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唐灵雨常常会为自己策划不同的死法,就像她现在这样。这个所谓的“死法”不包括任何意外死亡,因为唐灵雨从来都只会思考各种不同的自杀的方法。
她不想再纠结和痛苦下去了,她受够了。在一段恋情中彻底脱离原生家庭对自己的负面影响显然是不可能的,唐灵雨在对“自己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这个想法的不断思考、反复纠结的过程中把恋爱会产生的各种场景都幻想过了,可是每个场景里无疑都有会诞生出致命问题的隐患。她的患得患失、极端、偏执、过分的敏锐……等等这些性格因素还深深地蛰伏在她的身体里,准备随时杀出来控制她的行动。她很清楚自己身体里、思想里的某些因素是不可控的,至少在她被什么东西彻底治愈之前,她性格里的那些占比很大的负面成分都是不可控。目前于她而言,单靠母亲的爱是不可能治愈她的,但其他可以给她爱的亲密关系,能带给她的爱也非常有限。如此一来,她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情感死循环中。
唐灵雨感到异常痛苦和纠结。每次当她因受不了自己带给自己的麻烦和情感恶性循环而想彻底放弃对谭杰的情感时,谭杰骑着电动车载着她的美好场景便会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脑海里无限放映。那次唐灵雨去小区附近的图书馆看书找素材,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六点了。刚好那个时候还好巧不巧的下起了雨,那些不大不小、既不温柔也不粗犷的沾满了北京雾霾的呆板雨点搞得唐灵雨心情异常烦躁。她没有带伞,只能站在图书馆门口瑟瑟发抖地等着雨停。可还没等了五分钟,谭杰却恰好骑着电动车驶过了图书馆,更巧的是,他居然一眼就看到了缩着身子站在图书馆门口等雨停的唐灵雨。
“我载你回去吧!”谭杰在称不上细雨的雨中朝唐灵雨呼喊:“趁现在雨还不算大!”
唐灵雨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虽然她已经感到害羞了。
就这样,唐灵雨坐上了谭杰的电动车后座,她一边坐车还一边偷悄悄地打量谭杰坚实的后背和后脑勺——虽然他个子很小,甚至比唐灵雨还要矮上个两、三厘米,但他的肩膀却完全可以称得上宽阔,后背也非常结实宽厚,丝毫不输唐灵雨以往见过的任何男人,哪怕是那些一米八几的男人。这样坚实的后背,看着让人实在是安心。而他的后脑勺则是更富有特色——那黝黑的后脑勺,仿佛散发着阳光的热量和泥土的芬芳,那是长年累月在太阳底下辛勤耕作,时常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才能够拥有的后脑勺。
谭杰先是把唐灵雨载到了“三百山”,然后对她说:“吃了晚饭再回家吧,这顿算我请你。”然后默默招呼着唐灵雨吃完晚饭后,又把唐灵雨载回了家。而这一系列举动无疑是让唐灵雨对他的喜爱又深了几分。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男人无微不至的温柔,尤其是对于原生家庭缺爱的女人而言。她们只是想被爱罢了。
从那以后,唐灵雨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中。她一度感到很焦虑,只能靠不停地想象、创造、写作来麻痹自己。可是写累了之后,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找谭杰。她恨自己的命运,她不想再去爱一个人了。她感到很懊恼,本来她的各种病情都已经明显好转,她觉得自己生活中最大的麻烦就快解决了,可是麻烦却总是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为情所困的感觉很痛苦,就像生病了一样,虽然在唐灵雨眼里没有什么是比哮喘更痛苦的,但她依然不想饱受相思之苦。
