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岗岗主
五
在本周星期二的晚上,众人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观察,“乙计划”行动小组决定于今晚实施中断了的行动。这天气是渐渐的变热了,寝室里有出现了各种躁动,但动静还不是太大,晚上的查寝是越来越频繁了,但也主要集中于上半夜。和以往的行动一样,在上半夜里他们都是躺在床上,蒙头大睡,也不知道这伙人是真睡着了,还是一时激动装出来的,但“身经百战”的老兵是不会出现这种所谓的激动的,他们在上半夜里只需躺一会儿便能稳然入睡,一到下半夜里要行动的点儿就会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点亮手腕上的电子表的蓝光背景灯,看下现在是个什么时候,不得不说这生物钟还真的是可靠的,此时已经接近了行动时间。
柴云绍率先起了床,他先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回来穿好短袖和外裤。“乙计划”小组的其他成员见柴云绍有了动静后也纷纷起来做好行动的准备。但是他们中有两个人是没有起来的,一个是康武他说他的胸面前长了一个恶性毒疮,现在很痛,痛得都使不出力气来了,不能参加了。还有一个就是海利,他说他今天头晕不想去。这个小组是不会因为这两个人的退出而放弃这次行动的,到了点后,他们一行人出了寝室。现在即使是到了下半夜也是会有人查寝的,尤其是快到了夏天,这查寝的频率可是要不断的增加的,查寝的时间段越来越集中,查寝的范围也是不断的扩大,有时候尽管是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也会感受得到外面有查寝的老师在走动。这个“乙计划”行动小组很显然是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经过长时间的踩点,他们已经把老师们的查寝情况弄得是一清二白,简直是比老师们还要清楚。每天晚上是哪些老师来查寝,什么时候来查寝,什么时候会离开,一个晚上会来几次,什么时候要换班这什么的他们是摸的清清楚楚了。所以他们这次选的时机正好是一个所谓的“间歇期”,也就是老师们不会来查寝的时段并且这个间歇期是所有中最长的一个,所以他们的行动也就进一步得到了安全。
一行人出了寝室来到阳台走廊,早就说过了他们没有沿用以前“甲计划”的下楼方法,即才用将多条床单打结成绳子的方式,也没有像前几次采用跳跃围墙的方法来下到一楼去因为以前他们跳围墙的那个地方早就已经被学校请来的泥水匠给死死的封住了。“乙计划”行动小组事前当然也对如何下到一楼这一关键性的步骤下了很大功夫的研究,他们提出了几种可行的方案并对其进行了一些实践活动,最终选用了一种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快速下到一楼的办法。就是所谓的“搭人绳”,具体方法是这样的,先由组长柴云绍站在走廊上的围墙那儿,然后一个人爬上走廊紧紧地握住柴云绍,这样相对高度就会大大的降低了,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下去,最后柴云绍跳下来由六个人组成的“人网”接住。怎么样?这也是一张技术与力量并举的活儿,几乎都赶上特种兵们的训练了,这七个人显然是经过训练了的,要不然怎么达到这样高要求的配合呢,七人下午的一共用时不到五分钟,也没有整出什么大动静来,接下来大家要过的这关就是出学校。自打这个中学扩大校区以来,这校方就对学校的围墙做了几次变动比较大的修缮,请人来把围墙给加固,还要加高。以前那种徒手翻围墙的方法现在要是耍起来那是变得异常困难了,但是这个“乙计划”行动小组嘛就是特别会整事儿,这点问题他们自然也要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他们找到了学校围墙的几处漏洞,这些地方大多非常偏僻不为人知,就算是学校也不一定能全部给知道,他们这晚上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些漏洞里面比较容易出去的。
