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兰城虽然是西北商路的枢纽,它既造就了这里的繁华和各国商人的富裕,但同时,它也是天堑,一座将东王朝与其他各国隔开的要塞坚城。
以甘兰为界限,异国人不得东王朝朝廷的允许,皆不得再向东行,而东王朝的人,却可以继续往西,去往沙州最西边的宁西郡。这是为了防止北边玉国谍子的窥视。
桑圆他们若要去鲁国,就得先至宁西,再南折鲁王朝。
大漠茫茫,危机四伏,除了商队和马贼,几乎没有人会在大漠里游荡。所以,桑圆一行仅仅依靠自己,是没办法穿越沙洲的千里黄沙的。
在跟客栈掌柜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查仲文决定去西门的集市找个商队同行。
于是三人来到西门,他们见到这里到处都是车马,各地的商人操着不同的口音,和别人争执的唾沫飞溅,看来价格之争,真是商人恒古不变的争论焦点。
看着所有人都忙着卖货进货,查仲文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若是不买东西,如何能插进别人激烈的交谈。果然,当查仲文硬着头皮插了个嘴,然后别人又得知他不做生意,来谈别的事后,那个类似掌柜的人立马挥手叫他离开,叫他莫妨碍自己做生意。
查仲文连声抱歉后,转身对着查益儿和桑圆摊开手,表示无奈。
查益儿见一个低贱的商贾居然敢嫌弃二伯,差点就恼怒的施展仙术,要给对方点颜色瞧瞧,幸亏被查仲文一个爆栗阻止。
兜兜转转,见识不少货物后,桑圆他们终于在西市的边缘遇见一个在收摊的商队。商队的人操着东王朝不同州郡的腔调,显然里头的人来自东王朝各地,并不是某一州的州帮商人,比如有名的唐商还有客帮。
商队里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在了解到查仲文的来意后,好奇的打量起了这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尤其是扫过查益儿时,他们彼此更是低声讨论了很久。
最终,商队同意了查仲文花百两银子同行的请求,然后约好三日后西门口集合。并嘱咐了查仲文西行需要采买的必须品。
大漠苍茫,人迹罕至,一路上城镇稀少,更不像中原,三四十里就设驿站,整条西北商路,漫漫千里路,能够得到给养的地方,就是那么寥寥两三个绿洲。
所以桑圆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其实,只是数量多,品种并不多。
在沙漠里,最重要的是淡水,人需要喝水,牲畜亦是需要饮水,所以桑圆他们买了好多个皮囊,到时候皮囊里会装满生命之源。
其次是食物,光是锅盔和馕饼,他们就装了好几大筐,外加查益儿爱吃瓜果,查仲文便又买了好几个陶盆,在里头洒下种子。到时候即便在沙漠里,也只需喷洒些水,然后由查仲文对种子释放木属仙力,种子便可短时间开花结果。
正因为木属仙师的这种能耐,汇聚着大量木属仙师的济民堂,在农夫们的眼里,地位崇高的犹如天上星辰。济民堂的香火钱也因此滚滚而来。
最后,桑圆他们还买了一些衣物和毯子,用来抵御沙州寒冷的冬夜。为了西行,他们又买了一辆板车,专门用来安放粮食淡水什么的。将这些东西放好,然后再系上一层大皮子,就既能防风沙,又防雨雪了。
查仲文本来打算再添一匹马儿,用来拉板车,不过还好,牛马行好心的掌柜告诉他,走西北,最好还是用驮牛。于是,他们反而将马卖了,换成两头驮牛。
驮牛似牛而非牛,虽也四蹄有角,可四肢比普通的牛要长些,关节也大些,尤其是那四只蹄子,长宽是正常牛蹄马蹄的数倍,据说这样的蹄子踩在沙里,才不容易陷进去。
它的背上有三座驮峰,据说曾有好事者剖开死牛的驮峰,里头皆是着胶质状的油脂,正是因为这三座驮峰,驮牛因此而得名。
在沙漠里,能行数月而不饮水的动物,也就只有驮牛了,遇见沙暴,一定能活下来的,依旧只有驮牛。再加上驮牛力气大,据说能负重万斤,至于是真是假,也没人试过。不过也正是它命硬,善负重,外加驮牛继承了牛的灵性,故而它在沙洲,被所有人称作沙漠之舟,是沙漠女神的子民。
不过,在查仲文这些中原人眼里,驮牛就是一种性情温顺的妖兽,毕竟驮牛在受到攻击和伤害的时候,会从嘴巴里射出沙子化成的利刃,并且在天气寒冷的时候,它还会从身体里散发出热度,就是这温度,不知道救过多少个往来西北的商人。
在沙州,驮牛即便是死了,人们也不会吃它,因为老一辈人一直告诫子孙,它们是沙漠女神的子民,一旦吃了它们,那个人就会永远受到沙漠的诅咒……这让爱上牛肉的桑圆顿时失去了对驮牛肉的兴趣。毕竟接下来的很多日子,他都要在沙漠里行走,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三天之约,转瞬即逝,查仲文和桑园他们架着驮牛车,缓缓开到西门前。
这里是片空地,所以停满了即将远行的商队,在一大群人里,桑圆黄金瞳一闪而过,雕目锐利,瞬间找到了之前谈好价的商人。
刚走进车队的海洋,周遭的其他商队都时不时回过神来打量桑圆他们几眼,眼神里隐隐有些怜悯。
桑圆他们本来有些许疑惑,但很快便被商队大掌柜热情的招待给冲散了。大掌柜拉扯着查仲文,跟他攀谈,似乎天南海北的事,这个大掌柜都能说出个一二。
而其他的人,则摸着桑圆和查益儿的脑袋,笑呵呵的问他们今年多大,还说了很多路上要听话的废话。查益儿不喜欢陌生人碰她,巧妙的脱离对方的手后,言笑晏晏的谢过各位叔叔伯伯关心。
桑圆虽然也不喜欢被说教,但是这几个商队里的人给的果仁糖,他还是很喜欢的,吃起来香脆又暖糯,口感极妙。糖可是稀罕物,所以馋嘴的桑圆也就忍了,听着几个汉子啰啰嗦嗦,眼睛却瞅着人家手里用纸抱着的果仁糖。
整装完毕后,桑圆他们终于随着这个几十人的商队,出西门,去往大漠。
商队消失在城门口后,其余还未离开的商队,皆羡慕的感叹翟掌柜这次又要多填一笔横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