很快,唐灵雨的新作出版了。出版的时间大概在她认识谭杰的六个月之后。幸运再一次垂青了她,命运也又一次怜悯了她,她的小说又得奖了。由于这次的题材是奇幻、科幻,因此除了一些电影公司以外,还有很多动画公司也找上了她,打算把她的新作拍成动画电影。就这样,唐灵雨和自己比较喜欢的一家动漫制作公司合作了。在翻拍电影方面,她认为自己暂时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网上,关于她的又一阵网暴的“腥风血雨”再次向她袭来。最可笑的一个爆发点居然关乎她爱不爱国。先是她在接受电台记者采访时透露出她创作第二部小说时的灵感有一小部分源自于西方一些经典奇幻科幻,这下可好,众所周知键盘侠们断章取义的能力可谓是家喻户晓相当一流,网上关于“青年作家唐灵雨崇洋媚外钟爱西方奇幻文学”、“新晋国内作家富豪榜上作家唐灵雨声称只有西方文学才是最好的,已是一副被洗脑的模样!”、“国内知名作家唐灵雨抄袭西方某知名奇幻作品,速看速抵制!”……等等谣言一夜之间转载率扩散率飙升,甚至QQ看点上、头条上一有什么关于唐灵雨的专栏消息,下面的评论里就必有复制粘贴来的抹黑她的文案,这样一来整个话题节奏就很容易被带跑偏了。其幕后的推手唐灵雨那段时间托人调查过,她发现有一个QQ看点里的营销号,里面有很多篇文章专门就是散布关于她的谣言和虚假信息的,早些年她出版处女作的时候,这个营销号就靠黑她来蹭过热度。唐灵雨一开始很是好奇怎么会有如此无聊的营销号,居然喜欢以扒她这样一个正常生活的作家的生活为乐,她又不是娱乐圈里人。而那个营销号,虽然也八卦别人,但散布的关于唐灵雨的谣言,也可谓是非常之多。这个目前的名字叫做“蓉儿和你聊聊有用的生活经验”的营销号里居然还有一篇新鲜出炉的,黑唐灵雨是“日吹”的文章,文章里有一张把她和一辆风田车P到一起的虚假照片,标题是“可耻!太可耻了!我国知名作家唐灵雨居然有意购买日系车!”,文案中充斥着疯狂的盲目爱国情怀和对中国各种权利的疯狂、浮夸的大力吹捧,言论中还充斥着“让我国的权利尽情地惩戒唐灵雨这种崇洋媚外的作家吧!”这样的观点。由于此文内容的过分造假与浮夸,点赞、在看的人数自然寥寥无几,评论更是几乎没有,因为可能任谁都不想附和如此疯狂、头脑不清的被造谣出的观点。后来,当唐灵雨让人在网络上调查了之后才发现,运营此公众号背后的赞助商运营商是一个专门造假、制造劣质产品的小日用品公司,而此公司的其中一个小股东竟然正是唐灵雨大学时期遇到的经神最不正常的疯女人——吕小蓉。这下,她一点儿也不奇怪了。几年前唐灵雨就好奇过那些那么费尽心思黑她的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什么动机,现在一时兴起查到幕后黑手了,唐灵雨突然就全明白了。不过,哪怕喜欢硬蹭她的人过了很多年还是喜欢硬蹭,于唐灵雨而言,也都无所谓,毕竟她真的和水深火热还容易带偏年轻人价值观的娱乐圈以及那些疯狂的更容易带偏年轻人价值观的饭圈没有半毛钱关系。更何况,唐灵雨也真的没有任何黑历史。至于不法营销号和不属实的文章,自然也是在唐灵雨使用了一系列措施和法律手段之后被封杀掉了。
总之,突如其来的再一次成功让唐灵雨的事业回了春,她开始忙起来,好几天都奔波在外,甚至还出了个差。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去“三百山”吃饭、没有在微信上和谭杰聊天了。回家经过小区外的那条街,唐灵雨情不自禁、神使鬼差地走进了“三百山”。即使先前那么多次在这家店吃饭已经让她吃腻、吃够了,可她还是想走进去。
“三百山”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唐灵雨进去了之后发现谭杰和店员在忙不迭地招呼其他桌上的客人。见到唐灵雨来了,谭杰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过神来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很快地与她寒暄了两句,就又钻进厨房去忙了。
唐灵雨有些失落。她快速地吃完饭,匆匆在结帐台给店员结了帐,然后就有些害羞和局促地走掉了。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直到晚上,谭杰突然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这才让她短暂地回过神来。
