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收大旗居中,众骑兵盔明甲亮---少量的身背长火铳---民夫辎重紧紧跟随,并未飞奔,却是缓辔而行,虽是如此,却也感觉到了地面在微微震动。远远望去,倒也壮观,比电影上有感觉多了。
看样子兵马要到城下,还需要好一会时间。张晓飞和哑巴都把层层裹着的厚布打开,取出了八一杠,全部调成单发---子弹不多。手雷也掏出来放在垛口上。伍陆倒不着急,慢慢的抽着烟,把枪交给曾挚,指点着他慢慢鼓捣,反正没装子弹。今后用枪的机会少不了,让他先初步接触一下吧。伍陆又拿出对讲机呼叫了几次,没有回应,想必援军还比较远,也不关机了---电还够用半天。
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陈收的大队前锋才慢慢靠近了东门,中军大旗离的远远便不动了。见城门紧闭,城头兵甲林立,像早已料到一般,也不来叫城,距城尚有四百米左右的时候,前锋也停了下来,骑兵不动,后面忽然跑过来一大群民夫,推着小车,跑到阵前,开始构筑某种工事,就连小车本身也是一种防具,填满沙土,首尾相连,防骑兵冲击。古代围城作战就是这样,先扎稳了营寨,防止对方出城偷袭,然后才徐图攻城。
以伍陆判断,陈收绝不会攻城。一没有攻城器械,二没有重炮,三士兵太少,攻个鸟的城啊,难不成他们的马会飞?且看看再说。
烟尘慢慢散去,张晓飞拿着望远镜看了好一会,才放下道:“老伍,子弹够不着,勉强够着也是瞎蒙了...”,伍陆摆摆手道:“够着也不打,咱们看戏就行了,估计陈收不敢动手。不过嘛,这些马可是好东西,一千多民夫运的辎重,怕也少不了吧...”
张晓飞点头,却又摇摇头:“东西是好东西,要吃得下才行。辎重也就罢了,骑兵可不好捉,咱又没那么多人把他们给围了...”
伍陆神秘的一笑:“嘿嘿,这就要用到贯布老家伙了。大勿城不过四百兵马,陈收却势大,对贯布必存着轻视之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神机卫老罗不是说过嘛,贯布掌握着很多官员的黑材料,恐怕陈收这厮也干连在内,他对贯布,是必欲得之而后快。只要贯布开城---但不出城,陈收必进,到时候来个水缸里逮王八...”
张晓飞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担心:“计划是好计划,但要好好谋划一下,出一点错就是大麻烦。”,说着扭头对曾挚道:“曾高参,别鼓捣枪了,制定个计划吧。”
曾挚正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两人在说什么,闻言一脸的茫然。伍陆又对他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让他好好琢磨出个计划来。曾挚别看年轻,头脑却极灵活,有巧思。
这时那位经常陪伴在贯布身旁的青衫文士走上城来。贯布曾介绍过,他叫做李本维,是贯布的幕友---也就是师爷,很有几分才学。几人见过礼,李本维朝城下张望起来,奈何离的太远,看不清楚。张晓飞把望远镜递给了他,他凑上去只看了两眼,不由得瞠目结舌。千里镜虽然没用过,倒也见过几回,可这双目千里镜也太神奇了,远处的人简直就在眼前,纤毫毕现啊。
惊讶过后,李本维只盯着中军方向看,边向伍陆几人介绍着:
陈收,八平府尹,府主柘弧之下第一人。
陈收身旁一名黑矮子军官叫做王近,是府兵大统领。
再旁边一名很是英俊的年轻军官,叫做叶章,是王近手下一名都统,后起之秀,武艺了得。
还有一名站在陈收身后的,叫做王文,是八平府丞,也就是陈收的副手之一了。
主要就是这四人,其余的都是一些清客幕友之类。
李本维介绍的清清楚楚,显然也是老于游幕了。伍陆等人却不关心,一会都是俘虏。
正观望间,忽听李本维叫道:“来了...”
伍陆一惊,以为陈收真敢攻城呢,却见大军不动,只一人从中军处纵马而出,直奔城下而来。定睛细看,原来是八平府丞王文过来了。到得城下不过百步,勒马停住,朝上拱手道:“不知城上哪位将军当值?可否请来一见?”。李本维没有官职,不便出面,便示意那位军官答话。
军官也朝着城下拱手,大声道:“末将李离,不知城下何人?大军立于城下,却是何意?”
