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开始讲起自己的鬼故事了。
话说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杂役。
“等下,为什么是杂役?”刘苗苗问。
“别打岔,反正就是杂役。”程宁说道。
好吧,至少这三位都是杂役出身。
吕凤歌一边听,一边小心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杂役有一天去打柴,路过一个湖,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
这声音好听得像春天的百灵鸟一样。
“等下,春天的百灵鸟和夏天的百灵鸟声音不一样吗?”刘苗苗继续打岔。
这次程宁已经懒得理他了:“好,那就像夏天的百灵鸟,我刚说到哪里了?”
吕凤歌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仔细观察后又不能确定,便随口说道:“百灵鸟。”
刘苗苗拿了半个猪心在烤。
程宁接上吕凤歌的话茬:“对对,百灵鸟,话说这百灵鸟呢,有金子做的羽毛。”
“啥?”程宁说完跳起来来到一丛草丛下,抓从根部取出一片东西。
刘苗苗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
吕凤歌只听得程宁一声欢呼:“哈哈,果然我这老眼睛没看错。”
他乐呵呵的样子,好像捡到宝贝了。
刘苗苗把猪心翻了个个,伸手讨要:“让我瞅瞅。”
程宁得意地把东西递给他,后者在篝火的亮光下仔细一看,忍不住骂一声。
“嘿,金子做的,猪王这眼睛。”
吕凤歌正琢磨着是不是劝一下程宁不要这么冒失,听到金子的声音也被提起了好奇心。
刘苗苗把金子递给他,吕凤歌这才发现这还不是金子这么简单。
这应该是一根金子做的羽毛,不过不完整,只有一小片尖端。可以看得出来,羽毛的做工非常精致,上面的丝丝缕缕仿佛是真的羽毛一样。
他把羽毛递回给程宁,后者拿到后赶紧收起来。
刘苗苗看不得他的得意劲,懊恼得捶胸:“唉,早知道我也好好找找了,这可是钱呐。”
吕凤歌说道:“不值钱的,这应该是什么首饰上掉下来的。做工虽然好,量太少了。”
程宁才不管:“嘿,别管值不值钱,捡到就是赚到。”
刘苗苗对他的嘴脸表示不满:“赚不死你。”
程宁当即反驳:“眼红不死你。”
当然这依然只是朋友间的玩笑,经过这一个小意外,讲鬼故事的氛围没了,反倒多了寻宝的氛围。
眼瞅着刘苗苗和程宁两人好像屁股下有刺一样扭来扭去,吕凤歌没好气地说:“别乱找了,天黑了,先睡一觉。要找东西的话明天再找好了,逃不掉的。”
天黑了,人要睡觉。各种夜行生物却纷纷醒来,在辘辘饥肠的催促下进行猎食——亦或是被猎食。
在这种地方,是要值夜的。
刘苗苗是第一个。
他披着毯子,在篝火里添了点干柴,那小野猪早被几人分食殆尽。他舔舔嘴,看另外两人还没睡着,便问道:“老吕,老猪,你们说,这边不会有狼吧。”
程宁在毯子上翻了个身,朝向刘苗苗:“你问谁呢你。”
程宁的光辉事迹简直是他永远的伤心点。
“我问刚才被吃的这只。”刘苗苗吹起了口哨。
吕凤歌摇头,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树冠,说道:“肯定有,到时候记得别被吃了,叫醒我们。程宁你别理他,这人人来疯,越理越来劲。”
树冠上好像有亮光在闪烁,也许是从树叶间漏下的星光。
睡意仿佛一杯香茗,缓缓泡着,慢慢浓了。吕凤歌闭上眼睛,终于进入了梦乡,梦乡里有粉红色的梦。
直到一声杀猪一样的大叫:“老吕,救命啊。”
吕凤歌眼睛瞬间睁开,略微观察一下四周以后,手往身边一抓,把剑捞在手里。
他一个翻滚爬起来,只见刘苗苗手里拿着柴刀,朝外做出防卫的动作。
吕凤歌赶到他身边,长剑出鞘,剑身放在身前,微微垂下,脚下不进不退,手上不松不紧。
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与此同时,程宁也惊醒了,他左手柴刀,右手长剑,和两个同伴站在一起。
三人背靠背,自然形成品字形。
程宁问道:“刘苗苗,怎么了?”
