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你刚才说到哪里了。”宋宛清推了我一下,我方才回过神。
“你几日前不是说要带我见一个人吗?”
“啊。”我一愣却想不起来。
她见我心不在焉,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阿蘅,我相信你可以解决困境,虽然我帮不上忙,亦不算个可以倾诉的人,但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我点点头,觉得有些抱歉。
今日本是要陪宋宛清去划船,可我实在没这个心情。最近琅山出了些事情,让我很是头疼,先是有几个小仙无故生了病,原是以为沾染了什么污秽,不算大事,可这人数却越发的多,连廊上的人也有了些情况,倒让底下人心惶惶,阿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大哥现在在青丘按着情势,二哥去究寻源头,因青丘一事,矛头似乎指向鬣狗与红钰,而我这个女君人选此刻不能出任何差池,便被差送到地界。
我叹一声自己实在是个无用之人,连朔方都被安排去了廊下探查情况,我一人在地界被藏着,算是个什么事。
我悄悄回了琅山,从琅山的一位小仙那探得了口风,说情况是东边的一眼山泉附近开始的,此刻那里应当被围得严严实实,我隐去自己的气息,藏在人群中,二哥领着一些人,正在探查水源,生病的小仙中不全是喝这口泉水的,像廊上的人便不是。
那这口泉水究竟有没有问题。
入了夜,守着的人少了一半,虽然边上燃着火,视线却仍是暗乎乎的。我下午的时候出没在生病被安置的小仙身边,检查着他们的情况,一个个都面色青黑,身上不同部位泛着红色的血丝向四周漫开,为避免被二哥他们发现我只匆匆瞥了一眼,放下给他们带的食物就离开了。
现在我站在泉眼附近,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边上站着四五个守卫。我做不到一齐将五个人放倒,怕惹出麻烦就变作一只白鼠。这身子小了,眼前的东西都放大了数倍,像这个土堆在我面前就是一座小山,硌脚的碎石成了眼前的墙,我好容易才扒上了泉眼附近的鹅软石,却打滑地站不起来。
那就使个小法术吧,我伸出两只小白爪子,微微凝出一股气,将里头的水流带出一些,裹成一个小球。
还没顺利逃脱就听见有人喊:“那边有灵力波动,过去看看。”
我慌忙中将小球塞入口中,只能往泉眼深处跑去,眼见前面有个藏身的灌木,刚想钻进去,身子一轻被人捞了起来。
完了被发现了。
那人一手握着我的身子却并不像拎着猎物那般,眼前的景物颠倒着变幻,我被转得有些晕。那人将我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我捂着头缓了好一会,上面传来一声笑,我仰头,惊得咬下了嘴里的小球,一股水流顿时蹿入我的喉咙。
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拍着胸口不停的咳嗽,这下没被人发现,却要染上恶疾。我指着面前的人半晌说不出话,不知是气恼还是……咳咳。
“冉蘅仙子现在感觉如何。”
“咳……”我瞪他,“堂堂流景仙君也做这种私闯琅山的宵小吗?”
“那冉蘅仙子呢。”
“这是我家!”
“既如此,仙子为何要作此行径,实在令我不解。”
我气结。
流景说,下午我去泉眼处的时候他也在场,见我遮遮掩掩便觉得奇怪,于是就跟到此地,也恰在刚才搭了一把手,我才免于被发现。
如此我倒要谢他?
“我是碍于阿爹的吩咐不好插手此事,深夜于此不过是为了探究泉水是否有问题,刚才被抓大不了被阿爹训斥,你倒好……现在我吞了那口潭水。”我拍着胸口,总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是不是过一会就要倒地不醒人事了,“若是我在此倒下,还烦请仙君,再帮我一把,不致曝尸于此。”无论如何英明是没有了,身后荣辱死后也就随风而散,罢了罢了。
我平躺在石头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躺了好一会,除了刚才被呛的慌,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让冉蘅仙子失望了,泉水是没有毒的,就算有,也不至能害死一位仙子。”
我骨碌起身,觉得流景的笑实在碍眼。
“好吧,你既深夜来此,断不会就是为了想看看我做什么,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流景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我收了声音,听见外面有些响动。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没有见上人,会不会是一些野兽之类的东西。”
“但是我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那我们再去寻寻。”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近,离我们不过几米距离,我开始打量起我们处在的地方,是一个天然湿滑的山洞,地上还有一些积水,外面因为杂草灌木还有树叶的掩护不大容易被发现,流景拨开一片树枝,我看见来人渐渐远去的身形。
“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我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山洞。
“是刚刚急着躲的时候发现的,完全是个意外。”流景耸肩,突然问道,“你说除了我们会不会有旁的人也在这躲过。”
我不解,流景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原本昏暗的洞内亮堂了一些,我亦看清楚地上凌乱的脚印。这个大一些的应该是流景的,我比着自己的脚,剩下的脚印我能对上,第三人的脚印呢,好像没有,也许是有人抹去了。
“你刚才说泉水是没有毒的?”
“冉蘅仙子不是印证了此事吗?”
我努努嘴,怎么不会是我修为高深,百毒不侵呢。
“冉蘅仙子再想一想,下午的那些小仙有何奇怪之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情况都是面色发青,身上泛着血丝……“对了,血丝开始蔓延的地方都不同!”
“若是喝水所致,便无法解释,何况廊上的小仙也有害病的,血丝扩散的地方一定有伤口。”我有几分欣喜,这个笼罩在琅山的阴影总算找到了个缺口。
流景在一旁道,“现在就是要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接着就是找出下手的人,我对这个同门师弟很是满意,频频点头。
“流景师弟,可堪大任啊。”我跳下石头拍拍他的肩膀。
流景的眉毛抖了抖,显然不太赞同这个称呼。
“师弟我们明日依旧在琅山见。”我向他挥了挥手隐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