这群“老奸巨猾”的土匪们去的是一个曾经是特别的熟悉,现在已经被学生以及学校彻底遗忘掉的角落,那地方就是曾经多少男同胞心中永远的痛——以前的男生浴室,这行人就是要从这里出去。早就说了,这个浴室当初估计是连设计都没有的,完全是用建筑后的角料拼凑出来的东西,修得严严实实的,连碉堡都要开几个孔,这家伙啥都没有,就一毒气室,那这样严密的地方又怎么能出去呢?其实这个旧的男生浴室也不是那么完全封闭的,前面不是说了吗那个“男生贵族专用洗碗池”里产生的废水要经过这个浴室才能排出校外,在出墙的地方就有个小洞洞。但是这个洞是在是太小了,大一点的猫都过不去,估摸着这是专门为耗子们量身设计的,来自洗碗池废水里的剩饭剩菜就经常性的堵在这个口子这里,积累上来,好的这个浴室一到夏天就是臭气熏天,进去待不了几秒,简直就成了一个杀人的毒气室,谁也不敢进去。后来学校不是请人来清理这些东西了吗,当时那些人为了方便清理这些剩饭剩菜就拆掉了口子旁边的几块水泥砖,清理完成之后那些人有没有把这几块水泥砖给重新给砌上,只是搬回原来的位置而已,估计他们心里也琢磨着,反正这地方还是会继续堵上的,下次要是来的话就方便多了。后来“乙计划”行动小组的人来这里看位置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口子,他们发现口子旁边的那几块水泥砖是松动的,可以移开,把那几块水泥砖移开后,现在的洞可以让一个身材较瘦的人爬着勉强的过去,这个洞当然还是小了点,他们有把旁边的水泥砖搞动了几块,这样就差不多让整个小组的人都可以爬着出去了,这里简直就是个跃墙的绝佳地方,又是隐蔽,关键还是省力啊!为了防止这个好地方被提前发现,他们还是先把这些砖给移回去,等以后来的时候再拔掉。
这个时候的旧男生浴室已是荒废已久了,但是照样是那么阴暗和潮湿,一进到这浴室里面去,那种饭粒和残渣发烂的馊味便扑面而来,不过现在的气味是远不如以前那么浓厚,当然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整一毒气室的话,这些人肯定是死也不肯从这里边出去的。这七个人来到了浴室的出水口子,比较轻松的扒开了那几块已经是松开了的水泥砖,所有人都顺利的从那个被扒开的洞里通过了并且没有闹出较大的动静来。老男浴室外面还有一道墙,那是乡政府的围墙,浴室的墙和政府的墙之间是一条可容纳一个人的排水沟,也可以把它看做成一条小巷子吧,这条巷子长约一百多米,出了这巷子就到了街上了。七个人在这巷子里一个接一个人排成行弯着腰慢慢的走着,他们的脚步压的很低,柴云绍作为领导者当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行人快走到巷子的尽头时柴云绍突然举起了右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其他人也预感到了前面估计着有什么情况,柴云绍站在那思考了一会儿,平时那张镇静的脸上现在显得紧张起来,而且还是不一般的紧张。
“快回去!快回去啊!”柴云绍很是急促,赶紧调头轻轻的对后面说,其他人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不过见柴云绍是如此的慌张也只好带着一脸的疑惑往回走。柴云绍刚刚之所以停了下来是因为他听到了外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咳嗽声,这声咳嗽对于柴云绍而言很是熟悉,因为他听得出这是罗军发出来的,他又思考了一下确定刚才的咳嗽声并不是他产生的幻听,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于是果断的指挥后撤。这突如其来的撤退让一些不明正相的人感到特别的恐慌,在撤退途中一时匆忙没有压住脚步制造了一些声音,而这个时候从巷子外面打出了一道冰冷的白光!这光照在人身上是抖动着的,说明了那人正在前来追他们。
“前面的畜生们!都给老子站住!你们是跑不掉的!”这声音果然是罗军的。
听到这声音后七个人更是紧张了,他们跑的更快了,但队伍似乎没有出现混乱,来到口子处时他们都顺利的爬了进来,又迅速将那几块水泥砖给填回去,而且堵的严严实实好让罗军进不来。当他们自以为即将成功脱险准备走出浴室大门的时候,突然从门外射来了两道刺眼的光芒!
“全部都不许动!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蹲下来!双手要抱头!”
