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拘捕
软禁乔贵妃母子，确认刘竑性命无忧后，皇后返回主殿，赵岭、程瑜随她一同前往。在路上，程瑜跟皇后讲述起早上发生的事，正讲到皇子们下棋时，乔端闯入他的视野，从他们前方快步走向皇后。
“皇后，中书令，征西将军”乔端简单的向这三个人揖了手，然后从袖中拿出一道帛递给皇后。
“这是？”程瑜感到诧异，向查看帛的皇后提出疑问。
赵将军，你拿着这个、还有虎符，在宫城中调一千军士、分别到乔叡（乔贵妃父亲、太常）和王涌（京师地方长官、京师令）的府上，将他们家所有人、无论家眷还是仆役全部收监、之后封锁府邸。
检查一番后，皇后将这道懿旨交给赵岭，同时也将调兵虎符递给了他。皇后又转向乔端，递给他一卷竹简，对他说：“乔端，你跟着赵将军，领两千军士去把这上面的人，和他们的家眷抓起来。”
递给乔端的竹简写着京城中，与乔家来往密切的三十七位官员；被牵扯到的官员，等级从三百石到两千石不等。
皇后的做法已经回应了程瑜的问题。在皇后下达命令的过程中，程瑜始终保持沉默。等皇后吩咐完，领命的两个人全部退下，程瑜说道：“要动乔家的话，京城外与乔家有牵连的人也得尽快抓起来。尤其是辽阳太守，他手里可掌握着一万两千名军士。”
“不用担心，征南将军出征时，我派了一队人跟着他，在军队离京第二天夜间，这些人都离开了军营、去向各地的乔氏党羽传达我的命令。现在，京城外与乔家有关的人，大多已经收到我的“入京邀请”。至于辽阳太守，我让弟弟（胡骑校尉陈松）带两百骑士，先夺他的兵权，再请他入京；如其不从，就地斩杀。”皇后从容回答了程瑜的提问。
这样啊...圣上说了如何处置这些人吗？
圣上许我便宜行事。
您打算如何处理他们？
刚好明天有早朝，我会跟公卿们商议。现在就等赵将军和乔端的消息吧。
之后皇后与程瑜聊了一下彼此家族的事，然后程瑜告退。皇后陈桦与程瑜从小就有来往，他们都出自名门大家，且来自同一个郡。在嫁入皇家之前，皇后就已将比自己大十一岁的程瑜当做兄长。
当天中午，位于京城东区的乔家正准备吃饭，府中的杂役忙着煮羊肉，送糕点酒水。在饭菜送到之前，家主乔叡和他的三个儿子早已聚集在正房，欣赏由二十多名歌女表演的歌舞。
“不好了！”但一个不识趣的人闯入了父子四人享乐的场所，乔叡当即大吼：“放肆...”然后他转头怒视来者，仔细看了一下后，乔叡的怒气完全消散，脸上显现出惊讶、惶恐。
来者是乔叡安排在宫中当差的亲信，此人与乔家没有血缘、也不是姻亲，但也深受乔家的恩惠；当初为了防止皇帝皇后生疑，乔家特意将这么一个人送进宫中，他后来成为一处宫门的副将；乔家要求他在出现紧急情况时再联络，平常不要与乔家牵扯。因为这番谨慎，皇后并没有预先探查出此人与乔家的联系，在抓捕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现在，负责紧急联络的人出现在府中，无疑是出了大事。
“文沅，发生了什么？”乔叡急忙赶走歌女，跑到文沅身边。
“乔贵妃被人架回了长兴殿，殿中已由兵士层层把守；皇后要动手了，快逃！”文沅对来到他身边的乔叡小声说道，虽然声音小但语速很快。
知道了，你先走，我来安排一下。
听到回复的文沅急忙转身，跑出乔家。乔叡也转向他的儿子们，神情悲痛的说：“要走了，媛儿（乔氏的名）出事了。”
“那爹呢？”三十二岁的长子问到。
我帮你们争取时间，废话真多，快走。
三个儿子匆忙起身，在要出正房前，十五岁的乔家三儿子对乔叡说：“爹，我跟他们拼了。”结果他遭到父亲当头一拳：“拼什么？人都没时间召集，怎么拼？这么想送死吗？”