“头条上这个新闻里的作家是你吗?”谭杰在微信上问她。
唐灵雨没有回复。
“我看这个照片挺像你的。”谭杰过了一会儿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唐灵雨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这不是我。”她否认了。
唐灵雨觉得自己疯了,她居然会在自己幻想各种自杀的方式时感到快乐。她不想让谭杰知道自己是一个有一点点知名度的作家,因为她害怕如果自己哪天真的因为抑郁自杀之后,自己会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哪怕只有一点点。她想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能从别人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的余地。她开始为自己策划各种不同的死法——在浴缸里溺毙太痛苦,况且她也没有勇气自己把自己按在水里那么久;跑到大街上被车撞死显然也不合理,那撞她的司机得多冤啊;跳楼的话死状太过于惨烈,而且还会给小区里的其他住户造成恐慌,也不太合适;让自己病死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讨厌、痛恨生病,她想要个痛快点的死法而不是被该死的病魔慢慢折磨致死;去医院安乐死的话,她还太年轻,她能想象到当自己向医院前台的护士询问有关注射安乐死的时候年轻小护士骂她:“神经病!”时的场景。总之,申请安乐死显然也是不太靠谱的,毕竟应该没有人愿意为她这样一个年轻人注射会直接导致她死亡的制剂。
其实很久很久之前,唐灵雨就觉得枪杀应该是种不错的自杀方法,而且痛苦的程度也相应较小,比自己割腕、割喉来得痛快多了。唐灵雨喜欢拿枪自杀这个想法,干脆,利落,且自己选择的成分较大,悲壮又不失自由。她看到过很多影视剧里主人公拿枪自杀的片段,她有时会真的很羡慕他们能够自己选择和决定自己的生死,还能用不那么痛苦的方法——枪杀,大概是最不痛苦的一种死法了。唐灵雨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拿枪自杀的场景——在自己精心挑选的音乐中,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缓缓地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举起手中的枪,然后“砰”的一声,一切就又会回归于美妙绝伦的平静。她向往那一声急切而又短促的枪声,在她热爱的纯音乐的伴随下,那枪声将会是最核心、最美妙的伴奏,是流淌包裹在她周身的安魂曲,是温暖她三魂七魄的母亲河与河流水声,是独属于她的解脱盛宴,是来自她精神之海的欢呼,是洋溢充斥着她灵魂的暖流,是即将载着她驶向天国的列车鸣声……是光,是指引她灵魂前进的光,也是希望,乘载着苦难、解脱与轮回的希望。
她开始到处找枪,可她找不到,因为她热爱的祖国是管制枪支的。可她还是想找,她想起了她初中时母亲有个朋友因为买了把枪而入狱的事,她想去找母亲的那个朋友询问能买到枪的途径。她千方百计地要到了那位叔叔的联系方式,可那位叔叔却坚决不告诉她怎样才能搞到一把有杀伤力的、能杀死一个病弱女人的枪。唐灵雨很生气,唐灵雨很无奈,她认为自己离梦中的死亡就差一步了,她连那首即将在被温暖阳光充斥着的午后播放的纯音乐都找好了,可却没有一把枪。父亲生前所在的司法部门、机关单位的一些健在的同事、朋友甚至战友手上也应该会有枪,可是唐灵雨不想找他们也不想见他们,因为她不想听那些人对着她喋喋不休自己的父亲生前有多好多好、多辛苦多辛苦、受了多少年多少年的罪,以及她父亲的工作性质有多忙多琐碎多受国家限制,连出国玩儿都不行等等等等。总之无奈,枪没有搞到手,唐灵雨就依然还得在自己无限的情感死循环中挣扎。除非她能再鼓起勇气一次,做一些改变,强行制造出一些变化,比如大胆告白什么的。
