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老程,程天才,程蛋蛋,程大师……”
刘苗苗趴在一根树干上,用各种称呼嘲讽程宁:“你说你为什么这么有智慧?”
他裤子破了几个大口子,一片片乌青混着雪白显露出来,含羞而忍辱。
程宁半死不活趴在另一根树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哼哼两声:“还不是你说的要应景。”
这时吕凤歌飞身上树,他手里拿着一个从野猪头上取下来的头骨。
几百头野猪里三层外三层把树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刚才,一曲《国殇》没有唱完,那群野猪早已经轰隆隆地冲了过来,那速度越来越快,百步距离不过几息便已冲到面前。
三人脸色大变,吕凤歌只叫得一声“上树”。眼看情势危急,他来不及多想,欺身上前,长剑划一道圆弧,划中前面几头野猪的前腿关节处。
那几头野猪瞬间跪倒在地,伴着凄厉的叫声,往前冲过一段距离,再也爬不起来了。
如是总算给几人留下了一些腾挪的空间,否则怕不是一下要被踩为肉泥。
三人早已各自运转功法,灵气流转体外。
这是灵鹤帮的一套护身功法:鎏光羽衣诀。
这套护身效果偏重于对锐器的防御,事实上效果相当不错,同时灵气消耗也不大,十分适合长时间作战。
可惜不耐钝器冲击。
不过也亏得它,三人且战且退,总算是爬上了一棵比较安全的大树上。
野猪群在下方虎视眈眈,大有恨不得飞上天的冲动。
最大的那头猪将军哼哼唧唧在树下绕圈,似乎在想办法。
刘苗苗朝下望了望,吐了口吐沫,准确命中了一头野猪。
毫无伤害的一次攻击。
他问道:“老吕,这下咋办,这群家伙什么时候能走。”
吕凤歌虎口在流血,染红了抢来的头骨。
他检查了一下头骨,然后扔给程宁:“再试试,别唱战阵曲了。”
“那唱什么?”
刘苗苗这时说道:“要不来点恢复的吧。”
程宁吸吸鼻子:“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说的是头骨,这头骨完全就是野猪大军的头盔。
吕凤歌想了想:“打打拍子吧。”
程宁没话说了,他想了想,真的在树上打起了拍子。
吕凤歌一边努力调息,争取恢复体力和灵气,一边仔细观察着下方的包围者。
他是三人中灵气消耗最少的,因为剑法精湛,刘苗苗和程宁就不行了,他们很多下攻击为了增强杀伤力,不得不消耗大量灵气。
刘苗苗一边调息一边苦中作乐:“看我们现在被十面埋伏了。程宁啊,报应啊,我是被牵累的。”
程宁被他一气差点没憋死,他定定神,努力调动仅有的一点灵气,运转功法,唱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他脸色苍白,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不行了,咳咳……”
灵气不足以支持功法运行,便会如此,若是强迫进行,轻则受伤,重则死去。
或者根基尽毁,也是有可能的。
吕凤歌试了下,感觉体力恢复一两成是有的,灵气却是几乎没有恢复。
让他特别惊讶的是,下方有一些野猪很明显也回复了体力,甚至有几只断腿的野猪已经开始在挣扎站起来了。
他皱眉说道:“这招真灵,下面好几只野猪伤都要好了。”
程宁:“啊?”
刘苗苗听到后也往下望望:“没有啊,那头被我在屁股上捅了一刀的还半死不活。”
“那些没戴头盔的。”吕凤歌说道。
刘苗苗仔细一看:“还真是,程宁你是内奸啊。”
程宁回敬道:“呸……”
吕凤歌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头骨好像能挡住程宁的功法。”
程宁问:“什么意思?”
吕凤歌说:“你的功法被这头骨挡住了,对了你那功法叫什么来着?”
“鹤鸣九重天,刚才的是仙鹤迎春,主生机,配合《春夜喜雨》的独特韵律,足以起死人,肉白骨……”
看来他的理论知识很扎实。
刘苗苗又进行了一次吐沫攻击:“起死猪吧。”
“你……”程宁气得又咳嗽了起来。
吕凤歌总结:“好,那这头骨至少能抵挡仙鹤迎春。”
他还有话没说出来。
既然能抵挡一式,那恐怕其他的未必不能抵挡。所以十面埋伏未必有用,这次怕是危险了。
这时下面的野猪找到了正确的攻击方法。
它们开始啃起树皮来了。
刘苗苗大叫起来:“老吕,完蛋了,这帮家伙脑子开窍了。”
吕凤歌没办法,他说道:“老刘,程宁,等下你们想办法干扰它们,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打死最大那头。”
“你疯了老吕。”
“吕冲天你小心啊……”
这时一只小脚从上方垂下,脚上夹着一条水线,水线下是一个水球,水球被递到程宁面前。
同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声音好听的小哥哥,吃了它吧。”
吕凤歌他们三人都惊了,什么时候上面还多了个人:“什么人?”