就这些“乙计划”行动小组就在这个晚上全军覆没了,其成员在接受了一晚上的惩罚后第二天又在学校的旗杆下面罚站了一个上午。这七人现在可是面色苍白,双眼暗淡无光,眼球上布满着看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血丝,站在这里就像是一具具的行尸走肉。这天的数学课福哥也干脆不上了,在班上就这七个人开了个公开的批斗教育大会,对他们进行了总的“清算”。在语文课上罗军的做法也是如此,另外他讲抓捕过程中到了浴室排水口外面时解释问啥不进去的原因,其一就是那个洞是给人开的吗?其二就是那个浴室现在是属于危房,墙角是非常不稳定的,搞不好一进去就会死于乱石之下,至于那七个人怎么会来去自如那是纯属语气好,要不然的话这96班可就要损失这么一批人马了。那个洛老师也参加到了昨晚的抓捕行动中,在外语课上也说了这方面的事情,他还引用了以前的一位革命将军在坐牢的时候写的一首诗《囚歌》,原文如下。
为人进出的们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的知道……
人的身躯怎么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我希望有一天
地下的烈火
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乙计划”行动小组这次的巨大失败那可真是给了柴云绍重重一击,不仅使他自己的颜面在整个学校里丢得是干干净净,而且他引以为豪的“领导能力”和“威信力”从此不再被他的那些死党所信任。这件事情发生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连续两天没有去食堂吃饭,只是去几趟小卖部简单的买些东西来吃,他很是郁闷,这些天来一直在反思,反思他和他的小组花了那么长的时间筹划的行动,为何刚出师就败得如此的惨?按理说他的这个计划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的,但是为什么罗军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条巷子的尽头?福哥和洛老师为什么会在他们回到浴室的时候出现在浴室门口?柴云绍是想来又想去,他最终是觉得自己和小组极有可能是被人给出卖了!而且他还分析出出卖他们的人只有可能是小组内部的人,毕竟当天晚上是有两个小组成员没有参加到行动中的。柴云绍很果断的排除掉了康武,因为这人和柴云绍一样,他们俩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出卖柴云绍就等于出卖他自己,另外柴云绍也是知道的,康武的左胸上的确有一块饼干大小的恶疮,病得还比较厉害,出现了腐烂的状况。至于海利嘛,他的嫌疑就比较大了,因为小组的任何计划和方案海利都是知道的,那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他还答应待会夜里会去,可到了真正要去的时候却说自己头痛而且自上次柴云绍将海利的钢管交给了福哥并给福哥说明的海利的报复行动后,他能明显的感受到了海利对他产生了敌意……想到了这里时柴云绍那原来很是迷茫的脸现在变得冷峻起来,之前如空洞般的双眼现在看上去像是一条饥饿的野狼所拥有的。
到了这周星期三的下午,海利回到了寝室,这时的寝室里就只有康武一个人在这,他正光着个膀子给他胸前那块“饼干疤”上点药,他的药里面有一些膏药还有药水之类的东西。抹药水时用的是棉签,先蘸了蘸药水然后轻轻的涂到那块“饼干疤”上去,棉签没接触一下皮肤,他的脸上便露出了颇为痛苦的表情。海利看了看这康武的神情,嘴角上扬一笑,当初海利发现康武胸前有个铜钱大小的泛红处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他当时并没有告诉康武这个东西会怎么怎么样,只是一笑而走罢了,现在是到了他终于要等到的时候了,海利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之前从爷爷家里带来的一点雄黄,他已经调和成了药水放在一个小瓶子里,他用左手拿着放在了背后,然后走到了康武面前。
“哎,我说你买的这种药有什么效果嘛?”海利拿出一副像是在关切的样子来。
“唉!”康武长叹一声后又往疤上涂了一次药水,带疼痛缓和后才慢慢的对海利说“已经涂了三天了,但是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我是觉得好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海利笑了笑并摇了摇头“我告诉你啊你得这是龙斑疮,是比得蛇斑疮更厉害的东西,你看你现在这块都烂成这样了,在这样下去还会继续烂的哎!把皮肤烂完就开始烂肉,直到烂到心脏为止啊!”现在的海利似乎是拿出了那个卫生院的唐院长以前在宣传什么传染病造成的惨状时的语气。
康武听了之后,脸色马上变得很是苍白了,眼神中像是流露着几丝恐惧“那……那怎么办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啊?”看样子他像是在乞求着海利。
“恩”这海利摆弄出一副像是在思考的样子“我好像知道有种办法对这个东西特别有效,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没问题,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康武也是个直爽的人,他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海利伸出右手将那装有雄黄水的小瓶子递给了康武“就是这东西,这是雄黄水,对付这种龙斑疮是最有效的了,你先拿去抹上试试吧,要是感觉可以的话,你再答应我的那事儿也不迟哎。”
康武将信不信的接过瓶子,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开了瓶盖,取出了根棉签,蘸了些雄黄水准备往疤上去抹。他以为这雄黄水和那些药水差不多,抹上去会“咬”得痛,所以也是慢慢的去抹,擦上去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这东西涂上去不但不痛反而还有些舒服,就像发痒的厉害的脚被抠了几下,于是他就放心大胆的擦拭起来。
海利笑了笑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是不是舒服了很多啊?那……我可以提这个事儿了吧?”
