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
二十一
三打李文建后那小子是再也不敢来找海利闹事了，而且见了96班的那群土匪们也是恭恭敬敬的。至于他被暴打的事儿也免不了传到了他自己的班级里，这样一来那人在班上就更不好混了，不过他也做了些改变，收敛起了那股流氓脾气，转而变得礼貌、谦虚多了。不知道这是他彻底的改过自新还是仅仅为了混下去而装出来的。
时间紧接着来到了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海利这时所坐的位置已是下降到了二十二，李森森的年级第一仍然没有重新拿回来，小木在其次，后面就是一些96班的比较优秀的女生。排在海利后面的是向千云和夏举岩，总之第一集团主要就是96班上的人。导致海利成绩下滑的主要因素只有一个，就是外语这门课。他很讨厌这门课，不爱记那些单词，说白了就是懒呗。听课时老是“灵魂出窍”，这一点和柴云绍很是相似。考试出来的分数当然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在他的其科目的分数是特别的优异，尤其是让不少人琢磨不透的物理，海利却考的非常突出，这才让他留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期中考试后的一段时间里是没发生什么大事的，倒是那个海连出了问题。他的真面目是逐渐显现出来了。刚开始时大家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同学们也乐意和他交往，但到后来大家却发现这人的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动不动就对同学弹了白眼，甚至是吼人。经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调子高哎，有种去镇上试试，去了老子搞死你，看看哪个才是老大！”不仅仅是和同学们有着不少冲突还有他还敢和老师们叫板起来，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就在那装聋作哑，可要是走到他面前提问或是非要他站起来回答问题的话，那他可就起了火气，破口吼骂老师，甚至作出要打人的样子，最后猛的一开门冲出去了。以后大多数老师的态度是当班上压根没这个人，连他的作业都是不批改的，唯一还在管他的就只有百折不挠的福哥了。
海连这人没事时喜欢听歌，当初在寝室里用手机听那充满重金属口味的歌曲时是插着耳塞的，对别人的休息还算没什么影响。但后来胆子就变大了，直接用手机的大喇叭播放，搞得寝室里像个迪厅，用他的话说“老子免费给你们放歌，你们特么还竟然有意见啊！”这音量也是越来越大，他是恨不得要搬个高音炮过来，他自己也随着音乐唱了起来，还特么唱的很烂，和那个储亮有得一拼，在深夜也是如此。李森森多次和他协商讲道理，反而被他打了一顿。每次的大扫除，给他的任务他爱理不理的，顶多动了动两下扫把就说“老子已经干完了，走了啊！”作为垃圾委员的海利当然得去说这话，但他不敢多说，因为李森森就是一个好例子。在班上海连还把到了妹子，这也不见怪就有那么一些女生喜欢这种看起来时髦，有叛逆性格，放荡不羁的男的。
他敢这么嚣张的行事的原因有很多，一是因为他以前在镇中学里就是这么个人，但那边是卧虎藏龙，他不敢惹到什么狠人物，而在这边的环境似乎有利于他。二是他觉得这边的人都在尔虞我诈，内斗得很厉害，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那他就错了，海连是太看不起这群土匪了，他们平时相互闹事是没错，但毕竟都是些地头蛇啊。海连的种种作为让土匪们看不下去了，他们秘密商量要把这个海连给搞下去。其实土匪们也没费多少劲儿，只出了柴云绍、戴祝和夏举岩这三个人就把海连好好的教训一顿了，还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迹。海连这下果然收敛了很多，他在外面租了间小屋子，把铺盖搬了出去，班上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时间又过了两周，学校说要举行什么“队列体操比赛”，将在星期五举行，要各班抓紧时间训练。所谓的“队列体操比赛”在海利的小学阶段就进行过两次，听着名字就知道比赛的内容是队列和体操，基本程序是进场、整队、原地三面转、齐步走横排竖排各两次、跑步走横排竖排各两次、队列散开、做操、集合然后退场。评委根据集体动作的规范、整齐和协调程度来进行打分。
