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善便又取出一具毫针,也在酒杯里来回洗了三遍、清水里洗一遍后搽拭干净,轻轻刺向钟舒捷左眼攒竹xue捻动了片刻,见钟舒捷没动静,便迅速取出两具圆利针、消毒、清洗、搽拭刺向钟舒捷左边翳明、太阳两个xue位,运针迅捷、一气呵成。半刻后,取下已施的针,又如此在钟舒捷右眼、右边xue位上各施了一次针。再过了半刻,拔下已施的针,再次取出不同长短大小的针一一消毒、洗净、搽拭,左右两手分别刺向钟舒捷球后、承泣、瞳子髎、风池、台谷等xue位捻动。
等取下所有针后,再次问向钟舒捷道:“此番又有何感觉?”
“两眼都有胀痛!”钟舒捷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说道。
“痛感如何?是只有一点点轻痛?还是痛得难以忍受?亦或是痛感很强,但尚可以忍受?嗯,你可以眨眼了!”胡文善见钟舒捷拔完针后也还不敢眨眼,便如此说道。
“很强,但尚还可以忍受!”钟舒捷回道。
“嗯,好!很好!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在这里稍坐一会儿……”说着,便看见李管家从二院大门里走出来了,便转头问道:“李叔,烧长流壶的灶可是已经砌好了?”
“三少爷,已按您的要求砌完了,我带您过去看看?”李管家快步走近回道。
“李叔,你在前面带路!佑安,你带上剩下的药材和烈酒,牵着钟掌柜的弟弟一起过来。”说着,便跟着李管家进了二院。
进了二院后,胡文善便跟着李管家往左边走到了西南角的一个小跨院。进入跨院最左边一间房子里,便见到了一个用青砖垒砌的小孔灶,让人买回来的长流壶刚好放在小孔里面,大小刚好合适。长长的壶嘴穿过墙壁上的一个小孔,壶嘴与墙壁结合部位的缝隙,已被泥土封死了。再转到隔壁房间一看,长流壶壶嘴前方放着一张圆凳。走近去看看,高矮刚好合适。
“看来我这胡家还是有一些沉淀的,以致这李管家药材、长流壶、烈酒和绸布等都办的比较靠谱,这小孔灶,也安排人砌的比较到位。”想到这里便转身笑着对身后的李管家说道:“不错不错!李叔,就这样刚刚好!”说完,便再次回到左边房里让佑安将带进来的黄芪、当归、薄荷、甘菊花、蒙花等药材放在一张八仙桌上,将药材分成大大小小的三十份,再分成三堆,最大一点的十份放在一堆,小一点的十份又放在一堆,再小一点的十份再放一堆。
胡文善拿起其中最大的一堆中的一份对佑安说道:“佑安,你带着钟掌柜的母亲一起去灶上烧一大锅沸水,锅一定要干净;洗一只大碗,碗一定要大,洗完后用沸水涮一遍,再将这包药放在大碗里,用烧开的沸水浸泡片刻。”说完,又对李管家说道:“李叔,劳烦你倒两大碗水在长流壶里,让钟掌柜父亲帮你将那边新砌的小灶生上火烧起来吧!”
李管家此时更是惊奇不已,自己从未见过八岁小孩能诊脉开方,今天三少爷不但能诊脉开方,更是认xue精准、运针迅疾,现在这熏蒸法子,更是委实少见、匪夷所思。心里想着,李管家便回复道:“好的,三少爷,我这就去生火。”
交代完泡药生火的事情后,胡文善便转身对一直站在靠近门口的钟舒捷说道:“你的双眼框骨受伤,导致此处神经……哦……此处经脉受损,连带着框内经脉致使你眼球包括眼球内的部位不能正常运转;再加上你眼睑血管……嗯……血脉吧,已开始收缩,不能正常保护你双眼眼球外的一些部位,所以才导致你最终失明。我今天先用针激活你的经脉,稍后用药水熏洗你眼睑。熏完后,再过一刻喝下我给你配的药汤。从今晚开始,你双眼最初会有一点酥麻微涨,三天后会有一丝刺痛,五天后痛感会有一些加深,八天后痛感会慢慢减弱。期间如有不适,切记要立即告知与我!”说完,便找了一把凳子坐下,端起李管家备好的茶水喝着。
“是,小人一切听从三少爷吩咐!”钟舒捷听到胡文善为他详解失明因果与医治方法,心中早已是崇佩多过惊奇了。从胡文善为他双指诊脉开始,就感觉到胡文善只用两根手指斜向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了,这切脉手法也太怪异不循常理了;待到后来金针刺xue时,心中便对眼前的这位少年早已有了无法言喻的惊佩。实在是不敢想象一位八九岁的少年既能切脉诊断,且似乎又刺针入xue迅捷无伦,还懂得开方;诊脉的手法与刺针的xue位与自己此前看过的大夫、名医均不相同。待进到这偏院后,听得胡文善解说自己失明的因果以及医治的法子后,更是对胡文善有了无比的敬佩与感激。心里想着只要能治好眼睛,就算是眼前这位少年此时要自己去刀山油锅,自己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一刻时长后,佑安过来说药材已在盛满沸水的大碗中浸泡好了,李管家也说长流壶也烧起来了。胡文善便起身,说道:“李叔,麻烦你将大碗中的药材和水,一起倒入长流壶中;佑安,你带钟掌柜的弟弟去门外将头发和脸用……胰子……嗯……就是胰子,好,很好,就是胰子,哈哈哈!去吧,彻底洗干净,速去!”胡文善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心里想着,我特么终于知道用什么法子能尽快挣大钱了。
旁边人等都不知道胡文善为何大声笑起来,却又不敢问。等佑安进来说洗好了,胡文善便出门让钟舒捷跟着自己进入右边房里,长流壶嘴已开始有热气出来了。胡文善走近去在距离壶嘴三寸处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太凉,于是便让钟舒捷在圆凳上坐好,将眼睛和壶嘴距离在三寸多一点的地方,以免柔弱的眼部被常温烫到了。
钟舒捷坐好后,胡文善便说道:“先熏左眼,半刻后再熏右眼,期间尽量少睁眼;如若过烫或是太凉了,要立即说出来,让退火或是加柴,来回各熏三次!”说完后,便转身看到李管家和佑安都进来了,便对佑安说道:“佑安,你去看看我要的绸布可是已经煮好了,煮好了,就都取过来吧!”
