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祖父母房中出来后,便又来到了父母居住的东院,解释了好一阵子医治眼疾之术是源自先生张三丰,师兄文才大师及清修庵堂里另两位先生不知名的医书上所述,并保证今后一心只读圣贤书,父亲胡羲才让胡文善出来,母亲倒是更关心在庵堂里的杨筠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似乎儿子已不再是亲生,儿媳妇才是亲生的。
回到自己院子里,胡文善便针对张忠病情现状,迅速拟就了三个月内的治疗方法,以及相关药材、器材。等到卯时末、辰时初,便让佑安去南院通知张辅等人,自己去东园请张三丰及文才大师一起出发去往清修庵堂。
巳时正,一行人马在城南通济渡口下船,不一刻便到了县城里。只见张辅骑在高头大马上说道:“这县城倒是不小啊!沿街沿巷,闾阎扑地,车马如龙,人流如织!实是物阜民丰,繁华胜地啊!”
“龙泉自古便是是浙江入江西、福建的主要通道,素有‘瓯婺八闽通衢’、‘译马要道,商旅咽喉’之称,历来为浙、闽、赣毗邻地区商贸重镇,自然是八街九陌、连袂成帷!”听得张辅在身后赞叹龙泉县城繁华热闹,胡文善便自介绍了一句。
说完后,胡文善从袖中取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张辅身旁马下的一名小将说道:“让你家伯爷看看,将这纸张上所写之物在县城里一一买齐,省得还要再下山来采买!”
张辅从小将手中接过纸张之后,便仔细看了一遍,也不敢问医治眼疾为何还要在庵堂里让济云大师同意砌一个两孔的新灶、买一洗澡用的大桶、两口大锅,便让这小将带人按此名单一一采买送到山上清修庵堂中去。
等一行人来到庵堂门口,早有庵中之人去禀报了济云大师。不一会儿,济云大师便来到了门口,身后跟着张子宜与梁用行。再远一些,便是春梅牵着杨筠缓缓走来。
等大家见礼毕,粗略叙说了昨日胡府之事后,便一起往后院禅房中去,胡文善亦牵着杨筠也一起来到后院里。
到了巳时正,胡文善正在与杨筠一起玩着数学游戏之时,佑安从外面进来说道:“三少爷,张伯爷给庵堂捐了五百两香火钱,济云大师也同意了张伯爷为张公子医治眼疾而入住庵堂里的请求,并且就安排住在咱们隔壁那间禅房!”
听得佑安如此说,胡文善依旧看着杨筠,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济云大师是个面软心善,愿扶危济困之人!张伯爷就算空手而来,济云大师定然会让张公子住进来的!只是如此以后,你我就得更忙了,需得加倍努力读书才好!”
听得胡文善如此说,佑安便行了一礼,肃声说道:“是,三少爷!”
半个时辰之后,张辅敲门进来,对着胡文善拱手一礼说道:“胡公子,在下已按你所述砌好了新灶,就在你禅房出去右手边第二间!现已按你所要求的物事皆已准备妥当,不知何时才能开始医治?”
请张辅坐下之后,胡文善便开口说道:“嗯,你现在就可去将我给你的纸张上,将第二页中采买的每一种药材分成等量的十份,今天先取一份以三碗水煎成半碗水,稍凉一些就让张公子喝下去!”胡文善一边说着,一边让杨筠将桌上写满了汉字、阿拉伯数字的纸片收起。
待杨筠收完后,又对着张辅继续说道:“午饭后,将我给你的纸张上第三页中采买的每一种药材也等量分成十份,将买回来的大锅都洗净。申时初刻,将其两口大锅中倒满清水烧开后,取一份第三页中采买的药材在一口大锅中煮两刻时长,然后倒入大木桶中,待水温合适后,让张公子在里面泡两刻时长,如若水温凉了,便将另一口大锅中的热水倒入进去,这十日内皆是如此!”
说到这里,杨筠倒了两杯茶来,给了张辅一杯,又给了胡文善一杯,胡文善接过喝了两口后再次说道:“这十日内,按照我给你的第四张纸上缩写的每餐膳食安排,做给张公子吃,不论是好吃,还是不好吃,都要吃!但我想,应是好吃的!”说到后面,胡文善笑了笑,继续说道:“内脏是多了一些,若是我来亲自动手烹饪,必是人间最可口之美味也不为过!哈哈哈!”
见胡文善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张辅便也微微笑了笑,便说道:“不知这膳食安排,是多长时间?”
