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如同往常一般打开瓷瓶,却发现里边的辟谷丹不知何时早就吃完,他下意识内视,只看到丹田之中一团拳头大小的杂色气团翻滚,这才放心,生怕虚幻一场。
赵长生起身,只听见全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在看一眼瓷瓶,陡然一惊,这次修行之前的一众记忆如潮水般涌现。赵长生猛拍额头,“遭了!刘叔曾言这一枚辟谷丹能顶一日,何况后来我数日才服一枚,这不知过去了多少天了。”再望一眼身旁,哪里还有一丝雪痕,下面悬崖之上几处夹缝中长出的灌木,已经抽打出了嫩芽。赵长生站起身,心急如焚:“不知道刘叔到底接出爹爹没有,若是接出还好,若是没有,只怕……”他不敢再想象下去,只愿立马下山。
站在边上,赵长生正欲开口呼唤刘黄林,却是立马顿住,望了一眼这近百米高的涯壁,“或许,我自己就能下去。”自己身体的变化赵长生比谁都清楚,那被血肉骨骼吸收而去的灵气并非一无所用,似乎在慢慢打磨着自己的筋骨皮。
“大伯曾说过,若是身体够强,即便不修炼武功技法,也能一跃数十米,力破元品,甚至力破武境!”赵长生半蹲,用力一跃,只听闻耳旁呼呼风声,再落便是在那老松粗枝上。赵长生并未闭眼,对于这一列经过看的清楚,赵长生目测,这处离地面应有十五米左右,若有所思:“我并未使用体内灵气,难道这就是那一半灵气融入身体之中,所带来的好处?”若是这样,赵长生觉得即便修行慢些也能够接受,何况长生书上提到过一些天地之宝灵丹妙药能大大加快修行,若是得到并非不能补全进度。不过这些不急,眼前之迫则是快些回寨,询问父亲消息。
赵长生轻跳而下,看着悬崖,选准一处借力点,深吸一口气,纵身而下,随后只闻呼呼风声。
……
牛蛇山,今儿个喜庆,听闻二当家请了一位筑房大师,要亲自来山里为所有人筑房。所有人欢天喜地,早早迎在了寨门外面,穿上一件新装,恭候等待。而最是欢喜的还是王月儿,一众牛蛇山民对她好,他自然不希望每每寒冬,便要担心这一众简易的木楼被大雪压着摇摇欲坠并且丝毫隔绝不了外面的寒冷。
正如她与赵长生第一次见面时所言,这牛蛇山里虽然外面人人咒骂都是强盗,而事实如何,她很清楚,并未因为长待此处便说好话。如果一个个真是恶人,一个小女孩即便有爹爹护着就能这般天真无忧?
而牛蛇山所有人更是心知肚明,这牛蛇山强盗窝如何来,不过是因为赵家,那位处心积虑的赵无心。十五年前这牛蛇山确实是一处贼窝,但当年赵家扫荡东顾城外其它势力时便早就连根拔起了。不过赵无心心机深沉,悄悄命一些在赵家待不下去的人来了此处,立山为寨,至于用了何等手段让这些人不离去,恐怕也只有赵无心知晓了。此后,若是哪处平民不听话,牛蛇山强盗去打杀,哪位商贾有异心,必定运货被劫,何况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赵家不好出面的琐碎之事。不然年年荡寇,以赵家的实力,这牛蛇山只怕早就鸡犬不留。只是而今不知何缘由,赵无心在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之后便主动舍弃了牛蛇山。不过这样也好,欺压打杀的事若非被逼无奈没人要去做,但也可以安心生活下来,虽说曾经的骂名而今依旧要背负。
外面热闹,而刘黄林住处却是清静,做完每日打坐练气必修课,刘黄林起身,只看到一个人影坐在轮椅上面,歪着脑袋,心不知何来的一阵酸楚。
正到这时,楼下有人敲门,刘黄林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对着那轮椅之上的赵柱道:“赵老哥,想来长生那小子回来了,我先下去,好让他有个准备,你知道他心里你的分量比他自己都看得重。”赵柱瘫坐轮椅上面,听了刘黄林言语,想要点头,可是无力,只能眨巴几下眼睛。
“果真是你小子,修炼如何了?”刘黄林一开门,只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立在门外,不是赵长生还能有谁。两个月风霜打磨,倒比以前成熟多了,眼中不失凛冽之气。
“刘叔,我爹呢?这一路走来,听闻你已经将他接了出来,他在哪里,可好?”一见面,赵长生便迫不及待开口,抓着刘黄林衣袖问道。
“赵大哥在楼上午睡,你可小声一些,免得惊醒了他。”刘黄林道,拉着赵长生坐下,假意有些醋味,“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只记得赵老哥!”