唐灵雨深知自己如果这次选择了感情,就一定会失去很大一部分自己一直以来所依赖的清醒。可她不想失去清醒,她依赖清醒给她带来的那种“不平庸感”。但她也深深地知道“孤独会改变人的大脑构造”这个道理。她孤独的太久了,据她所知任何人都是渴望爱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更加脆弱、经常受到各种病痛折磨的肉体凡胎。她渴望被爱,大概也渴望去爱,她都有赴死的勇气,可却没有直面自己内心真实渴望的勇气。她渴望爱,她需要爱,哪怕她知道得到爱一定会付出代价——让自己一直以来最珍重的“清醒”暂时逝去的代价。爱情会使人盲目。不过,这次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否要暂时失去一部分一直以来被她“捧在手心上的”所谓的“清醒”,选择权在她自己手上。细数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坚守“清醒”这二字,哪怕她非常清楚在如今的社会下,“清醒”可以称得上“身死名辱”,是太多人对其的刻意忽视、漠视甚至是唯恐避之不及,最终把“这种对必然性和沉沦的对抗”和“作为人所散发着的某种具有悲剧色彩的荣光”推向了彻底的长眠与死亡。连带着,拥有这种“清醒”的少数人类在某种程度上也被迫处在了“死亡”与“逝去”的状态,他们或许曾经辉煌过燃烧过,可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愿意在意。在多数人的自主“裁决”下,清醒的人已然早已逝去、无人问津,这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可唐灵雨知道,“清醒”这种看似名存实亡的东西,恰恰是支撑她生命、构成与燃烧她生命力的最重要的核心,这个“核心”在她看来永不逝去,至少对于她这样的个体来说,“清醒”将永不会那么轻易地逝去,哪怕她能够在个体的“缺失”、“情绪”和“情感”等不可抗力的作用下短暂地决定这种“清醒”在她这样一个个体中的去留——“存亡”,但只要“清醒”的种子还扎根在她的灵魂里,这个火种就依然一定还会在某些时刻立即苏醒过来,重新与她的生命一同燃烧。
传闻中,当一个人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自己的选择时,在硬币抛出的那一瞬间其实自己心里就已做好了决定。所以唐灵雨到底是决定自杀赴死一了百了还是选择再次直面自己的感情,其实她自己就早已有了决定。当初母亲的朋友告诉她她无法买到枪支的时候,其实她内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她真的有勇气赴死吗?她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真诚的爱,她怎么会轻易放弃得到更多爱的机会?对死亡的幻想只不过是她留给自己的自由选择权罢了,是她赋予自己的自由权限,是她为了放松自己的一种独特方式,是她独有的、独属于她的东西。
她想要制造出一些仪式感。发出消息之后,她依然幻想着自己手里能有把枪,好在揭晓答案之后能够选择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还是把枪拿丝巾精致地包裹起来放回到抽屉里去。
音箱里,被她精心选中的那首安魂纯音乐缓缓地流出。时间是她计划中,也是幻想中的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窗户被她打开来,清风伴随着倾泻在房间里的一束束阳光徐徐托起唐灵雨喜欢的淡黄色薄纱窗帘。
她感到自己的状态好极了。
(全文完)
最后一个彩蛋:
唐灵雨做了一个梦。
其实在做这个梦之前,唐灵雨就经常在独处的时候自己思考她在梦里问“命运”的那个问题。至于她为什么要好奇那个问题,可能是出于“所见即所得”,她见过的绝大多数同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活得相当没有安全感的那一类人。
梦里,她和一个白胡子长到望不到边际的老爷爷席地对坐。