各班也挺重视这次比赛，要是能拿到奖对班级的评先评优是有好处的，当然对各班主任也是有好处的。这一周的早操时间，课间操，体育课，下午甚至是晚上操场上都是集合了各个班的人，响起了各种齐步和跑步积极口令声。八个班级在这个不大的操场上搞训练地盘肯定是不够的，所以班与班之间训练时还要“抢场子”，有时候这个班跑步离开了这片区域后另一个班就会把对于开过来然后原地不动或是做小幅度的齐步，跑步。那个跑步离开的班级就只好用泥土地面来训练，也有些班级会刻意错开高峰期来训练。
福哥对这事可是下了不少的心血，每次班上搞训练他自己一定要去现场监督，指导和纠正。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要按他的要求来，严格把关。为了加强训练他还把自己“宝贵”的数学课给“贡献”出去。虽然已是深秋但天气是秋高气爽的，这一周都是大晴天，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之下训练，学生们都是大汗淋漓，疲劳和烦躁都随之而来了。体育委员向千云的口令声也略带嘶哑，大家的士气正处在低落的时候，但在一起陪晒，一起出大汗的还有他们的尹福老师，他仍然在细心观察队伍里的一丝一毫的毛病，大家尽管辛苦但都没什么抱怨，即使是有但只要一看到挥汗如雨的福哥就只好强行给吞下去。
尽管福哥这样的卖力但他对班上的训练效果还是不满意“好比是一群伪军进了村！”他抛出了狠话“我不要求你们硬是要拿到第一，但你们要是搞到了倒数，那么星期五各位就别想回去了，我们接着搞，但天黑时我会给你们每人发包方便面当晚餐的！”
此言一处下面当然尽是些埋怨声，但没得办法不这样逼他们又怎么会“不蒸馒头争口气”，只好化抱怨为动力要紧牙关，抓紧训练罢了。其实比赛是按照年级来进行分组的，初二的就只能和初二的比，所以96班也就两个对手而已。
到了星期四下午的时候，海利感到自己的腹部有些疼痛，不算是疼的严重，他觉得可能是这些天的训练有些过度，受了热才造成这种情况的，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是出现了肚子疼的情况，一般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打江山”。下晚自习后海利回到了寝室就直接捂着肚子躺在了床上，其他人也发现了海利有些不舒服但也只是认为是简单的肚子疼而已，而且看上去也不严重所以谁也没有在意。有人开玩笑说他是在二食堂吃的菜太多了。到了星期五海利仍然肚子疼而且好像是更加严重了，稍微一动就会疼痛难忍于是他向福哥提出了退出比赛，但被拒绝了。在福哥看来肚子疼根本不算是疼，即使是轻伤也坚决不能下火线。海利只要咬紧了牙关，进行了了比赛。
大家的努力当然是要获得回报的，所获得的成绩正好是符合福哥的要求，不是第一也不是倒数。那他们也可以不用被福哥给“拘留了”，其实那只是福哥的一句戏言。放学后海利要柴云绍和柴云超先回去，自己去了个诊所。因为这次肚子疼他感觉不太正常，所以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诊断结果只是说这事积食引起的腹胀，只弄了点消积化食之类的药。海利当时吃了点药然后就捂着肚子走回去了。此时街上的人已是很少了，学生们都已经回去的差不多了，海利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蹒跚的有着。
“你这是怎么了啊。”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海利听得出这声音赶紧把手从肚子上移开，装成一副没事的样子。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肚子疼而已，很正常啊。”海利是有些用力的说道。
宋皎跳到海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叫你平时贪吃，这下好了吧。”当宋皎拍他的时候，海利是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但他强忍住。他勉强笑了一笑可腹部又是一阵剧痛，他没有用手给捂住，宋皎这时也看出了他的这份痛楚。
“你……你真的没事嘛。”
这阵剧痛过后海利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当然是没事啦，我还能怎样啊。哎，你为什现在才回去啊？”
宋皎摸了摸自己那过肩的秀发“刚才放学去修理了下头发，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好看啊”海利连连点头说到，他的手又捂住了肚子。
两人就一起回家，海利这次没有走以前回家的路线，而是先和宋皎去了枫树蔸，把她送回家后然后走山路回家。这条山路来往于枫树蔸和狮子岩之间，海利以前经常走过，很是熟悉。但现在因为修了公路还铺上了水泥路面，使得小路荒芜了不少。
