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
二十二
相比去年里的那个非常寒冷的冬天今年的样子可就大不一样了，这次的冬天来的相对比较晚。如果不是在早晨里能看见黄黄的草丛中下了一层白白的霜，大家只怕是以为现在的季节仍然停留在深秋里。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暖冬，白天里的太阳还是特别的温暖，这本来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喜欢“冻手冻脚”的流氓季节，但现在能在艳阳里走一走简直是种享受。
海利出院已经有两周多了，现在他像是彻底的恢复好了，伤口处裹的纱布已经去掉了，也剪掉了用来缝好伤口的线，就是有一条五六厘米长的“蜈蚣”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腹部，现在他再也不会因为用力后带来的疼痛而担心了。在生活上海利是无忧无虑了，想怎么运动就怎么运动，就是运动时间和运动幅度这可要把握好，不然刚愈合的伤口搞不好又会复发。其实他的“元气”并没有完全的恢复，这么一刀下去还让他失去了一些体能，比如现在的话他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跑的那么快了，在耐力上也不如以前，不过只好慢慢修养还是会好起来的。
这个星期二的中午，午饭后还没到午休的时间，96班走廊上照样有一群男生趴在阳台上，正在有说有笑的。突然他们发现操场上来个三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提着公文包模样的“高级人士”，这行人正朝着教学楼走过来，一会儿便上了楼梯来到96班的教室外面。其中一个对这些趴在阳台上的土匪们用着标准话问道“这里是不是96班？海利是不是在这个班上。”在得到大家的回答确认后他们走进了教室找到了海利交谈起来。
这门外没见过世面的土匪们就起了好奇心，讨论这是怎么个情况。
个头最小的宋杰抬起头看了看李森森然后问道“班长，我们中就你见识最多，你给大家说说这些人找海利是来干嘛的啊？”
李森森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微笑，似乎有了什么鬼点子“这我是当然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了，告诉你们啊，这是县里的实验中学里来的人，而且是招生办的，估计是海利这人表现得太优秀了被他们直接看中了，找他商量以后直接将他保送到那里去！”
“哇塞！”，“厉害厉害啊！”还真有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连连发出这样的感叹声。
宋杰则作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然后唠叨着“话就是你这么说的，牛皮呢也就是你这么吹的，你就接着吹吧。我问你啊上面毕业班的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物，那为啥不去找那我人呢？”
“好好，不信我的可以啊，等他们谈完你自个进去问问海利不就知道了呗！”李森森这意思好像是说“我读书多，不会骗你们！”
这李森森还真是来忽悠大家的，其实那些人是保险公司里的，海利可是买了保险的，这次动了个“大手术”可以获得一些保险公司的赔款。这些人就是来找海利调查一下实际情况的，对于李森森刚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众人只能是呵呵一笑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星期，这时候真正的寒冷就来了，不过与其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愉快的假期。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对于海利而言可以说是跌了一个大坑，年级排名跌倒了第52名，不过他并不因此而自责，另外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家长们都表示能理解的，毕竟因为这次突发阑尾炎，他是整整缺了三个星期的课，而初二时期正是初中三年猛学知识的时候，即使是只缺一天的课，要把所缺的东西弥补起来还是比较吃力的。虽然海利是得到了大家的理解的他自己又不会刻意去自责，但这并不代表他自己没有压力，海利相信下个学期自己肯定会东山再起的！
每当说起了一年里的末月，大家都会联想到的是温馨，团圆与年节。这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它象征了寒冷的即将过去和春天的希望马上要来临。但在末月里又有一些不好的事儿，或许大家都没太多注意这一个不同的月份。
末月这个月又被人称之为“最乱的一个月”，在民间里有种说法就是，人要过年了，这鬼神也得要过年，这掌管阴界的大鬼王在年终收官前也要做好最后一笔生意了。因为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又觉得自己手上的人不太够用，所以就要乘着这为时不多的时间里多收走几个人到他那儿报道去。抛开这些充满了封建迷信的东西不说，看看在这末月里的事儿，因为车祸，煤气中毒什么的一大堆意外事故而死去的人是不是要比平常的月份里多的多。末月里各种酒席不少，但仔细去发现有不少的酒席是葬礼。当然这个不能说是怎么怎么的乱，更乱的事儿多发生在农村里，就是各种偷盗现象会在这个时候频繁发生。不法之徒和那大鬼王一样，都想在年底前多搞几笔他们各自的生意。在末月里人们因各种情况外出的事儿比较多，再加上这里山比较多，地形较为复杂，居民的居住地相对太分散，这就给了小偷强盗们一个有利的时机。