刘苗苗声音都在发抖:“那边有东西。”
程宁沉声问:“什么东西?”
吕凤歌也很奇怪,刘苗苗也不是胆小的人,什么东西能把他吓成这样。
等到他看到的时候,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远处高高低低,有几十点绿光在闪动。
刘苗苗现在平复下来了:“刚才还只有几个,然后越来越多,那不会是鬼火吧。”
“怎么可能,只怕是狼。”吕凤歌说道。
“那咋办?”程宁问。
接下来只见那两人转头看着他。
“干……干嘛?”
“该你上了,拿手好戏。”刘苗苗说道。
很简单,十面埋伏。
程宁干笑道:“我……我没带琵琶。”
“笛子箫?”
“没带,太长不方便。”
“你带了什么?”
“什么都没带。”程宁笑容渐渐消失。
“你……那拿哨子。”
“那哨子只有一个音。”
“那清唱啊你。”刘苗苗眼看着绿光更多了,想骂人,你一音律部的弟子不带乐器算什么。
“这东西又没词的。”程宁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绿光逼近了,三人终于看到了这是什么了。
不是鬼火,不是狼群,但是更吓人。
是几十头野猪。
这些野猪头头膘肥体壮,全部长着长长的獠牙,表情凶戾——虽然说野猪有表情夸张了点,但是确实从它们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别样的意思来。
更可怕的是,这些野猪头上带着东西,那竟然是一只只的头骨,头骨的眼窟窿里发着绿油油的光。
不知道它们怎么戴上去的,有的头骨洁白崭新,有的一看就是陈年旧物,有的头骨端端正正地戴着,有的则是歪歪斜斜,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野猪群的中间站着一头体型特别大的野猪,相应的,它的头骨也是最大的,眼神也是最凶狠的。它身上反着光,大约是厚厚的树脂。
它的獠牙断了一根,应该是在打斗中断掉的。
这头野猪仿佛一员披挂上阵的将军,死死地盯着三人。
野猪群先是一声不吭,待到不再有新成员加入以后,它们便在将军的带领下,缓步向前。
最后停在三人前方百步左右的距离。
刘苗苗拿胳膊肘捅捅吕凤歌:“老吕,你能打几头?打死的全归你,让你改善生活咋样?”
吕凤歌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五六头应该没问题,不过谁知道这群东西有什么鬼花招。”
“那这里可有几百头啊,要不我们跑吧。”刘苗苗说道。
“不用跑,我们被包围了。”程宁这时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都是野猪群。
吕凤歌捅捅程宁:“靠你了。”
程宁哭了:“可我咋办啊。”
“随便唱点啥,先试试,能干扰它们就行。”吕凤歌准备看看情况,是不是有什么空子可钻。
实在不行就找棵大树爬上去,到时候让他们两人先爬,自己抵挡一阵再说。
他有点后悔,找的地方比较宽敞,近处的树却不够粗,就算爬上去也坚持不了多久。
野猪不是夜行生物啊,群居也没那么多的。
这些分明是有组织的,吕凤歌琢磨着,是不是想办法把最大那头给杀了。
斩首战术即是如此,运气好它们一哄而散便最好了。
程宁这时清清嗓子,灵气运转,唱起来:“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
歌声幽怨而愁苦,寓情于景,移情入景,情景交融,感人肺腑。
令人闻之心伤,不禁落泪。
刘苗苗打了个冷战。
野猪群伫立当场,猪将军毫无反应。
“没用,换一首。”吕凤歌面无表情,内心实则想砍人。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
“换一首。”
刘苗苗要哭了:“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唱这种,来点应景的,把它们吓走啊。”
“不行,没法器,我没办法覆盖这么远。”程宁急得满头大汗。
吕凤歌把随风递给他:“拿这个。”
程宁不知道这吕冲天是什么意思。
“这把剑好歹是法器,不过炼废了。”
“可是,这不是乐器呐。”
“弹剑作歌,试试。”
刘苗苗顿时对吕凤歌的想法惊为天人,他大叫:“程宁,记得应景啊。”
程宁把柴刀扔在一边,双剑相击,发出的声音不响亮然而具有穿透力。
“应景……应景……”他突然两眼一亮,想到了。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可能是随风的用处,也可能是程宁情急之下激发了潜力,只见野猪群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