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韦立扬这么大张旗鼓地为女儿搞生日宴会,所要办得就只为一件事:就是请周文到他这来说事,而不被在酒店外监视他的人直接地就怀疑周文与他有什么勾结。
而实际上由于马政雄与汪剑把消息封锁得实在严密,连身为常务副市长的周文也不知道韦立扬现在已身处险境。
周文曾经虽然对韦立扬有过一闪念的怀疑,但是他认为韦立扬必竟不是他所主管的对象。他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也是一对较好的朋友而已,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太违犯原则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担心韦立扬如果犯了什么事会牵扯到他。当然,他在自己有限的职权范围内,能做得到的都会尽力,而帮不上的他还是会站在道义的角度上给韦立扬悄悄地指指路,退一万步,他最简单的程序也不过是帮韦立扬打一个电话而已,美其名曰:适当扶持地方明星企业,是我们政府应该做的事情。至于这个电话所能发挥的作用他是不会去管的,谁会不会卖他的帐,他是心知肚明的。
周文之所以这么拉着韦立扬,其实目的不只是为了某些政绩,他自己也有一点小九九:靠着皇朝酒都的这份气派,他办什么事情都顺手、方便!说得最底的就是:至少他周文在皇朝酒都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打打牌、钓个鱼、玩个高尔夫什么的,如果立刻需要从哪整出十万八万的转个手而不被人知道,这就只有韦立扬能够做得到。他会立马派人奉上而从不多说一句话,而周文甚至都不用考虑还的事情!这在别人眼里,他周文是多么的有面子,活的是多么的潇洒?大款高权集于一身,在凌阳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果碰上什么同学聚会乃至上层的领导、领导家属或与下级之间应有的私下交际、应酬,只要有周文的授意,在韦立扬的精心且周全的安排下,哪个不是乘兴着来,高兴着走。走时所拎着的礼品谁会丢掉?不拿白不拿!何况这么贵重?
因此,韦立扬对周文在工作和生活的哪点上都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更何况周文能这么快就爬上常务副市长这个宝座,韦立扬是功不可末的。所以,当周文听说在凌阳出现了大量的毒品,他因怀疑过韦立扬而当面有意无意地给他提个醒,也算是对得起朋友一场,当然并不是就认为韦立扬是个毒枭。后来周文也想过,韦立扬衣食无忧,又是政界名人,手上掌握着上亿元的资金,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韦立扬有什么理由会去冒这么风险?按他的逻辑思维,韦立扬是贷了上亿的资金,可是周文为官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贷款对于一个知名企业家、商界的巨贾那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他知道这年头贷得越多越没什么了不起,反而是人上的人。象韦立扬的皇朝酒都这么蒸蒸日上的企业,就是开成个百年老字号也不会是什么问题,何况他名下还有矿业,那都是来钱的机器!他用得着那么在意银行的贷款吗?他甚至想着韦立扬还是太胆小,应该再多贷点,这样谁也不敢找他要钱了!年年还息就行了。象皇朝酒都根本就不必担心利息的事情,有政府为他撑腰,光是一年的消费就足可以把息钱还上。何况凌阳这些年乘着深化改革,重点发展经济的东风,凌阳在省里早就算得上是知名的富裕市了,等机场再一建成,凌阳市可就是全省对外招商的前沿阵地,到那时凌阳市的经济就会象飞机一样插上翅膀翱翔到世界各地,那财源自然更是滚滚而来,韦立扬何愁来哉?