回到家后海若也把海利的肚子疼进行了常规处理，先是刮了一次痧然后给他的肚子敷上了热毛巾，海利是感到疼痛有所缓解了。但是到了半夜的时候海利又感到一阵阵剧痛，痛得很是厉害，翻来滚去的还伴随着高烧。海若只好喊了车，将海利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到了星期天，柴云绍背上了背包一早就去了柴云超家里，玩到中午时分两人就决定要去学校了，走时他们突然想到了要把海利也叫上，于是去了海利家。来之后发现他家大门紧锁，窗户紧闭。柴云超拍了拍们，没人反应，又拍了拍们并喊到。
“海利海利你在家不！一起上学去吧！”
这时海利的爷爷刚好经过这里就对他们说“海利不在家了。”两人就问海利这是到哪儿去了，爷爷只说是去了镇上叫他们不用等了直接去学校吧。两人也没想太多，只认为海利这是上街去了。
而此时的海利正躺在镇医院的病床上，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是虚弱，面色苍白，嘴唇干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他的鼻孔里插着输送氧气的装置，病床边有个引流袋，袋子的导管伸向海利那裹着一层又一层纱布的腹部。这表明他已经动了手术，是的星期五的夜里医生的诊断结果为急性阑尾炎，在星期六的下午海利进行了阑尾切除手术，手术进行的不是很顺利。这次手术是用了一半阑尾切除术的两倍多的时间。持续的高烧说明了海利的阑尾已经出现了穿孔的情况，还有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海利对医院里使用的麻醉药有排斥，就是不受麻醉，刀子下去还是刀子。强烈的疼痛带来的激烈的挣扎使得刀子口变得越来越大，手术很难进行。海利居然还挣开了绑在他两只手上的血压带和脉搏带打起动手术的医生来，最后是给他注射了一种镇定剂才让他安静下来，医生还要求家长要时不时的拍他的脸并不短叫喊他，不能让他睡过去，期间还发生了五分钟的休克，所幸有惊无险。
星期天的晚上福哥见海利没来，就给其家人打了电话，才得知他现在的情况并亲自叮嘱海利安心养伤，另外将海利身上的两个职务暂时分配给两个人。
到了星期三的时候，第二节课下课后宋皎照常来到走廊上眺望远处的群山以此放松疲劳的眼睛，这天飘了点雨所以课间操不用去做。她最近感到有些奇怪，为何在这周没有碰到海利了，她又联想到上个星期五的事儿，觉得海利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情况，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她现在很想去96班的教室看看他到底在不在，但处于不好意思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哎，她想起来往常的这个时候海利都要去送物理作业，那她就在这里等着看海利会不会下来。
片刻后从楼梯上果然下来一个搬着作业本的人，不过这倒不是海利，宋皎认得出这人是96班的，因为上次海利在操场上打李文建时，这个人曾下来救场过。她就凑过去看了看作业本上写的科目，没错这是物理作业啊，她于是上前把那个送学业的人拉住“哎，你们班的物理课代表不是海利吗。什么时候变成你了啊？”
向千云也认得这个女孩，他知道和海利玩的比较好“没错，他现在请假了，我是代替他的。”
“那……”宋皎的眼神里有些紧张不安“那他是怎么了啊。”
“恩，听说他是得了阑尾炎，已经动手术了，现在在镇上医院里，不用担心没什么事的。”向千云安慰她后便继续送作业去了。宋皎还是有些焦虑，她回去想了一会后，觉得要去看看海利到底怎么样，于是就做了个决定。
在星期六的早上，宋皎乘坐班车去了镇上，她这是专门去看望一趟海利的。虽然自己和那个人并不是特别的熟悉，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为什么这么替那个人而感到担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到镇上后她先吃了早餐，到了医院门口时她又觉得就这样空着手进去不太合适，于是就在门前的水果店里买了一大袋东西。这个医院只是个小医院，住院部更小，宋皎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海利所在的病房。
现在的海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看上去很是精神，面色大大好转了，可以进行正常的活动。后天也就是星期一就可以出院了，他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看着托海若买来的一些杂志。宋皎来到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像是穿着一身囚服的海利，她忍不住的笑了笑可就是不敢进去，因为海利的母亲也在里面，几分钟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进去了。
