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要伤她，难道她还不能还手吗？她也并未将对方如何。
哦，是了。他并不想知道她为何伤人，只想要她离开。一切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她能了解他的温柔，亦得接受他的无情。
从伏聿清身上收回视线，青姬敛眸，微一扯唇角化为一阵青烟消散。
伏聿清亦垂眸，抬脚回屋。
床边地上的白兔毛绒绒一团呼吸间毛绒绒的耸动，伏聿清的目光落在它身上却又模糊了焦点，“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似与它说又仿佛自语。
春阳西斜，府中又来了一人，却是公主府的。
那人还算恭敬，见着伏聿清低眉颔首，“伏公子，明日公主府有春花宴，公主听闻您从空濛山回京了命奴才前来邀请您明日也去赏玩。”
伏聿清因被邀请微微觉得惊讶，但这宴他并不想去。除了多些麻烦，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开口想要拒绝，但到嘴边却还是答应了，“我知晓了，有劳公主特地派人前来。”
公主已派人前来，他当是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次拒绝了，也一样会有下次。
宴上或许会遇到太傅等人的子女，西夏还在时他们曾在一块儿玩耍过。
小厮完成任务便离开了伏府，伏聿清回到屋里，从包袱中翻出几本书坐在床边看起来，白兔跳到他脚边却并未被他注意到。
空濛山深山之中，草木水汽繁盛，无风亦阵阵阴冷。
“滴答！”
“滴答！”
空旷潮冷的山洞，岩壁上有水珠一滴一滴落入地面的水潭，发出空灵的水声。水潭边稀疏地生长着几株水草，碧绿泛着油光。
一旁圆润的巨石上，人首蛇身的女妖肆意披散着鸦青如绸的长发，薄纱裹身慵懒地半躺，玲珑玉体妖娆百态，青鳞蛇尾熠熠的寒芒。
她身侧一左一右两名女子侧卧，皆是美人之貌，玉人之姿。
“那和尚也太不知好歹，竟将姐姐你赶了回来。若让我遇到这样的男子，我定将他挖了眼睛活埋。”
黄衣的杜鹃在青姬右侧，说道。
左侧白衣的白兔顿时扁嘴，“那你没见到那和尚，他长得可精致好看了。若是我，定然舍不得。”
“不是我的，再好看又与我何干？我既然得不到，他既然敢瞧不上我，我还留他作何？”杜鹃的脾气比较暴躁，相比白兔就软憨得多。
青姬始终未说话，抬起玉臂在巨石下折了一枝草茎随手拨弄，面上无任何表情。
“姐姐，我将他抓来山洞，以后他便只归你。”杜鹃见青姬不说话，抬头看向她。
“抓他作何，我又不生他的气。”青姬确实未生气，回山中只是思索接下来该如何。
是她太主动，那和尚面皮薄，经不起扌兆逗。
“姐姐何时脾气这般好了。”杜鹃听青姬这话，疑惑了。白兔立刻插嘴，“那和尚真的好看，要是我，我也不舍得生气。”
“你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呢。”杜鹃顿时喝她。白兔有些委屈的闭嘴。
青姬拨了手中草茎的一片叶子，语气淡，“他不适合生气，温柔点才好。”
杜鹃一时语塞，意识到青姬可能真的动情了。修炼一千多年，心中能有一人她并不打算阻止，但又担心青姬会被伤害。
“姐姐，他最多就只有一百年。”
“一百年，等他死了，我再找别人。”
杜鹃顿时放了心，“说的我都想去人间找个男子了。”
“你可别没两日就把人挖了眼睛活埋了。”白兔立刻在旁泼去一盆冷水。
杜鹃顿时就站起身要打她，两人在山洞中吵嚷着追打。
青姬百无聊赖朝着手中草茎吹去一口气，草茎顿时化作烟灰消散。她抬起尾巴看了看，化作双腿站起身。
“瞧你们二人闲的，下山去么？”
打闹的二人瞬间停下，异口同声，“去！”
繁华的京城，多彩的人间，杜鹃见过，白兔却是没有。不过杜鹃也未真正体验过，仅在天空远远瞧过罢了。
白兔似对人间美食极为向往，闻到什么香味都要上去看上一看，青姬一路买了不少吃得给她，把她那张小嘴塞的鼓鼓的，似仓鼠。手中还拿着。
杜鹃却是对珠宝首饰更为喜欢，青姬给她买了玉簪，金钗，她一张脸上想要藏都藏不住的欢喜。
忽地，她看向青姬，“姐姐，白兔一直都与我说那和尚多么多么好看，如今既然已在京城，你带我去瞧瞧？若是不好看，我就扒了她的皮。”
一旁大口吃着包子的白兔顿时被噎着，猛力吞了几口才缓过气儿，张口要说话。
“比你姐姐也就逊色一点儿。”青姬道。杜鹃这才未在说什么。
伏府的一处墙头，一只杜鹃，一条青蛇，另有一只毛绒绒白兔趴在墙头。三只的视线都看向同一处。
窗台向里，可见伏聿清坐在床边看书，静谧祥和，赏心悦目。
杜鹃忽地扑腾起翅膀飞到了窗台上，看着里头床边坐着的伏聿清。
皎如天上月，清如林间风，颜似山雪，白玉为骨，君子端方。
伏聿清听到鸟类翅羽拍击的声音，抬头，视线与杜鹃相对。
眸中清澈，不染尘俗。
啧。杜鹃心中感叹一声，姐姐挑的果真不容怀疑。
伏聿清看着窗台飞来的鸟，竟然不怕生的与他对视，站起身要走上前。杜鹃却是蓦地扑棱起翅膀受惊般飞走。
望着鸟离开的方向，墙头有一抹青色消逝。
墙根处，毛绒绒的兔子问飞来的杜鹃，“看到了么，可是很好看。”
杜鹃不屑撇头，“姐姐挑的当然是好的。”
“嘁。”白兔对她这番说辞亦表示不屑。
“回去吧。”青姬化作人身，杜鹃与白兔也相继化为人，三人一同离开。
伏聿清站在窗前看着墙头。他听到了青姬的声音。
一夜眨眼而过，这日要去往公主府。伏聿清叫了一辆马车，微微晃动中向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窗外有淡淡的清风，裹挟几不可闻的香气钻入车帘。
青姬就小小一团盘踞车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