赵长生摸了摸头,只能尴尬的笑,道:“没事就好!”
“好了,你修炼如何?可曾感悟到了气机?”刘黄林关切之色并不掩饰。
“你看!”赵长生抬起手,暗自调动那潜伏在丹田之中的那一团灵气,顿时手指上一点淡淡的白芒涌动,如水一般波浪。
刘黄林惊喜,道:“灵气外放,看来你已经入门,而今真正成为了一个修士。恭喜,恭喜。”这两个月来,长生书赵长生已经熟记在心,根本不用去刻意的翻阅记忆,对于修士二字已然明白。
赵长生收了那寸芒,问道:“刘叔,不知道你当年修炼出第一丝灵气用了多久,我听外面说,我已经在那孤峰上待了两月十一天,这……”
“我?嘿嘿,三天,三天吧!”刘黄林似乎提到这事有些洋洋自得,随后安慰道,“你可别灰心,卢老头以前告诉我,感气阶段快慢,资质二字反而不重要,首先,你我功法不同,随后,你十年锻炼体魄,已非常人,与我那时候不同,何况卢老头这辈子除了传授我功法,也就这上面给我开了后门,何况我曾游历时听闻,有人修炼数年都才感受到气机,可他依旧成了金丹大修士。”
赵长生若有所思点头,问了个问题:“刘叔,你如今到底是何境界了?”如今修炼两个月,将长生书背得滚瓜烂熟,赵长生知道除非此刻这里来上一辈修出了灵识的金丹大修士,不然即便是筑基修士前来,别人不出手,也看不透炼气期到底是何境界。
刘黄林没说话,只是鼓动了体内灵气,赵长生顿时觉得扑面而来的灵压。
“这……刘叔,你该不会已经满了吧!要筑基了?”赵长生一脸惊愕。深知一个道理,修行不是一蹴而就,即便练气期想要提升一个小境界体内灵气的积蓄那是成倍增长,自己两个月才堪勘一层,十年,刘黄林就成为了炼气九层的修士,如何不惊人。
“哪里!要是真如你所言就好了。”刘黄林一阵白眼,道,“不过炼气八层,相当于世俗武境一品罢了,不过离第九层也不远了,但如今行走世俗,我一般只显露六层修为。”
赵长生明白,这刘叔说过曾经出去游历了一番,想来是得到了什么机缘。长生书里对于机缘二字那是浓墨重笔,更是道出曾有人偶得机缘白日飞升,不需渡道劫,可见其重要之处。
赵长生不问是何机缘,刘黄林也不说,正如赵长生修炼何等功法刘黄林并不关心一个道理,若是从头说来,他们两人都不过是自行摸索,只不过刘黄林比赵长生多走了几年路罢了。
两人闲谈甚久,不过是一些修炼之上的小问题,有的刘黄林知道一一告知,有的刘黄林也要蹙眉半天,最后无奈摇头。
“好了,刘叔!想来我爹午睡也该醒了,带我去看看他吧?”赵长生开口,一脸期待之色。
刘黄林点头,起身引路,他知道,有的东西瞒始终是瞒不住的。
走到一半,刘黄林突然停下,回过头看着赵长生。
“刘叔,怎么了?”
“长生,刘叔奉劝你一句,先做好心理准备,也别冲动。”
赵长生隐隐感到一股不安,心急如焚,语气一下冷了下来,沉声道:“刘叔,我爹到底如何了?”
刘黄林知道赵长生这态度并非针对于他,不过对于赵长生如此变化,他却是始料未及,想不得那个要闹着吃糖葫芦看皮影戏的孩子,原来早早就已然成人。
刘黄林叹了口气,最后也想不出什么言语,只道:“我不说了,你自己看便知。”说完继续领路,赵长生跟在其后,一声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