,就念了几句诗给我:“你们的结合要保留空隙,让来自天堂的风在你们的空隙之间舞动。爱一个人不等于用爱把对方束缚起来,爱的最高境界就像你们灵魂两岸之间一片流动的海洋……君不见,橡树与柏松,也不在彼此的阴影中成长。”

她兴冲冲地和我说,这是纪伯伦的一首诗,而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点明白什么是爱了。我却感到一阵惭愧,我因为自己对她的喜爱而企图去改变她,却没有尊重她的灵魂。于是我问她,如果我去北京,她会不会考虑我。在她说“会”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悄悄改变了。

相识一年后,她决定和我见面。出发的前一晚,我意外的睡了个好觉。我还记得我们共同喜爱的那本《德米安》,我会努力做我自己,她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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