就这样，乔叡几乎是把三个儿子赶到了马厩。看着他们骑马从府邸后门逃离后，乔叡架着自家的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飞奔出府邸。守门的卫兵不知缘由，对疾驰的乔叡喊道：“太常，在京中驱驰是重罪呀！”。但他们话才说完，乔叡已经出府近百米。
“快追上太常！”府中的总管向士兵发出命令，五名士兵骑上备在府门边的马，向乔叡的方向赶去。
乔叡架着马车在宫城到乔府的大道上驱驰，路上至少有四名行人被其撞飞。紧追乔叡的乔府士兵们，又对其中两人造成二次伤害。出府才近千米，乔叡就遇上了目标——前来拘捕乔家人的士兵，于是他紧握缰绳、架着那庞大的马车向士兵直冲过去。前排士兵面露惊愕，但是，位于队伍第四排的赵岭果断下达命令：
前三排军士并列架戟；后排军士，往道路两旁、避让。
收到命令的前三排士兵，迅速按将军的指令集结、并排成方阵，将手中近三米长的戟架向要冲撞他们的马车。赵岭就在这些士兵身后，观察着他们的表现，他身旁的掌旗兵则挥动阵旗，示意后方军士全部往两侧移动。
乔叡的马车就这样撞向扎稳脚跟、并排、密集的架了三层戟的士兵们；他的马在距离士兵还有两米的地方被这些善战的士兵刺死、挑开。在距离士兵们不到一米的地方，这些马匹倒下，紧接着车也跟着飞速下坠，驾车的乔叡被摔了出去。乔叡从车上飞出了五米，头着地，当场毙命。
赵岭再次集结士兵，留下了二十名士兵善后，然后带着队伍继续赶往乔家。这场突发事件将这支部队阻挡了近十分钟。
再次前进时，赵岭看向摔在自己身旁、面目全非的乔叡，心中感叹：“没用的，在我们来之前，早已派出轻骑联络各城门守将、要求他们紧闭城门；附近的街区也已布置好巡逻的骑兵，任何形迹可疑之人都会被抓住。”
半个时辰后，十名军士押着三位男子，找到了已经搜查完乔府的赵岭。
“将军，我们在巡逻时发现了三个可疑的人，把他们抓来了。”领头的士兵向赵岭说到。
“把他的头抬起来。”赵岭指着其中个头最小的男子说到，一位士兵抓住这个男子的头发，迫使他抬起了头。
“这么快就抓到了！是乔易（乔家三儿子）吧？”赵岭向男孩问到。
男孩没有搭理赵岭，将头转向别处。
“混账！”押着乔易的士兵对他的态度感到愤怒，按住他头部的手加大了力度，乔易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行了！”赵岭制止了士兵，对身旁的一位百人将说：“把这三人带到正房去。”此时的赵岭正在乔府后院收集乔家的文书，被抓捕的乔家人都集中在正房。之后赵岭索要了押人过来的十名士兵所属的部队名、以及他们的姓名，要论功行赏。
乔家三兄弟在逃跑时神色紧张，而且还是三人抱团往同一方向跑。神情紧张，所以撞上巡逻的骑兵后立刻被对方怀疑；三人抱团，目标太大，所以逃跑时根本躲不掉。这就是他们很快被捕捉的原因。文沅则不同，他一离开乔府就恢复平民装扮，神情自若的在大街上行走，他将在风波过后离开京城。
除了赵岭亲率、抓捕乔家的这一路士兵遇到阻碍，抓其他人的士兵均顺利完成任务。
夜间七点，乔端和赵岭一并进入千秋宫，向皇后复命。
“乔叡就这么死了！”皇后听完赵岭的报告后发出了感慨。
“是的。”赵岭附和道。
“乔家那几个儿子是什么反应？”皇后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两个大的还好，十五岁的那小子在叫骂，说乔叡让他别送命，自己倒送了命。对了，乔家还有一个九岁的儿子，皇后找到他了吗？”回复皇后的同时，赵岭也询问起乔家幼子的下落。