“也是十天,十天之后,每天仍要喝药,只是药材成份、剂量均不同!每天仍需用药泡澡,药材成份和剂量也是不同,而吃不同膳食亦需一以贯之,如此医治安排,至少需要一年以上!”
听得胡文善如此说,张辅怔了怔,便开口说道:“好!在下让犬子一切都听凭胡公子所言行事,如此多谢!”说完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如此过了九天,便已到了冬月底。这段时间里,胡文善一边跟着两位先生读书,一边随张三丰、文才大师学武,闲暇时刻教杨筠学习数学,却也一直关注着张忠病情状况。
这天午饭后,胡文善正在禅房中教杨筠乘除之法,杨恭从外面走了进来愁云满面地说道:“文善弟弟,我家里来信催我回家了!可我还是觉得这庵堂里师父个个佛法精深、口吐青莲,实是能让我静心守志、断欲无求!若是能就此向佛一世,倒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这……大舅哥是怎么了?礼佛都魔障了?这不行,得赶紧将其送回去!若是让其祖父、父亲得知是被我忽悠得出家做和尚了,那还不得将我剥皮抽筋啊?
“杨大哥,如今你既已渡过此劫,便已大功告成了!这信佛修禅之事啊,重在有心!这禅者心也!心中有禅,坐亦禅,立亦禅,行亦禅、睡亦禅,时时处处莫非禅也!所以,杨大哥只要心中向佛,不入空门,所见所行亦皆是佛!相信此番回到杨家了,杨大哥亦能身如琉璃,内外明彻!”
听得胡文善如此说,杨恭脸上立时便露出了笑容说道:“不错!不错!心中有佛,不入空门,所见所行亦皆是佛!文善弟弟,看来还是要待在这庵堂里,才能彻悟佛法啊!回家之后,我定要求得祖父让我也住进寺庙之中去!”
“不不不!杨大哥,我可不是想要住进这庵堂之中,是因我师兄是出家之人,所以才在此读书学艺!你可千万不能像我一样住进寺庙之中啊!这礼佛修禅,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所以杨大哥你只要有心,在哪儿都能修得正果,修成真佛!”胡文善听得杨恭说回去之后还要住进寺庙,心中更是吓得一大跳。
杨恭听得胡文善如此说,想了想,便说道:“你说的倒也确实有理!只要有心,在哪儿都能修佛!日后我当身如明镜,心如佛陀,多行善事,多行孝道,要善待妇幼孤寡,多助孤苦贫寒,才是修佛之道!”
听得杨恭说要‘多行孝道’,胡文善眼前一亮,心中大喜过望地说道:“对对对!多行孝道!必须要多行孝道!杨大哥,你只要时时想着长辈、关爱长辈,将长辈的事当成自己最大的事!将长辈的话当成金玉良言,要时时事事皆听长辈之言,才能修得真佛!千万不要忤逆长辈之意,更不要背着长辈做出长辈不喜之事!如此,你才能大彻大悟,继而明心见性,达到妙明真心的最高修佛境界!”
“嗯嗯!该当如此!该当如此!看来此前,我还是行孝行善不够,回去后定当更要孝顺祖父祖母及父母长辈!”说到这里,杨恭看了看杨筠,便问道:“妹妹,我们明日里启程,先去胡家与长辈们先行告辞,继而沿龙泉溪逆流而上返回建安,可好?”
听得哥哥说明日就要回家了,杨筠一下子心情就低落下来了,看了看胡文善,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和文善哥哥呆了这些天,都还没玩够呢!这就又要回去了?见哥哥还在望着自己等自己回复,杨筠便再次看了看胡文善,便说道:“哥哥,出门前祖父就交代了,此次来胡家都听你的!你说明日要回去,那我们便明日里回去吧!”说到后面,双眼已是泫然欲泣。
见妹妹同意了明天一起回去,杨恭便再次对胡文善说道:“文善弟弟,那我们就此说定了,明日辰时,我们便从此处出发,先回胡府与叔祖、叔祖母,叔父、叔母辞别,再在胡府启程回建安。”
“既然杨大哥如此决定了,文善也不能再行强留了!那明日里,文善便先送你们先回我家吧!”
“好!那就此说定了!我现在先去与济云大师等一众师父辞别!”杨恭说着,便又看向杨筠说道:“妹妹,你也先去整理行李,明日我们用了早饭,就下山去吧!”见妹妹泪眼盈盈地点了点头,杨恭才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