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做出了几个反响还不错的项目之后，开始有客户主动找上门，常泽涵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忙起来了才后悔没早点找个人来帮忙。按照HR给的需求格式填完表发给她，又微信补充了一句，初筛直接让我来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优秀的作品。HR回复他说好，简历会直接发他邮箱，有合适的再转给她来约面试。
两个项目同时做，恰好两个客户都很难搞的概率应该也不是很高，巧的是刚好被常泽涵撞上了，想到签了合同，收了首付款，也只好认了。客户需求一天改了一遍又一遍，他也跟着一遍一遍改。到北京之后，第一次这么忙，每次碰头会，几个同事都得先吐槽一番，吐槽完再乖乖地改。
最近一两点回家是常态，今天也不例外，停好车走路去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和牛奶，为了多一点睡觉的时间，他边走边吃，走到电梯口刚好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匆忙洗完澡，躺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您有一封新的邮件”，他长叹一口气，脏话差点就骂出口了，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以后不会再遇到这样的客户。但是现在没办法，虽然百般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点开了邮件，做好了通宵的准备，满屏文字出现在眼前，他一个激灵坐起来。
QQ 邮箱虽然不常用了，也跟工作邮箱一样绑在手机上，这个习惯自有了智能手机开始就一直延续着。他重新躺下开始一字一句看这封迟来了8年的答复：
“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确实是在今年才看到你8年前的邮件，虽有些惋惜，但想来也是最好的结果。
那个时候的感情很单纯，回想起来虽伴有一丝苦涩，但整体的情绪是热烈纯粹的开心，而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难过。很庆幸的一点是，在看到邮件之后的那些日子，因为知道了你曾经喜欢过我，我一度沉浸在这份迟来的开心里，倒不是说想再追回点什么，只是单纯的开心。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当时没有回复这封邮件而现在要回复。
几个月前，我深思熟虑以后决定不去打扰你，这么多年过去，你有你的生活，我们几乎就是陌生人，我当然也没幻想过你还在等我答复这样的离奇情节。
即使后来你突然出现（当然我知道不是因为我），我们开始重新认识，我也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你，过去对于我们来说几乎就是另一个时空的事了，何必要以此绑架你的想法。
直到今天，我有一瞬间恐惧到极点，回顾自己的人生，唯一遗憾的事竟然是没告诉你这件事，没告诉你我的想法，希望你明白这不是不甘心，要追回些什么，就只是告诉你而已，留着这么多悬念干什么用呢？就算是悬疑小说，也有尘埃落定的那一章。
我必须向你坦白，我也曾喜欢过你（不是现在进行时，是过去），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
大学期间，我一直是在等，等也等不到，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研究星座，问和你同星座的男同学，看属相，算塔罗牌，这些幼稚的事我都做过，后来还是没办法，只好问别人，说实话身边同学的一些话确确实实影响了我，比如‘喜欢你的话早就表白了’‘及时止损’‘他这样只是在吊着你’等等等等。
所以，喜欢上别人是假的，有男朋友也是骗你的，只是希望在主动离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时候有颜面，也是想彻底一点。
之后我用了很长时间来习惯没有你，不联系之后，我也逐渐淡忘了这一切。
张慕桐告诉我你曾经来北京找我看演唱会，真替过去的自己开心，如果真的有时间旅行，我一定会回去告诉她再等一等。
徐逸致是漫画迷，她发现了你的漫画（我还不是很确定是不是你）里‘崇岭’这两个字跟我的是一样的，所以我也在追，也知道了你关注我微博（偷偷关注不提倡）。
好了，关于过去的所有谜题解开，我像一个局外人，真心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幸福，也为你感到幸福，我给了你多丰富的创作素材，（开玩笑）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你能看见就看见了，不能看见也无所谓，我给自己一个交待就足矣，不想像你一样，什么都憋在心里，瞻前顾后。”
看完最后一句，常泽涵躺在床上傻笑，反复看着那句“我也曾喜欢过你”，恨不得用打印出来裱在画框里挂在墙上。
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答案，这个问题就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就像程音说的，也不是不甘心，想追回些什么，留着悬念干什么用呢？当然不是自己多深情，即将30岁的人也不会单纯到这种地步，爱情只不过是生活的调剂，但没有解的问题却不得不反复思考，“程音有没有喜欢过我”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夜已静深了，他不能再清醒下去，明天还要上班，闭上眼睛，脑袋里的剧情仿佛4k高清杜比音效，沉浸感强烈到大脑持续被干扰。想起这一年，看到程音的微博，没有解答的疑惑重新浮现，到今天收到答复，拨云见日。因为工作来北京，重新遇到程音，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重新有了联系。
这两条并行的线，一个是现实，一个是过去未了的念想，奇妙地穿插在一起。翻来覆去几百次，他不得不重新拿起手机，手指轻轻放在“回复”上，点了一下：
“既然话说到这里，那我也要把没说清楚的一并说清楚。”
打完这行字他又犹豫了，全部删除，关掉邮箱，给程音发了微信过去：
“我看到邮件了，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也有没说清楚的要跟你说清楚。”
没有回复。
39
闹钟响了，睁开眼睛一片漆黑，酒店的窗帘遮光效果堪比眼罩，程音关掉闹钟看到常泽涵的微信，暗自翻了个白眼，可真够磨叽，有话直说呗。他回复了一个疑问的表情，什么也没说。夜晚太容易干一些让自己尴尬的事情，想起昨天晚上给常泽涵发的邮件，虽然现在无比尴尬，但撤回也来不及了。
洗漱完看到常泽涵发来的：“当面聊聊，周五晚上有时间吗？”
“我在出差，周五才回去，不一定几点，当天再约。”
“我去接你，买好机票发给我。”
程音倒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好。该说的都说出来后，神清气爽，也不用小心翼翼面对他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常泽涵究竟有什么跟她坦白的事？该不会要跟她表白吧？千万不要，虽然常泽涵还不错，一想到因为过去的遗憾而表白，如果在一起了必定会分手或者结婚，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接受，一想到这个完美的故事即将破灭，她赶紧刹住车不去想，如果表白就拒绝。但转念一想，哪来的自信，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太自恋了。
剩下的工作主要是和一个做玩具的品牌谈联名合作，其中一个设计师跟常泽涵刚好是校友，她才意识到这里是常泽涵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上大学的时候常泽涵说他们学校特别漂亮，也没机会来看一看。周五上午谈完工作，她订好晚上的机票，趁下午的时间，到常泽涵口中特别漂亮的学校逛了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