“这几天那小子就会被人从京城外带回来，你不用担心，乔家人逃不出我手心。不过我下手这么快，乔家却还是提前得知了，宫中应该还有他们的内应，你们有线索吗？”皇后问站在她面前的赵岭、乔端。两人均摇了头。
那乔端你退下吧，我还有事请教赵将军。
“遵命。”接着乔端快步离开正殿。
“西部出状况了吗？”乔端退下后，赵岭问道。
是的，延庆、郭茂、蔡荃已经结成同盟，郭茂似乎还与北胡（北方游牧民）通了气。情势比陛下的预测更加凶险。
“蔡荃在西南，跟我们之间还隔了个延庆，他也来凑热闹？”赵岭对于蔡荃的加入感到不解。他接着说道：“北胡和郭茂联手倒还可以理解，马上就入冬了，正是南下的时间，与郭茂联手的话，或许能抢更多。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对付的敌军可能要超过五十万了”。
“是的，京师这边还剩二十万军士。这里大族众多，又是大周中枢，周围似乎还有可以绕到京城的小路，所以不能把兵全部调走。糟糕的是西京那一块也只有五万人。我很担心，一旦他们联手进攻该如何应对？”皇后表达了对前线的担忧。
京师起码得留五万、最好留十万将士。我建议现在就往西京增兵五万，那里必会是争斗的焦点。在西京屯十万将士，依据这四年修筑的工事和储备的粮食，而且有程菁在那据守，即使敌人有三十万人也打不过来。至于我，希望领五万人前往北方，再召集在西北的兵力加强防备，不会任郭茂和北胡在北境横冲直撞。
程将军确实善于守城，您认为十万足矣的话，那我也放心了。但你只带五万不行吧，北胡的骑兵就超过五万，郭茂手下起码也能调十万步骑，你要不要再增点人？
不必，重点是西京，京城以西只有西京屯有重兵、防御牢固。一旦西京陷落，至京师的七百里路将再无屏障，那就危险了。所以要增援的话，也是往西京增兵，目前北方能维持局面、不至崩溃就够了，不宜投入太多兵力。至于两路（北、西两路）援军的兵力配置，请让臣来安排。
排兵布阵自然交给你来办。我希望北胡能尽快退出，所以会让王璨跟着你，当个参军，一起去北方。
“王璨知兵？”赵岭提出疑问，赵岭知道禁苑令王璨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但他应该不会打仗。
郭茂、延庆担心被我们消灭，所以想乘陛下此次出征、殊死一搏，以改变形势。北胡与他们不同，只想抢些钱粮、掳掠些女子，而且位于草原、飘忽不定。在合适的形势下满足北胡的要求，或许能使他们退兵甚至帮助我们，这样也能减少将军的压力。王璨知晓北胡的语言风俗、富有谋略也十分果断，我想他能帮助你处理北胡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多谢皇后！
“尽量减少损失。”沉默了一会后，皇后嘱咐赵岭：“与将军交谈后我底气更足了，那么接下来几天，你好好休息吧；本月十日，请到京军大营备战。”
遵命！臣告退。
即使没有出现刘劭攻击刘竑的事，皇后也打算在九月“处理”掉乔家。刘劭的鲁莽只是将这一举动提前了而已。
元武八年的九月，周国西部的三位军阀结盟。从内应传回的消息来看，最迟十月初，对方就会向周国发起攻势。这将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战，为了保证胜利，皇后将尽快消灭隐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