现在的康武是一脸的高兴,似乎是干什么的心情都有了“恩,你这药水真不错,非常感谢你啊!说吧,有什么事儿就开口吧,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海利点了点头然后嘴角一翘的说道“其实这也没啥,就是嘛想找你帮个忙,和我一起打一个人。”
听说要打人康武这下子可是兴奋了,这正是他的最爱啊“打谁啊,能打的我肯定会帮你的。”
海利诡异的笑了笑,凑到康武的耳边轻声说“就是纪东,你敢吗?”
“敢!有什么不敢的啊!”康武这是脱口而出,几乎没做什么考虑。这么爽快的回答确实是让海利感到很惊讶“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你可不要哄弄我啊!”
“谁特么哄弄你了!”康武看起来也像是有种对纪东的怒气“我这可是说的真的哎,其实啊我也忍那个人很久了,憋了一肚子的气啊,我也很想拉上我的哥们找他干上一场,这下可好了,这事儿我肯定会参加进来的。”
海利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的高兴,和康武击了掌“那就好了哎,我就更有勇气找那畜生算账去了,哎,到时可不能打退堂鼓啊,具体的情况以后再说吧…………”
到了星期五放学后,柴云绍找到海利说要和他一起回去,和往常在回去的路上那种有说有笑的情景不大一样,这次两人啥话都没说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他们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一些。走到水库的时候柴云绍提出要去那草坪上坐一坐,聊一聊。两人也就爬上了水库,坐在了草坪上。柴云绍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这人估计是小学的时候就会抽烟了,当然了这种学生是没几个钱的,只能抽得起几块钱的廉价烟,有人也劝他别抽了,说这种烟抽了以后会不能生孩子的。
“哎,我说啊上次我向班主任打你的小报告后,你是不是有那么些恨我啊?”
海利估摸着早就知道柴云绍找他的目的了,苦笑一下说道“我上次不是说了吗,那事儿就算了,只要你以后别管就行了呗。”
柴云绍也苦笑了一下,扔掉了手里未吸完的烟,接着用脚踩灭了,看得出他踩得十分用力。然后他猛的站起来换了一副颇为愤怒的脸,用手指着海利吼道“那你为啥还干出出卖我们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行为啊?”
海利慢慢的站了起来,轻声的说“出卖?这好像是你先带的头吧,怎么个就只能你出卖我而我又不能卖你啊?是不!”
“你这王八蛋!你这是一回事儿吗?我当初可是为了你好,而你却干了什么啊!你现在就和那个李文建一样,卑鄙!无耻!下流!你知道不!”柴云绍怒骂道。
“呵!”海利也来了火气“照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嘛,翻墙上网有什么好的,毒害身心,不是吗?”
“你……你”柴云绍是恼怒极了,怒火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他双手握拳打向海利,他这一拳本想是打在海利的脸上,但是他故意往下移了些,砸在了海利的胸前,海利面对这一重拳也没有闪避,甚至没有把自己的身子绷的僵硬做好挨打的准备只是眨了下眼睛,这一拳把他击倒在草坪上,海利捂着胸口躺在草坪上,脸上竟然流露着那种非常难看的笑容。
“好吧!我卖了你一次,你又卖了我一次!此后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恩怨了!咋们一刀两断!”柴云绍说完就拎着包跑着走了。
海利望着柴云绍远去的背影,他又笑了笑,这是带着眼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