一般的贼人们进门入室以后先是翻箱倒柜的寻找钱财，一家人一年到底挣到的钱在这个时候会取出来放在家里好过年，当然有些用了心的主人家会把钱财放在一般人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一般的贼也只是来偷钱的，实在是找不到的话就走了算了。但不少的贼人要是找不到钱财的话就去偷别的有价值的东西，小到衣服棉被大到家电和家具什么的。还有那种专门偷窃农家里在末月熏制的肉的贼，这种通常是团体作案，尽管熏肉的地方一般是有人在那通宵守着的，睡觉也在那边摆了张床，并且都是由家里敏觉力非常强的人来看守。但那些贼人还是能下手，据说他们手里有那种类似于传说中的“迷魂香”之类的东西，能把人变得迷迷糊糊的，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第二天醒来发现肉已经被洗劫一空了。这些贼人们胆子都很大，要是在行窃中被主人发现了，他们不但不会跑而且还会将主人给打晕甚至是用带来的刀具将主人砍伤，很是凶狠，偷窃之后又趁着夜色消失在充满迷雾的树林里，人们很难发现这些人的行踪。警察们也没破过这样的案件，只能化被动为主动，积极宣传，做好防范措施，比如养狗，准备好防范工具，另外村里还组织了一个夜间巡逻队，分为几个组，在夜里分时段的在村里巡逻。
在十几年前还有过那种“高技术”的盗贼，他们偷窃的目标只是架设在少人地区的电话线和有线。有时候在一年里发生了七八起这样的事儿，其中就数末月里发生的最多。记得是有一年里，这些盗贼被人发现了，发现他们的人当时偷偷的给村主任打电话举报，可这个村主任不知道是抽风了还是脑袋进水了，他立即来到了村部的广播室，向全村喊起了广播，就是说哪里哪里有人在偷电话线，他就直接在广播里部署“兵力”，指挥住在哪里的谁谁谁组织人手在哪里拦住他们什么的。就这些能把这些盗贼们抓住的话，也就见怪了哎。盗贼们没有长耳朵啊！后来是政府方面加上了这方面的监督，公安局也开始严打，再加上后来通许线路的材料升级了，偷到线后也没什么价值了，所以到了现在这种现象在这边基本上是绝迹了。
在末月二十五这天，刚过了小年节人们这就开始忙碌起来。这天海利的父母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刚做完寒假作业的海利就来到室外感受这明媚有温暖的冬日，日头下面实在是太舒服了，他就索性搬了班椅子坐了起来。他的眼睛也因作业几个小时的作业而变得疲劳了，就眺望远处来缓解一下疲劳，他把视线对准了两百米外的一块田地，此时的田地里是一片枯黄，去年秋季里收获庄稼之后剩下的秸秆仍然堆放在那，只是现在已经腐烂发黑了，仔细看地上生出了一些新草的嫩芽。有三只山羊在田里啃着半黄半绿的杂草，海利还看到了在田埂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厚厚的黑色棉大衣，还带着一个带有耳罩的皮帽子，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海利看不清他的模样，反正觉得这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左右的人，这人只是在海利眼里出现了一会就不见了。海利也没想太多，现在村里有很多人都是这种打扮，所以他就当这人只是个放羊的，看体格还和下面的几户人家有点相似。海利晒了会儿太阳后就觉得有些犯困，就着这暖和的阳光他就在这椅子上打起盹来。
他也没有睡多久，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后，海利醒了。他的双眼还是望着那片田地的，这时他发现那三只吃草的山羊不见了，海利想了想现在还远远没到收羊的时候啊，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哎？他琢磨着估计是这人趁着羊是吃饱了的，比较重就赶紧赶去卖了。但他很是好奇这些样到底往那边去了就用双眼四处搜寻，在东边栏山的山脚下，他再次发现了三只山羊和那个男人的踪迹，估计是因为那田地里的草实在是不行就去找个草好一点的场子去了。过了半个小时后，父母回来了，回来后他们好像在讨论些事儿，大致是说刚才住在下面的“冬瓜二佬”家的三只山羊突然不见了。
海利打听到消息后又联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事，他突然激动起来觉得这可能是个线索，马上打断打人们的谈话。
“哎哎，刚才我看到有一个人牵着三只山羊，去了栏山，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干的啊。”
父母这时也都提起精神来“你说的是真的吗？进了栏山的话那就肯定不是我们村的人干的，那边的人从栏山过来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去枫树蔸的小路，另外就是黑木廊。”母亲分析道。
“照这么说的话应该能把那人给追到，事不宜迟我去通知下面的去阻截去。”海若说完就跑了下去。
“我感觉他一定是去了黑木廊那边，那里林子多密集，容易隐蔽，也是条捷径，翻过那儿就到了别的地方了。”海利这意思是他也想加入到抓贼找羊的行列中，而且觉得他一定能找到。