“我们这些当代年轻人是不是普遍都没什么安全感?”唐灵雨问老爷爷。她隐约感觉这个老爷爷就是命运的化身。
老爷爷没有说话,哈哈地笑了笑,然后对着唐灵雨指了一个方向。
突然,唐灵雨回到了自己的大三上学期,没有宿舍里那些糟心事,没有陆木思。她的导员给她换了一个新宿舍,那个宿舍里有五个友好、善良、三观正且上进的姑娘。她隐约看到宿舍的门牌上写着“137”这几个数字。她去了那个宿舍,就成了第六名成员,一个宿舍人齐了,六个床位都有人了。
在梦里,她仿佛在137宿舍度过了很久很久的时光,直到她大四毕业的时候,她依然都在那个宿舍。平静、安全,在梦中的那个宿舍里,她每时每刻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一种真实的、久违的温暖——安全感,这是来自于良好的人际与良好的环境的安全感,是只有一群好人和正常人才能够给她营造出的感觉。唐灵雨终于体会到了来自于身边多数人的善意,那种自己周围全是好人的感觉是她大一大二时从未奢望过的。可137的各位却把这种“奢侈的东西”给了她,善意让她感到有如沐浴阳光般的温暖。
她依稀记得137宿舍里剩下那五个成员的长相:她对铺的姑娘,也是舍长,是个长得白白净净单眼皮空气刘海齐肩发性格浪漫的小姑娘,她的下铺和她一样也是高高的,只不过她下铺的姑娘是整个137宿舍里最高的。那个宿舍最高的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像明媚的春光,极具张力和感染力,她的身材也很好,腿又细又白又长,是唐灵雨见过的普通人中腿最长的一个。唐灵雨的下铺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可爱女孩儿,好像是个南方人,她的性格很活泼,还有点大大咧咧的,就像个北方姑娘一样,她不拘小节且充满善意的热心样子让人感到很安心。那个个子小小的,一开始说话语气很耿直,但是和唐灵雨熟络了之后就变得很理性很细心且还少见地拥有理解他人的能力的兰陵女孩儿,在她和唐灵雨说到自己的母亲对她有多好多好,如果她遇到唐灵雨以前宿舍的那种室友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导员给她换宿舍的事情时,她白里透红的脸上总会露出明朗而幸福的笑容。兰陵女孩儿的下铺大概是整个137宿舍最单纯也最善良的姑娘了,她是温室里的花朵,而且还是那种不怎么会对别人设防的花朵,她雪白娇羞,等待着自己的真命天子哪天能够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她们带着唐灵雨一起打牌,一起在夏日的夜晚聊天,一起商量着去哪聚餐去哪玩儿,商量好了之后就会立刻邀请唐灵雨和她们一起去。她们安静地倾听唐灵雨讲述自己在以前宿舍的遭遇,并且还时不时地鼓励她、为她打抱不平,并支持她的想法、做法。她们接纳她、包容她、鼓励她,她们给了她一个正常的大学宿舍,也给了她一段充满欢笑与安全感的大学生活。
印象中在137宿舍经历和度过的所有场景里,唐灵雨都是笑着的——开心的笑,开怀大笑,欣慰的笑……她从来没有笑过那么多次,她从来没有笑得那么频繁过,但在那个拥有137的梦里,她做到了,她拥有了快乐,她第一次离他人的善意那么近。
在梦里,她大学时代的恋人不再是那个不值的陆木思,而是谭杰这个敦厚朴实还能惹人开心的小个子。他带她去看电影、吃火锅,还带她去海边散步,和她在海景房里同床共枕……
在梦里,唐灵雨感到自己妥妥是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甚至连负面情绪这种一度令她十分头疼的东西都成了她的世界里可控的存在。她不再会为过多的情绪、思虑所困扰,她感到身心前所未有的自由。所有不安全感都消失了,所有单纯可笑的“忧国忧民的情怀”、对他人的担忧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用自己的全身心去感受这世间美好一切的过程本身。
如果人生当真若梦,她愿这个梦境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