“你好啊！海利同学。”宋皎鼓起来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她那平时沉静的嗓门，这也许是海利听到宋皎说过的最大的声音。。海利听到这颇为熟悉的的声音后心中一惊，他慢慢的将手里的杂志移开视线，哎嘿还真的是这个人，不过他现在根本兴奋不起来，只是一脸尴尬的看着她，宋皎虽然提起了百分之两百的勇气，但她的小脸蛋还是起了红云。
海利的母亲仔细打量了这个陌生的女孩后带点疑惑的对海利说“这是谁啊。”其实母亲也有那种感觉，这个小姑娘很像她以前的一个学生。
“……………………”海利难堪的说不出话来，哼出来的声音也不像是人说的，他现在恨不得是一股脑钻进被子里。
“阿姨，我是96班的学生，我是来代表96班同学看望海利同学的，这时班上送的慰问品，请阿姨收下吧。”宋皎把那个装满水果的袋子递给了海利的母亲。
“哦哦哦”母亲这下才“明白了”“那感谢你们的好意，辛苦你了，快来坐下吧。”
海利这才松了一口气，化尴尬为一笑，没想到这平时怪可爱的宋皎在关键的时候会这么机智啊。宋皎和他只谈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离开了，而海利这家伙硬是高兴了一整天。
星期一的上午，海利顺利出院了。他的身体是恢复好了，但伤口上的缝线还没拆掉，纱布还裹着腹部。现在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物，显然食堂里的东西是不符合的，于是母亲就在学校外面的一个旅馆里租了一个星期的房，由母亲照顾好他的饮食和换药。校长李军也知道了情况，现在海利可以像通学生那样出学校了。
因为他的伤口还没有彻底的愈合，海利走起路来有些吃力，上下楼梯更是困难，要是活动时间过长的话，就会产生头晕，嘴唇发乌，身体乏力等情况。不过96班的同学们可是充满了爱心的，大家可以说是照顾到了海利的方方面面，上下楼梯，上厕所，接水都有个帮他，更重要的是还有人帮他补习上一周他所漏掉的一些功课。有些同学出于那份害死人的好奇心想去看看这手术后伤口到底长什么样，海利也没多说就掀起衣服露出了裹在伤口外面的层层胶布和纱布，这时那些来围观的人都被吓跑了…………
星期四的中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海利为了怕在楼梯里被人挤着就等去打饭的人走了以后才扶着楼梯走下去，来到母亲那吃了午饭。当他回去走到一楼时，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紧张，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人，这正是那个被海利打了三回的李文建，这次遇到李文建时，他露出了久违了的带着诡异的微笑。海利心里很是紧张，身上还出了些冷汗，现在面对这个人，自己只怕是有心无力。当然尽管自己是不出力气来，但也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虚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对视，也许这能唱个空城计来。
“你好啊，老大。”海利觉得李文建这是在挑衅他，他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现在来乘人之危。
海利没有回答他，虽然现在他无法搏斗，但还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这时候一个人突然飞奔而来，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李文建的后脑袋上，那厮被这重重一击打倒在地上。来的人是夏举岩，他刚从食堂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马上觉得不妙，就赶紧跑过来。
“你这个死王八蛋，上次没把你打好是不，这次又来找死啦！”夏举岩愤怒的骂到。
李文建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些委屈说道“我只不过是给我们的老大打个招呼，他怎么不理我啊。”
海利和夏举岩带着些疑惑的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爆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