说完,便又对着钟舒捷说道:“从今日起,在我给你医治眼伤期间,你和你父母便住在这院子里,李管家稍后会安排人给你们备好吃食、餐具和衣物被子洗漱用具等,你大可放心!其次,从明日起,我会在每天的卯时二刻,来给你行针,每天只行针一次,记好时间在卯时二刻,我也只有此时刻得闲!第三,从明天开始,你要跟今天此时熏眼一样,早中晚各熏一次,熏前,将脸和头发洗净擦干;早上熏洗时间最好是在我给你行针后,午时一刻第二次,申时初刻第三次,法子与今天相同,想必你也知道如何熏洗了!第四,熏完眼睛后用上我给你准备的绸布将眼睛包好,前面七天用一尺宽一尺长的绸布,多折叠几次,折至两寸宽度,将双眼都包起来,记好了,从今晚包上绸布起,任何时间都不要睁开眼睛,切记任何时间都不要睁眼,不论是下次熏眼还是行针时刻,绸布每包过一次,便换用一条,另外一条拿去清水煮沸晾干。十天后,我来给你取下绸布,如若不听,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眼睛了!第五,从今天开始,饮食里少食辛辣、油腻,可以适当吃一些动物内脏,我会让李管家留意给你们送来。在这期间,你眼睛有任何不适,都可以让人找李管家寻我,我会让李管家在门房处叫一个人来一直待在这偏院门口。你可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三少爷,您的大恩大德,待小人眼睛医好了,愿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行了,先医好眼睛再说吧!李叔,劳烦你让人给他们备好吃食衣物被子等一应物事,安排一个人在这边;佑安,我们回去吧!”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了,便转身对着所有人说道:“今天这事,还请各位不要传与外人知道了,以免外人以讹传讹!”说完,便转身往外面走。边走边对身后佑安说道:“佑安啊,从今日起,你住到我院子里的西跨院来吧,明日里起,陪我去学堂读书,卯时初刻在西院门口等我吧。”
“是,三少爷!”佑安小心回道。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已到掌灯时刻了,刚刚喝了两口秋月递上来的茶水,就听到母亲身边的春梅来到门口说道:“三少爷,老爷、夫人让您过去用饭了!”
等来到父母居住的院子里,只见院子靠近东西两边厢房附近种了一些梅树,正厅门口两边各种了两颗风景竹,地上能隐约看见一些落叶。待走近正厅,就看见父亲、母亲以及二兄在饭桌边坐好了,饭菜亦摆放在饭桌上了,便说道:“父亲、母亲、二兄,我来晚了……”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母亲说:“来,坐在娘这边,有你最爱吃的虾丸鸡肉粳米粥,快来喝两碗!”胡文善于是疾走两步坐到母亲身边,便听到二兄的声音,“娘,今晚怎么没有我爱吃的清蒸鸭子?”说完还嘟囔道:“只做了三弟爱吃的,不做我爱吃的菜!”
“好了,德儿,明晚母亲让灶上给你做你爱吃的清蒸鸭子,吃饭吧!”母亲夹了一道笼蒸鳜鱼放在胡文德碗里,轻声说道。
“二兄,你最近怕是吃不到你爱吃的清蒸鸭子了,祖父、祖母今天中午说以后晚上啊,让你和我一起过去用晚饭。要不,你跟祖父说让灶上做了给你送过去?”胡文善说完,便看着二兄胡文德笑了笑。
“要去祖父祖母院里一起吃饭啊?还每天都这样?父亲……我能不去么?”胡文德听胡文善说以后要每天晚上都去祖父祖母院子一起吃晚饭,就想起同祖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场景了:不许讲话、不许出声、不许吧唧嘴、不许吃快了……想起这些,就全身就不自在了,说着,便看向父亲胡羲。
“为何不去?你祖父祖母让你们过去一起用晚饭,是想和你们亲近亲近,定是有很多东西要教会给你们,说不定还有你们一些没见过的稀奇物事给你们。”
“是么?娘?可有爷爷当年杀元军时的刀剑?”胡文德一听有祖父祖母有好的物事给自己和三弟,也不抗拒和祖父祖母一起吃晚饭了。
“许是有的吧!你去了就知道。”母亲陈氏一边给胡文善夹着菜,一边回道。
“文儿,我听下人说你午饭后就一直在前院,可是钟舒珩他弟弟来了?”胡羲下午就听说了钟舒捷跪在大门外,胡文善将他带进门来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此时趁着吃饭,便问了出来。
“是的,父亲!孩儿已经安排让钟舒捷和他父亲、母亲三人在二院中的一个偏院住下了,看看有没有法子医好他的眼睛。”胡文善喝了一口虾丸鸡肉粳米粥便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