“见过李将军。本官八平府丞王文,后方大军乃是八平府尹陈大人所率,奉柘侯爷之命,特来拜会你家城主大勿伯,李将军何不开放城门?”,王文朗声道。
“原来是王大人,末将失礼了。开城么,小将做不得主,待我飞报城主得知,再做定夺,请王大人稍候...”,说着话,李离消失不见了---他可没走,而是蹲了下来,看着李本维,请他示下。
李本维捻须沉吟,片刻,似已有决断,却不说明,只是看向伍陆:“伍公子,依你之见,现下该当如何?”
伍陆笑了---想考我?便反问道:“李先生之见呢?”
老李倒不尴尬,坦然道:“依学生之间,不妨使个拖字诀...”
“呵呵呵....”,想法不谋而合,伍陆笑道:“很好,我看行,就拖着他,看他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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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已近午,城门依旧关着,王文还在城下站着。
李本维回府禀报去了,留下李离在这应付。在王文的催促下,李离已经飞报城主三次了---其实根本没离开城头一步,就是坐下歇着而已。每次飞报回来,都说城主片刻就到,却总也没到。城下王文已是极不耐烦,奈何李离却不急不躁,一直是软语应付着,让王文有火都发不出。
这时中军方向又有一骑奔来,却是那员小将叶章,马尚未勒住,已是大喝道:“李离小卒尔敢!陈大人亲率府主天兵驾临,尔等竟敢关城不纳,是要反了吗?”,说完话,摘弓搭箭,一支羽箭飞上城头,却并无箭头,上面捆扎着一封信。叶章又喊道:“此乃陈大人给贯城主之亲笔信,尔等速速交予城主,若有怠慢,陈大人定不轻饶”,说罢拨马回去了。
信倒是派人给城主送去了,但依旧没有回音,城上众人不慌不忙,城下送上饭来,众人开始慢慢吃喝起来---倒要看看谁能拖过谁。
城下王文也回去了,骑兵下马,民夫扎营,炊烟升起,也做起饭来。只留了少数几个骑兵逡巡来去,警戒着城内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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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滑过天空,时间一点点过去,伍陆靠着城墙都快睡着了。对讲机突然响起,是老林的声音,原来是援军将至,老林亲自带队,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达城下。伍陆心里一喜:这下不用拖着了,拿下那些骑兵和辎重,占领大勿,大功一件...
待伍陆多问了两句,心里却一阵冰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老林,你再说一遍,你带了多少人来?”
“信号不好吗?我这很清晰”,老林道:“连我在内一共二十一人,九条枪,其余十二人都是民事人员,来打前站的...”
“我去!”,伍陆一声大吼,差点没把对讲机扔出去。盼星星盼月亮,就支援我九条枪?这这这...,城下可是七百骑兵,千余民夫啊!
老林听出了不对,忙问怎么回事,伍陆大致把情况说了说,老林也有点无语,不为别的,只是---你伍陆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悻悻的结束了对讲,约定半小时后再联系,伍陆无精打采的抽着烟,把情况跟其他几人讲了,大家都闷闷不乐。伍陆踢了踢旁边又在玩枪的曾挚:“别**玩了,就知道玩,有主意没有?”
曾挚苦着脸:“能有什么主意?咱们人太少,围又围不住,杀又杀不完,没办法呀。”
张晓飞咬牙道:“既然没办法,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开城,把当头的引进城主府控制住,用人质要挟骑兵投降...”,伍陆看向哑巴,哑巴耸耸肩,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那么好吧,最简单的办法,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呢,伍陆劝着自己,下了决心。
说服贯布费了点事,这胖子显然还没有做傀儡的觉悟。几个亲兵头领也在旁聒噪,舞刀弄剑的怒斥伍陆意图拖着城主行险,其心可诛云云...。于是哑巴当着贯布的面,爆头打死了两个跳的最高的军将后,贯布就理智多了,表示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
再次对讲联络了老林,得知已到西门,张晓飞忙赶过去将众人迎了进来,队伍壮大了。
把计划一讲,众人听的明白,本来就很简单---摔杯为号,伏兵四起...,老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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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布哆里哆嗦,万般不情愿的,在下人服侍下换了一身新官服,准备开城迎接陈大人---出城是不会出的,否则贯布在城外被拿或被杀,陈收凯旋而归,‘短毛山鬼’不就亏大发了。
伍陆把其他人都安排在府衙及周围各处,自己带着哑巴,亲自陪贯布去迎接陈收老儿。