可惜的是周文偏偏就是想错这点。韦立扬的苦不是他周文的苦,韦立扬的思想境界不是他周文所能触及的到的。一个从来就不喜欢借人钱的主,借了人的钱半夜里都会吓醒了的人,他周文又何从得知呢?何况是这么一笔巨款,当报纸电视时常报道谁谁又因还不起银行的借贷,最后不是身败名裂,在资产充公后而锒铛入狱;谁谁在骗取了国家巨额的贷款或挪用国家的专项资金,在东窗事发就跑到国外过起了流亡的生活,有的被引渡回来判了重刑,后半生都要在牢里度过了。所有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他韦立扬能睡得着吗?仿佛别人的前车之鉴就是他的最终下场,而实际那就是他的下场。韦立扬早就这么认定了。
“穷则思变”这么个成语用在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的身上,似乎没什么。可是这句成语竟然要用在韦立扬的头上,这也太有点搞笑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是周文在听完韦立扬“真情”地吐露后从皇朝酒都出来所想到的一个念头。韦立扬的想法与他的想法相悖甚远,简直可以用荒唐一词来形容韦立扬。可惜韦立扬不是他周文,他周文也不会成为韦立扬。
周文郁郁寡欢地上了一辆“的士”回家了。因为今天是私人宴会,他不敢坐官车堂而皇之地到皇朝酒都来,他也怕马政雄的三把火会灼着他。
周文听完韦立扬在密室里跟他所谈的一大堆话后,他头一个念头就是:韦立扬顶不住,垮了!他要逃跑!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我回家考虑考虑。就这样他默默地从韦立扬的办公室退了出来,走了。
韦立扬听说周文为一个项目合作的事情这两天就要到代表凌阳市政府去香港和外商谈判,他觉得这是一个再不可放弃的契机。他请周文顺便带他全家(一行三人)一同前往,只要让他们通过机场的贵宾通道就行,因为只有这没有监控录相,只要周文对安检的官员说他们是香港的合作伙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韦立扬在裘武民歪打正着地撞破了启良山的试验室真相,他就已经意识到,他可能已经不能光明正大地离开中国政府所能管辖的大陆所有口岸,甚至都不能离开本市区。虽然他已经搞掂了裘武民,但不保证其他人会跟着裘武民之后再突破这道事关生死存亡的底线!故此他决定马上走人,宁愿现在什么也不要了,反正现在他所拥有的海外存款也够他们一家生活一阵子。
韦立扬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也为了让周文不至于太担心,他亮出他所持有的香港护照,包括韦玉珍、侯东生的,其相片是真的,名字却是别人的。这说明韦立扬他们是香港公民。
裘武民在一间旅社猫了一晚。第二天他化装成民工的模样扛着一袋子钱到了凌阳长途汽车站,因为沉重的袋子不小心撞了一位在车站门口静候擦鞋主顾的老擦鞋婆时引起了一场不必要的争骂。这擦鞋婆也是,平日她的那双眼睛只盯着地面上,她总是很职业病似地先看到鞋,尤其是看到一双皮鞋,才会抬起一双满含热切眼神和亲切地笑脸的,但今天她却被一双破旧的球鞋踩脏了她的眼神,正恼怒地抬头看时却又被大大的硬得象砖头的编织袋给磕碰了头,顿时火起,小市民的泼辣令她怎么也不甘心被一个乡下佬给欺侮了,便扯住这个撞了她的民工叫骂起来。让唐欢的一位临时线民无意中看见他很象是自己兜里揣着的相片上的人模样,他以为是看错了裘武民,竟然胆子大到视裘武民为无物一般地,手举着相片揍到他的跟前比对了一下,确认是他无疑才转身离开的。而裘武民此时只顾着照料他的一袋子巨额现钞并时刻防备着眼前这个跟他争吵不休的无知女人会趁机掏他一把,周围的人是怎么回事他反而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上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这念头去观顾周围,他已经被这一袋子的钱闹得心神俱散,如同一位突然间就中了几十万巨奖的彩民一样,傻了巴鸡。裘武民好不容易摆脱了眼前的纷烦,在售票口他买好了去昆明的车票。正当他检完票往标着凌阳至昆明的那趟豪华卧铺车前奔进时,突然耳边听到一声不祥的声音:“裘武民,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