在野猪群的不懈努力下,大树开始晃起来。一晃之下,水球砸在程宁脸上。他猝不及防,吃进去一大口。
他咳嗽了两下,大叫一声:“有毒!”
吕凤歌和刘苗苗脸色大变。
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听起来有些幽怨:“声音好听的小哥哥,这是提神水,没有毒的。”
这时最大的野猪已经开始用肩膀撞树了,或者说用鼻子,反正差不多。
大树开始有些倾斜,这时那个声音说道:“小猪们,不要吵了,小哥哥要掉下去了。”
然后吕凤歌他们三人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一根水线吊着一个水球从树上慢慢垂下,水球越来越接近地面,速度越来越快,水线也越来越细。
最后快接近野猪群的时候,水球发出“波”的一声,直接炸开,炸成了无数细碎的水珠。
仿佛一场绵绵春雨,这些水珠乘着夜里的微风,粘到一切可以依附的地方。
泥土、石头、隆起的树根、翠绿的草叶。
还有野猪。
沾上水珠的野猪一头一头地倒在地上。
似乎只是昏过去了,因为尚可以从肚子上看到一起一伏的呼吸动作。
吕凤歌注意下方的时候同时注意上方,刘苗苗的视线完全被水球吸引,看到最后的结果,他嘴巴喃喃道:“厉害了,这是什么东西?”
程宁则是嘴巴张大,他在抠自己喉咙,口水都出来了。
夜风再次吹过,水雾消散,再也看不到了。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接下来一个声音从树上跳下,这下三人总算看到了。
这是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回头对他们说道:“声音好听的小哥哥,厉害的小哥哥,还有没用的小哥哥,跟着奴奴走。”
刘苗苗问:“老吕,咋办。”
吕凤歌觉得这样也没办法,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什么路数,不过听起来也不像歹人。
至少比野猪群好对付吧——看上去。
“跟上。”他说道。
“好。”
吕凤歌从树上一跃而下,刘苗苗垂下来,差不多了松手落到地面上。
他落到地上后喊程宁:“程宁,你快下来。”
“哦。”程宁又呕了两声,从树上跳下来,还差点把脚崴了。
那小姑娘看三人都下来了,又说道:“跟着奴奴来,奴奴有安全的地方。”
吕凤歌回应道:“好。”
然后低声对另两人说道:“等会小心。”
两人点头。
然后程宁就踩到那个野猪将军了。
踩的位置还非常精准,就在尾巴根部下方的球状位置。
那野猪闷哼一声,后腿一蹬,挣扎着爬起来。
程宁惨叫一声,往后便倒。
吕凤歌眼疾手快,一剑送入它的脖子,一搅一划。
血呼啦一下带着沫子喷了出来。
野猪将军虽然未死,却是力竭,沉重的大脑袋一下摔在地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挣扎。
连头骨都摔在了一旁。
然后吕凤歌又头大了,因为程宁竟然又惊起了另一头野猪。
甚至连方式都一模一样。
这人简直是强行加戏。
这时一道寒光闪过,被惊醒的野猪一声不吭便又倒了下去。
绿衣服小姑娘急得跳脚:“声音好听的小哥哥,不要玩了,快来。”
这是在玩吗?
刘苗苗过去搀扶起瘸着腿的程宁,嘴上嘀嘀咕咕:“程宁,程天才,程蛋蛋,你怎么这么狠。”
程宁懊恼:“姓刘的,再叫我跟你绝交。”
刚才他腿上被踢了一脚,幸亏没有踢实,要不然保不准得骨折。
饶是这样,这腿一时半会怕都用不出力气了。
几人急火火地在篝火处找了一些尚能使用的东西,可惜能找到的已经不多了,野猪群把所有东西搞得乱七八糟。
最后在绿衣服小姑娘的催促下,几人来到了她所说的“安全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