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好像有笔账还没算完!”祝文鸿右拳捶在左掌上,一脸做作的恍然大悟,一溜烟跑了。
后院只剩下怒火中烧的吕岫沨,和树上瑟瑟发抖的白染鱼。
厨房里,其他厨子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儿,白染鱼倒好,担着主厨的名分,悠哉地跑到树上看风景!
吕岫沨剜了他一眼,吓得白染鱼手足无措地把树叶笼成一团挡在面前,真是好无助弱小又可怜。
吕岫沨黛眉一蹙,白染鱼此人又怂又天真,拈花惹草还反复无常,还那样骂她——这种人,她怎么会舍不得他走?
她只是生意人,讲究一个银货两讫的公平而已!
吕岫沨完全忘记自己原本是来道歉的,足尖一点,身影一闪,便落到了白染鱼坐着的树干上。
那树干并不十分粗壮,两个人的重量它已有些承受不住,何况吕岫沨还是跳上来的。
白染鱼忙道:“掌柜的,别动了!”
但吕岫沨脾气上来了,他不让她动,她偏要动,脚下用力一压,树干弯得更厉害了,发出岌岌可危的细响。
白染鱼的脸色剧变,伸出手臂似乎想拦住她:“轻点,轻点。”
但吕岫沨没有听,压得更用力了,就听喀拉一声,树枝终于断了,她整个人随之掉了下去——气过了头,吕岫沨浑然不觉踩坏的是自己这边的树枝。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过她的纤腰,捞住了她,止住了下坠。
吕岫沨仰头看去,正对上白染鱼满是忧色的双眸,也不知怎地,心里一动,手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脖子。
砰砰,砰砰,周围安静得只闻两个人的心跳声。
白染鱼的手还停在她的腰间,生怕她再掉下去,他毕竟是男子,把她捞上树不成问题。
虽然以吕岫沨的身手,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可白染鱼总是忘记这点,就像庆功宴那晚,她跳下窗时他也一心只是想接住她,不让她受伤。
在他眼里,吕岫沨会不会武,强势不强势,喜欢不喜欢他,都无法左右那个保护她的念头。
吕岫沨与他挨得极近,眼看他的耳朵渐渐变粉,缓缓蔓延到脸颊,越看越像个粉嫩可爱的大桃子。
那天他那样咄咄逼人,逼她直面自己,恨不得一把将她从八珍阁,从不二山庄的保护圈里拽出来,拍着她的脸叫她清醒一点,此时却生怕她受一点伤。
心口仿佛被清澈的春水涤荡,冲走了憋闷的块垒,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嘴角不可思议地微微一动,笑意像一点胭脂,一点点便晕染了整张脸。
“好傻啊你,脸都变成桃子了。”
她这一笑,恰似柳叶轻拂飞红落,银铃脆响彩袖招,一笑解千愁。
“……你笑了!岫沨你会笑了!”
白染鱼被这一笑惊艳得心内无数叹息化作气浪沸腾奔涌,一颗心砰砰乱跳,浑然不察自己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我就说可以治好的!只要你想!”
吕岫沨愣了一下,她竟然笑了?
正惊疑中,却瞥见伙计武仁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下,手里拿着一封请柬。
吕岫沨登时笑意一收,强行变回冷面无情的掌柜。
“掌柜的……那个……”武仁诧异地看着吕岫沨被白染鱼抱在怀里,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明媚的笑意,于是他在“掌柜的居然会笑”和“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以及“这请柬还送不送了”三种想法里反复纠结,以至于面色也跟着变来变去,话也说不利索。
吕岫沨当机立断跳下树,拿走了武仁手里的请柬,打开一看,竟是平王府发来的,邀她和白染鱼晚上去王府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