“我看不太会，那里很难走的，还带的有样肯定不方便。还有啊那地方有点玄乎，一般人进去了容易搞不清方向，有些捡蘑菇的人去了后觉得走不出来，这偷羊的，肯定不会花这点时间耗在那的。”母亲对海利的意见表示了否定。
可是等母亲回过头时，只见海利已经往山里的方向跑了很远，他大喊道“放心吧！没人比我更熟悉这座山！”，母亲没有叫住他只好带着微笑的摇了摇头。海利当然要使出他的“山地林地极速越野步”来，动手术后损失的“元气”这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即使是快速爬山，他也没感到怎么费力。海利上山的路是以前寻找兰草时探索出的“捷径”，其实这都是些根本不是人能走的路，但他能行走如风，穿插自如。还没花十分钟就来到了这个叫黑木廊的地方，这里是栏山中最高树木最密集的一片林子因为进去后看不到日光显得像是傍晚的时候而得名。海利来到这里后马上发现了新的线索，他看到地上的枯松针上有些嘿嘿的像是豆豉的羊屎，而且是新鲜的。那么偷羊贼一定是从这里经过了！海利兴奋了起来，但他的动作变得很轻很轻，他感觉盗贼就在不远的地方，生怕自己搞点动静就能让盗贼发觉。不过他的脚步依然是很快的，终于在翻过一个坡地时，海利听到了一声“咩！”他再次兴奋起来，看来羊就在这个坡那边了，海利的一切动作都变得特别谨慎起来。他小心爬过坡地，果然看到了追寻的目标，那个盗贼正牵着羊儿下坡，走下去就是别的村的地盘了。海利有点激动了，他在地上找了找看有没有石子什么的，可这山上附近只有几十斤重的大砂岩，那肯定是用不了的。但这地下掉落的松果还是不少，海利就捡了几个“没开花”的松果勉强去用吧。
海利对号准头，蓄好力后将一枚松果投掷出去，打中了那人的帽子，但这松果好像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他仍的是一个松果大小的石块，那么那人就要抱头喊疼喽。偷羊的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你这个偷羊的！好不要脸啊！竟然在老子眼皮底下偷东西，还不给老子站住！”击中目标后海利这是兴奋得有些糊涂了，他一边大喊一边冲了下去，冲到五六米的地方后那个人突然转身过来。海利赶紧来个急刹车，这下子是彻底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给吓到了，海利看清了那人的面貌，一张显得沧桑而且颇有些凶煞的硬脸，下巴和两边脸颊上长满了大胡子，暗淡的眼神里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杀死。他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柴刀，看到海利后他动了动嘴梆子。
海利这时才想到刚才一时兴起，来的太快竟然没带着家伙过来，石子都没有捡上几块，现在可好了手无寸铁的面对这么一个异常剽悍而且还拿了把刀的人。他现在内心当然是紧张至极，身上也起了一阵冷汗。不过还是不能把内心的慌张给表现出来，他的腿牢牢站在地上一点也不抖，现在的海利也可以说是个大个子了而且是一副干练的样子，只要不怂的话，对方可能是不敢动手的，就这样敌不动我不动。海利用一只眼时刻密切的关注对方另一只眼有偷偷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看看待会要是打起来哪里方便逃跑，另外又把右手伸进了衣袋里，要是真动手的话，虽然这松果没什么打击力，但要是对着眼睛来一发，恐怕任何人都是不好受的。两人相持了大约四五分钟，海利是每时每刻都处于非常戒备的状态，这四五分钟对他而言像是过了四五个小时，偷羊的这时候突然放下套羊的绳子，海利见此立即做好准备，难道他是准备动手了吗？只见那人突然转身，然后往山下跑去，他的动作就像猿猴一样敏捷，很快便消失在林子中。看到他离开后，海利一股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是有惊无险啊！要不然照他的身手不要说打架了，就算是跑海利也不见得能跑过。两三分钟后海利歇好了，他牵着羊出了林子后正好遇到了那些去枫树蔸那边阻截而毫无头绪的人们。海利无比自豪的给他们说了说刚才经历的事情，这番言语中当然包含了不少吹牛皮的成份。羊主人为表示感谢，杀羊之后给了海利家一条羊腿。海利是被这次的大胆行为深深刺激到了，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他还想参加村里的夜间巡逻队去，当然海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这虽然是个暖冬，但海利也得和去年一样将那些他所疼爱的兰草们搬到室内，生怕他们像去年那样出现很多毛病。更重要的是在室内有助于他们储蓄热量，对初春开花时大有帮助。对于那盆只放在自己书房里的“蕙兰”，海利更是加倍呵护。他将自己养兰草功夫的六成是花在这盆蕙兰上面的，只希望能如他所愿。窗户的铁丝架上，那下面是用铁丝固定好的琉璃瓦，瓦上面的水还在散发着热气，瓦上方就是那盆无比美丽的“蕙兰”，看样子是竟然饱满，姿态是格外的优美。
海利一直守望在心里，给予了这么多期待，只愿能在二月春风沐浴大地时能绽放出她最美丽的样子，更重要的是要能让她本来的主人也就是叶迪看到。望着望着海利便在房里睡着了，他一定是做了一个充满了花香的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