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难耐的一晚上终于要过去了，他看着熟睡的儿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们这还挺快啊，两个小时可平安出生了！”对面长凳上短发中年妇女满脸的羡慕之情。
“是，可能我们是二胎就快吧，等着太煎熬了！”蒋成给皓皓拉了拉被角。
“唉，我们润童都进去快十个小时了。这还没消息，可不是坐在这干等上火。你们家里人没来吗？”短发妇女指了指睡在垫子上的皓皓问道。
“哦，他奶奶天亮了就来了，我们这主要是提前三个星期，就有点乱套了。”蒋成说着拍拍开始扭动的皓皓。
“我看你今天一趟又一趟楼上楼下跑，累的不轻啊！你这年轻人可以，能吃苦！你家小孩是不是想尿尿了，他一直不安分的翻来覆去。”短发妇女走过来看着皓皓说道。
“哦，有可能！”蒋成这才想起来皓皓自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去过一趟厕所呢，这要是不憋得慌才怪。
“妈妈！”皓皓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
“走，儿子，去尿尿了！”蒋成蹲下来抱起皓皓。
“妈妈！”皓皓在蒋成身上摩挲了一下睁开了一只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瞪大了双眼，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哎，你醒了儿子？这天还早呢，我们去厕所，回来接着睡。”刚到厕所门口就听到有嘤嘤的哭声若隐若现的传过来。蒋成抱紧了皓皓，皓皓用手指了指哭声传来的地方。听到有脚步声，哭声戛然而止，只听到一阵轻轻的擤鼻涕的声音，而后一阵冲厕所的水声，咯吱一声，一个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士低着头走出来。蒋成没有盯着他去看，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痛苦，就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皓皓，赶紧的，你一天都没尿了，都给你憋坏了。”蒋成故意提高说话的声音加重走路的步伐，假装完全没有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那个年轻人快步走出去了。
“爸爸！”皓皓头也不抬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嗯，尿吧，你尿半分钟了都，还没结束，储水量真大。”蒋成站在皓皓身后抚摸着他的头发。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
“那妞妞的眼睛扑棱扑棱的睁着啊，人家小孩刚出生了都是睡，她可真精神！”蒋成抱着皓皓过来产房门口拐角处就听到爽朗的笑声。
“那小脸蛋也干净，没有像别人那脏乎乎的。”长发中年妇女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是啊，也不算瘦，七斤二两了，大胖妞！润童总算熬出头了，再不不来，我都等不下去要进去看看咋回事了。”短发的中年妇女满脸笑盈盈。
“我们老两口先回家给润童熬点粥，顺便炖个鸡汤给她送过来，你们就辛苦下在这等着，万一医生有啥安排。”那个瘦削的男人说着开始穿自己的外套。
“有啥情况给我们打电话啊。唉呀，终于可以看到小孙女了，我都等不及了，也不让我们都抱抱，只让看一眼就走了！”长卷发的女人半埋怨半欣喜道。
“那你们慢点。这心可算是放下来了！哎呦，受罪了闺女！”短发的女人坐在长凳上依靠着。
“你去病房那床上歇会吧，等妞出来了，我叫你，反正这会也没啥事，该准备的东西又齐全，咱俩没必要都在这。你去吧，看你一晚上焦躁不安。”
“也睡不着，这会都快五点了，一会天就亮了，润童差不多八点就出来了，那我下去给她买个新枕头吧，她进产房前说病房里枕头不舒服。”说着短发女人拎起自己黑色的挎包走了。
“爸爸，想吃饼干。”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皓皓明显是六神归位了。
“饿了吗？”蒋成看看四周，也该给妻子准备一些吃的了，又担心自己前脚走后脚医生再有什么事情。他先把垫子被子收拾起来，皓皓跟在蒋成后面，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妈妈呢？妈妈去哪儿了？”皓皓紧走两步拽住蒋成的衣角。
“妈妈一会带着你的妹妹就出来了！”蒋成边走边扭过头说道。
“我只想要妈妈！”皓皓见不到妈妈，很不高兴。
“走吧，给你和妈妈买好吃的。”蒋成把病房的床铺好，抱起皓皓往外走。
“爸爸，黑！”皓皓等电梯时看着窗外，外面还是一团灯火通明。
“对啊，现在才五点多啊，你起的太早了，一会吃点东西再睡个回笼觉，再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妈妈了！”蒋成也看着外面路灯照耀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管什么时间都有在路上奔波的人。
“赵医生！你别走啊，你是不是医生啊！医生有你这样当的吗？”蒋成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突然过来一个医生后面跟着五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
“家属，你们请安静，这是医院，刚才的情况我已经给你们介绍了三遍了，你们执意如此，对孩子肯定是不好的。”这个医生有点不耐烦了，径直往电梯这边走。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这人负不负责啊，我们投诉你啊，你当医生没有一点医德吗？不会看病只会要钱！这检查那检查，都靠机器，要你们医生有啥用，还动不动就要我们住院。你们明摆着打劫啊！”那位穿着绿色衬衫，头发稍显凌乱的中年妇女指着医生的鼻子毫不留情。
“你不要这么激动，有事说事，你不能人身攻击，还是那句话，你信不过我，可以换一位医生。再不然，你们不想治疗，要签署责任书。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我们都已经告知你们了，你们自主决定！”这位医生说着进了电梯。
“我们不签责任书，进了医院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看不好病还赖我们生病的人。你们医院。。。。。。”那个个头不高，脸色黑黄的男人紧跟着医生大声呵斥着，那个女人上前抓住了医生的衣服。电梯门关上了。蒋成和皓皓上了同时上来的另外一部电梯。
“什么人都有啊，看病不听医生的还得要医生负责人，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就是啊！肯定也是不舍得花钱呗！闹一闹，说不准病也看了，也不用掏那么多钱，像这样的人，万一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医院就兜不住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医院就是啊，只要入院多多少少给你整出个什么病，不会让你空手出去，雁过拔毛啊！每次恨不能感冒发烧都能给你整两三千的检查费，这咋不叫人闹心啊，像那有医保卡的还好，自费的根本就吃不消！”电梯里看到那一幕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着，刚才的小插曲成了互相陌生的他们交流的一个契机。蒋成抱着皓皓换了一只手，只盯着他们听。不做任何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